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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日記》完整記錄西安事變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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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2月12日

雪恥。成仁取義。住西安新城綏靖公署。

12日上午5時半,余床上運動已畢,正在起床披衣時,忽聞大門前槍聲一發,余緊命侍衛速即往查。少頃,聞第二發槍聲即起,此後槍聲連發不止。余乃知爲東北軍叛變,即帶竺培基與蔣孝鎮上後山,經飛虹橋到東側後門。以門鎖緊閉,未得開鑰,不得出,乃即越牆而出。是牆內低約丈許,而不知外牆腳下有一深溝,其高約二丈餘。此時又黑暗,不辨高低,故跳下外牆時,身體即不能行動者約3分鐘,時乃勉強起行。及至驪山娘廟時,已有餘衛兵守候。見余,乃即負余登山,但山甚陡,東面又無山路,而西面山上也恐遇叛兵也。行不百餘步,以無路之山而又傾斜,甚急,衛兵力乏,余乃自行。行約半小時,將登山巔,衛兵告余曰,至此已出險,當無慮。乃少息,一面令衛兵向巔上偵察有無叛兵。

少頃,手槍與輕機槍自巔上向余身上連發,衛兵已多中彈射死。余乃單身下山,及至山腹,適有一岩穴,荊棘叢生,但恰可容身。此時天已黎明,由穴中向外探望,見叛兵行動皆甚瞭然。不一時,機槍與迫擊炮聲大作,余乃知行轅衛兵尚在抵抗中,所以叛兵乃用炮進攻也。此時當在9時許。自此不聞槍炮聲。叛兵乃登山搜索,行經余穴之前後者約二次,幷未發見。忽聞離余穴二十步之處有人被執,與叛兵問答,余聞其音,乃知爲孝鎮尚在余之附近不忍離也。余乃知孝鎮被執,則余穴必發覺,以叛兵皆知孝鎮爲平日侍余最忠實之侍從也。叛兵乃在其附近盡力搜查。

在余洞穴之上聞一叛兵曰「這裏有一個是着便衣的」。又一叛兵曰「此必委員長」。前一叛兵曰「先擊他一槍再說」。另一叛兵曰「不要胡來」。余聞此言,乃知叛兵中有能明大義者。少頃,叛兵即問曰「你是誰」?余曰「余即蔣委員長/今既爲你等所執/應即可將余槍斃/但余尚爲你的上官/除槍斃余以外/你不得對余有所侮辱」。叛兵曰「你爲我們中國救星/又爲我國領袖/我們無敢加以侮辱/只求你帶我們抗日而已」。此時叛兵向天空連放三槍,聲言委員長在此地。未幾,有一營長前來向余跪泣。余不知其所以然,余問其姓名,彼答曰「余乃孫鳴九」。乃知圍攻行轅部隊,爲張(學良)之衛隊第二營X共産黨也。此余被執時經過之大略也。

1936年12月13日

雪恥。住新城。生而辱,不如死而榮。

張(學良)連來見餘四次,見其暗泣二次,余不知其所以然。

是夜12時半,孫營長逼余遷住,余堅不允。

1936年12月14日

雪恥。明禮義,知廉恥,今日幸無自負。住新城。我遷住張宅。

端納來見,邀余移住張宅。學良表示悔悟之意,似甚誠。彼實恐余住新城與楊(虎城)接近,爲楊操縱,故急求余離新城。及至其宅,彼乃提出八條件,幷明言此時有共黨參加其間。余痛斥而深恨其無恥無信一至於此。晚間,端納爲余言,南京對陝變已決議討伐,余心乃安。端納乃余妻托其來營救。而於昨日自知此事不了,亦電彼與余妻來陝設法調處也。張上下午來見共三次,向余連泣三次,然余知其僞泣也。張持端納電文示余,首見「蔣夫人轉電已悉」句,余淚下如雨,泣不成聲,而張亦假泣,其人之投機與無恥至此。其實彼亦明知余爲見「蔣夫人」三字而泣,而非爲彼泣,而余亦與之對泣也。

1936年12月15日

雪恥。住同前。以至暫至輕之痛苦,換得永久永生之勝利,小子勉之。

十四夕移住張宅後,余欲其實行在新城所約之言,「即移住後一切事大家皆聽委座之意辦理」,送余早日回京也。及至其家,彼食前言,幷提出八條件,幷言此事與紅軍亦參加其間,故須事事聽決。又言余太舊太右。余問其何爲右?則彼答非所問。張學良以通信社電告余,以日本第三艦隊集中,及華陰方面中央軍前進之消息。見其狀似甚悔悟,有欲求陝事速了之意。但未知其用意果何在也。張又雲「如果爲此亡國/余只有二路/一則自殺/一則上山爲匪」。

1936年12月16日

雪恥。住同前。人生何爲?惟留正氣在人間耳。

15日,余甚盼黃仁霖來見,攜余信寄妻也。以黃昨與端納同來,亦余妻使其來見也。張恐黃見余時將知真情,乃令黃候於機場,而將余信欲派人轉送機場,言黃如再來時已不及也。余對張又賤視,不與之言,亦不寫信。其後端納出而爲張言,如此太不對。然後張乃約黃來見余。事前張謂余曰「汝見黃時不必多言/只言身體甚好/以慰夫人足矣」。余不之答。

見黃時,余乃寫妻信。大意爲----兄決爲國犧牲,望勿爲余有所顧慮。余決不愧爲余妻之丈夫,亦不愧爲總理之信徒。余既爲革命而生,自當爲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體歸還我天地父母也。對於家事,他無所言,惟經國與緯國兩兒既爲余之子,亦即爲余妻之子,務望余妻視如己出,以慰余靈而已。但余妻切勿來陝。寫畢,余爲黃朗誦者二,恐張扣此函,而使黃回京見妻時,能以此意口頭報余妻也。

黃出,張果將此函劫持不發,幷令黃亦留陝,不淮回京報告。以張本欲求余妻來陝調解,而余函尾有『妻切勿來陝'之句,則於其詭計不售也。然爾不敢獲罪余妻,乃私屬端納飛回洛陽發電報於余妻以慰之。蓋張唯一希望,爲余妻在京能阻止中央軍攻陝。

1936年12月17日

雪恥。住同前。讀聖賢書,受聖水禮,此時不樹萬世之楷模,其將何以對生我之天地與父母也。

是日鮑文越來見,幷言端納與另一人已飛洛。余以爲此同行者必黃也。其實鮑之來見,乃張所指使,欺余以爲黃已回洛而已。是晚張來見曰「此次事/爲虎城實早欲發動/已催促再三/余始終未允/惟十日受你痛斥/刺激太深/故始允納/然後悔莫及」。

16日下午,端納回來。是晚張托蔣百里先生來見余,托余致函中央,勿即攻陝,不久當可出來。余答曰「如有一期限送余回京/則余可致函中央/或能停止進攻」。張來爲余言,前方已衝突,中央軍在華縣城與楊軍接觸,如仍向前攻,則此間軍隊只有退卻雲。余知其退卻一語,乃藉此恫嚇余,將挾余他往之意。余置之不答。相信若彼言欲四日至七日,則此爲緩兵之計,中央必不信也。

1936年12月18日

雪恥。臨難毋過苟免,庶不愧爲炎黃之子孫。

以張今晨來見余時,行色倉皇曰「昨言我已將委員會說服/本定四至七日可以送你出去/不料中央軍在渭南華縣突然進攻/故昨夜之議又將不能實行矣」。余聞其四至七日之期,乃知此爲逆輩欲請示於莫斯科者也。余心頗安,以蘇俄決不能贊成張之叛逆行爲,而且素知蘇俄賤視張之爲人也。

17日上午,張又約百里先生來言曰「張意即照委員長三日內回京之意致函中央/幷令停止進攻/請派蔣銘三攜信回洛」。余乃允之。致函敬之,屬其暫停三日,至星期六爲限。下午,張又來見余曰「不管如何/先派銘三飛洛通信/餘事再議/故刻已送銘三上機場飛洛矣」。余乃知前方進攻甚急,而一方則知張「餘事再議」一語,是其爲欲圖賴三日之約之餘地。固知張爲急則求援,緩則罔信之徒也。

18日晚,張來言,今接電稱,子文-墨三(顧祝同)皆將來西安。又言墨三電稱,如張與虎城二人中之一人能約地相見,則墨三當可出面調解。張又言,我已複顧電,稱委座望你來西安甚切雲。余乃始安心墨三之不來矣。如墨三再來西安,則張對中央將領一網打盡之計更售矣。張又雲,銘三到京,尚無來電雲。是日銘三到京,正決定中央對西安剿撫之議。余甚盼剿討部隊能早到西安也。

1936年12月19日

雪恥。住同昨。

昨日以前,上身骨髓疼痛難受,今日則臀部亦大痛,幾不能起坐也。鼎鑊在前,刀鋸在後,人生死亡不過五分鐘而已。十字架之受難,余不承辱,誰複承受?威武不能屈。庶乎我無愧受洗禮矣。看《墨子》完。

19日,至今三日停攻之約期已滿,張幷無任余回京之表示,余亦幷無回京之希望。蓋明知張之前日之約言爲詐也。是晚,張又來見,言子文-墨三未有來陝之確訊。惟銘三來電則稱,彼到京報告後情形頗佳雲。彼又言「前所要求各件/最好能實行幾條/以便速了此事」。余曰「此八條件/如余不回京/任何一條皆不能行」。彼曰「現在只須四條/無須八條」。余曰「所刪者何四條」?彼曰「後四條皆可不談/所謂後四條者/即一:建立人民陣綫/二:聯俄/三:容共/四:實行總理遺囑是也」。余始則駭然,繼乃知彼等對第三國際請示之結果,不願提此四條,以避去共黨參加此事之嫌疑也。因此余乃更知蘇俄之反對叛逆。彼等荒謬如此,無能爲之助也。

是夜,張又以警告方式言余曰「現在中央政府皆爲親日派-貪污者所包圍/你雖有禦侮五分之決心/但易爲群肖六分親日之勢力所打消」。余問其所謂貪污與親日者之證據何在?彼曰「如要證據/則現無犯罪之人矣」。彼乃指楊暢卿而言曰「夏鬥寅之妻明告其妻曰/楊受其十萬圓賄賂」。余乃斥之曰「楊要受賄/在余左右雖數百萬圓亦不難得/何貪此少數/而且何能受彼之賄/此雖至愚者亦能辨其真僞/而竟信之/試問證據何在/且楊爲余所用之人員/皆應由余個人負責/隨時可以殺/余只要你有切實指證其事實可也」。彼又無言而退。

1936年12月20日

雪恥。吾善養吾浩然之氣。

本日上午,時聞飛機聲。余以爲停戰期滿,前方已經開戰,故空軍對西安不時來偵察敵情也。誰知子文不一時與端納及張來見,余不知淚自何來,子文即出妻函交余,稱「如子文三日內不回/則妹必來陝與兄共生死也」。不覺嗚咽,不忍出言者再。子文乃命張與端納出外,而彼獨自與余談話。余先將遺囑交彼,屬其轉寄余妻也。次乃詢問彼此情狀。余將余之日記爲張所得及其閱余日記後之言行告之。相談約半小時,余催其速出,蓋恐久談爲張所疑也。余幷將以應即速進兵之意見屬轉達中央,幷示以進兵之方略。

晚傍,子文又來見余,約談半小時。余告以此時之處置與營救,應爲公,而不可爲私。此時非迅速進兵,不能救國家脫離危險。是晚,張來言曰「趁子文在此之際/最好以改組政府與釋放六人事決定辦了/俾事得早日結束」。余曰「余不回京/無論何事皆不能辦也」。

1936年12月21日

雪恥。其爲氣也,至大至剛。

上午11時許,余正在睡中,子文忽入門,余目猶迷霧,不辨其爲子文也。少頃清醒,始識其真爲子文,告余曰「余即欲回去/後日或將再來」。余甚駭其回去之速。以彼昨告余,約住三日再回京也。余擬欲與之私言數語,彼乃近余曰「門外有人竊視偷聽/己不便言/惟京中軍事計劃與兄相同也」。余曰「照余之計/五日內可圍困西安/則余乃安全/雖危亦無懼/不可爲餘生死有所顧慮」。彼不願與余多言。余知其意,乃托二語曰「爾切不再來」。以手勢全力示以速即進兵。「其次/切屬余妻/無論如何余不欲其來此地/務請轉達」。彼乃強應之。又曰「我約後日回來」。余以手勢示之切勿再言。彼曰「不要緊/彼等對余尚好也」。子文既出,仍回身向余曰「余後日必回」。余知其不忍離捨之狀,亦未有甚於此者也。

晚間,張來言,稱彼須離此一二日。余問何往?彼曰「前方已開戰/且殺傷甚多/故推彼往前方指揮」。觀其語意,似想探余對其所言者是否驚恐也。余泰然處之,彼乃拜去。

1936年12月22日

雪恥。其爲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

今日唯靜盼飛機與炮聲能早入余耳鼓。昨夜張之狀態,叛軍必於慘敗,中央軍進展必速也。不料待至傍晚,仍無所聞。而賢妻忽於下午4時餘飛到西安營救,相見時悲痛不可名狀,驚訝。餘切屬子文勸妻萬不可來西安,乃不料其竟冒萬險而入此虎穴也。妻見余,強作歡顏,而余則更爲之憂。以今後所作,乃須顧慮妻之安危,而本身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也。

是日爲冬至,清晨早禱告完畢,翻閱聖經,恰至「耶和華要」一節,其文句爲「耶和華要做一件新事/即以女子護衛男子也」。妻先告餘外間各方情況,幷勸余能先設法出去再說。余曰「妻來此/須知爲公而非爲私/爲國家安全而非爲夫君/決不可允其有簽字違法之事/如簽一字/則余即違法/更無離此希望/即使離此/則余雖生猶死也」。妻曰「余決不使夫君簽字或違法事/夫可安心/但余來/夫有共患難同生死之人/君亦可以自慰矣」。

1936年12月23日

雪恥。屬子文淮見周某。

清晨未起,趁監視者不能窺視時,余乃竊爲妻私語曰「此事癥結在於共産黨/該黨代表周恩來前托張要求見余/余堅拒/而現今子文已來此/不如屬子文與之相見/察其態度如何/再定對待方針」。後子文即約彼相見,與張-楊同座會議。子文對其所談結果,頗覺滿意。以彼無甚難題,但彼只要求余與之一見,雖不談話亦可。余固知其有此要求,幸事前明告子文,如其有此要求時,可答以蔣先生近日精神不佳,似不便見,蔣夫人可以代見也。約定明日10時來見余妻也。是日,妻謂余曰「吾夫不如總理之得人/昔總理蒙難時/尚有學生如吾夫者爲之赴難/今吾夫遭難/無有學生前來侍護者」。余曰「夫妻共生死/豈不比師生共患難尤難得乎」!

1936年12月24日

雪恥。本夜周某來見。

上午,共黨對余忽提出七項條件,幷聲明中央軍未撤退潼關以東,仍留余在西安,此與昨夜子文所談者完全相反,余乃知其中另有其故。蓋料此爲張指使共黨做黑面,而彼自可做紅面,賣情討好,以爲將來諒解之地也。余乃囑子文即將其條件退還,幷言此條件不能示蔣先生也。子文照此進行,幷聲言如此只有決裂,以後不再談判。未幾,張果出而調解,幷聲稱「共黨之無信義/只弄手段/如其作怪/我必對周反面」雲。此張自言對周痛斥之言也。未知其後經過如何。共黨幷不再言條件,只要見蔣夫人時順見蔣先生一面已足。余乃允之,但余必須張同其來見也。夜間10時許,妻帶周來見。此時余實已睡覺。余與之握手。一別多年,未免生情。余僅曰「你如有事/可與漢卿詳談/余已屬其與你接洽也」。彼知余意,乃即道別而出。事後聞是夜楊虎城甚反對余回京,幾乎與漢卿決裂,不知其果何如耶。

1936年12月25日

雪恥。本日4時由西安飛回洛陽,5時半安全到達。感謝上帝保佑。晨刻,子文來言「張決心送委座回京/惟格於楊虎城反對/不能公開送出城/故先送夫人與端納出城/上飛機先行/昌言夫人回京調解/委座仍留陝緩行/然後委座化裝秘密出城/先到其部隊/然後再設法起飛」雲。余妻既往訪張曰「如委座不離此/則余亦必不離此/余決與委座同生死-共起居也」。張聞此言,心有所感,乃允設法同飛。

10時許,周又來見余妻,其事先爲子文言曰「共黨對蔣先生幷無要求/但希望蔣先生對余面說一語『以後不剿共』是矣」。余乃屬妻找周來見余。余妻與子文求余強允之,否則甚難也。妻與子文在鄰室先見。余及見周,余謂周曰「爾當知余平生之性情如何」?周答曰「余自然知蔣先生之革命人格/故幷不有所勉強」。余又曰「爾既知余爲人如此/則爾今日要求余說『以後不剿共』一語/則此時余決不能說也/須知余平生所求者/爲國家統一與全國軍隊之指揮/爾等不爲余革命之障礙而已/若爾等以後不再破壞統一/完全受余統一指揮/則余不但不進剿/且與其他部隊一視同仁」。周答曰「紅軍必受蔣先生之指揮/而且擁護中央之統一/決不破壞」。言至此,余乃曰「此時不便多言/餘事望與漢卿詳談可也」。周乃作別而去。

子文屬其再說虎城,使其贊成余今日回京。周乃允之。

約至下午2時半,子文來言,請先準備,約即可行。未幾,張亦來言,虎城已不反對。飛機已準備,可即出城上機。余乃屬張召虎城來,約半小時,虎城果來。余命張-楊二人在余床前對坐而切訓之,訓話約半小時。訓畢,問張-楊之意如何?有否他言?二人諾諾而退。余乃整衣而行,登飛機,余再三辭張,不欲其同行入京。彼主動強求同行。余無法阻止,乃淮其同飛。到洛已5時20分矣。晚,宿洛陽分校,接見各高級將領後休息。

1936年12月26日

雪恥。本日上午九時三刻,由洛陽起飛,12時20分,與妻同到南京。

晚,召集中央各要人報告陝變經過大略。

1936年12月27日

雪恥。本日醫病,下午會客。胞兄介卿正午逝世。余在病中,家人猶不願使余聞之。嗚呼,兄弟三人,今只殘餘一人矣!蒙難之中,使病兄驚悸,致其速亡。但余出險之訊,彼已聞之,當可慰其靈矣。

是日腿部痛苦未減,精神亦不甚佳,僅會客數人,問岳軍(張群)外交情形。晚見漢卿。彼猶強余以實行改組政府,而毫無悔禍之心。余乃以善言慰之,幷實告以軍法會審後,請求特赦,幷予以戴罪圖功之意。彼乃昂昂然而去。

1936年12月28日

雪恥。本日會客,徵求各方意見。本日會見各部長,徵求對漢卿如何處理之意。中央談話會,多主張不能令漢卿再回西北。惟子文則不肯失信於其友人,必欲任其回去,幷深信張以後必能服從到底也。子文只知私人感情,而不顧國家也。余仍以好言慰之。

1936年12月29日

雪恥。本日約張來談。本日病痛未減。爲處置漢卿問題,想求公私兩全之法未得也。乃決心不淮其再回西北,而保全其生命,幷緩撤西北以備叛軍抗命也。若復放其回任,不惟後患無窮,而政府之地位立即動搖。以彼回西北,不僅爲其爲所欲爲,且可藉口前所要求者如有一件不行,彼即可叛變也。彼所要求者爲中央在西北部隊一律撤退。此爲其唯一要求。如果放棄西北,任其赤化,則不惟國防失一根據,而且中華民族發祥之地且陷於永劫不復矣。況西北動搖,則統一之局全墮,經濟計劃無從實行,十年建設成績毀於一旦矣。

1936年12月30日

雪恥。以靜制動,持志養氣。

預定:1/先發表判決文與呈請特赦文;2/特赦令暫緩發表;3/令速占寶雞;4/朱逸民爲皖主席;5/王德浦-羅貢華或吳次威爲民廳;6/楊虎城免職或留任,孫蔚如爲陝主席;7/王樹常爲甘肅綏靖主任,顧墨三爲西安行營主任;8/逸民爲XXXX;9/發告西北將士書。

注意:1/對XXXX俄態度;2/對共方針;3/對力行社方針;4/對新組織之幹部。

上午,會客。往訪XX。對中央再呈辭職,淮假二月。下午,妻赴滬療病,以在京刺激太深,此次操急,實非常人所能擔負也。

對張處置辦法決定方針也。

1936年12月31日

雪恥。一是皆X,修身爲本。

預定:1/多用總預備隊;2/多用鋼甲車;3/問天才能否回陝;4/放鮑志一;5/皖主席由XXXX;6/楊-於革職留任;7/委XXXX副主任;8/與楊交涉駐兵東北XXX。

注意:1/心躁性急,病中應自忍耐;2/對侍衛應X之。

上午,軍法審判張學良,聞其衛隊陸續到宋寓,已十有一人,如不審判,卸其武裝,則彼逃也。余致書子文慰之,使其爲難,於心不安也。XXXXXXX對軍事遲疑不決,且不願負責,可謂無人格之至,不僅憤怒。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史粹》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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