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一位未婚先孕的14歲少女手持一把鋒利的刀子,將一位身着白色西裝的上海小開逼至牆角,怒喝道:「不娶我,你別想活着離開!」
富家少爺嚇得癱軟在地,求饒道:「別激動,我肯定娶你,我保證!」
少女這才收起凶神惡煞的臉,丟了刀子,揚長而去。
她就是後來名震上海灘的女流氓之一佘愛珍。
佘愛珍原本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千金,可她並未按父母的期待成長,卻在打架鬥毆、爭強鬥狠中長大,養成囂張跋扈的性格。
無奈,父母將她送去上海啟秀女中念書,期盼她能「改邪歸正」。可她依然不改潑辣火爆性子,整日與一群小混混廝混在一起,常在街頭巷尾打打殺殺。
14歲時,在吳家闊少的猛烈追求下,佘愛珍未婚先孕。父母要求她打掉孩子,她卻不干,一心要嫁給姓吳的。
風流成性的吳家少爺本只是玩玩,毫無意迎娶之意。
佘愛珍又豈會忍氣吞聲,她跑到吳家哭鬧撒潑,吳家只得同意這門婚事,可吳少仍死活不肯娶她。
一不做二不休的佘愛珍索性手持尖刀,將吳少逼到死角,逼他對自己負責任。
終於,她如願強悍地嫁入吳家。
然而,強扭的瓜終究不甜。婚後的吳少爺依舊不改尋花問柳本色。雪上加霜的是,佘愛珍產下的孩子又早夭。
痛定思痛後,她終於看清了現實,決定扔掉這碗自己親手釀成的苦酒,決絕地離開了吳家,與吳少爺徹底一刀兩斷。
她展現出了壯士斷腕的魄力,與其在這無望的婚姻中苦苦煎熬,不如趁早離開,及時止損。
脫離了婚姻苦海的她,發現娘家也沒法待。
畢竟之前的所作所為已讓父母傷心丟臉,她實在不願再面對父母喋喋不休的指責和埋怨。
於是,她決定出去闖蕩一番。昔日的富家小姐先是跑去工廠做工,曾做過別人的小妾,離開後又到賭場做起了「搖缸女郎」。
面容姣好、嘴巴又甜、善於交際的她,很快便得到了上海有名的黑幫老大季雲卿老婆的賞識,被收為乾女兒。
在季雲卿的撮合下,佘愛珍嫁給了他的司機——上海灘有名的殺手吳四寶。
這一消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長相凶神惡煞的吳四寶,又怎麼配得上貌美的佘愛珍呢?
然而經歷過失敗婚姻的佘愛珍清楚地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變得更加務實,「我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他能給我安全感。」
跟了吳四寶的佘愛珍,日子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然而,順遂的生活也有煩惱,吳四寶也開始沾花惹草。佘愛珍得知後,如同發怒的獅子,帶着保鏢司機直闖英法租界,與警察起了衝突,司機和保鏢都中彈當場身亡,她卻毫髮無損。
經此一鬧,佘愛珍手撕小三之強悍,令吳四寶都心生忌憚,家裏大小事都要經過佘愛珍同意。手下問他事,他經常擺擺手說:「同你師娘說去。」
短短几年,當初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子,搖身一變,成了上海灘冷峻無情的女流氓。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兩人在上海風光了好幾年後,吳四寶卻因搶劫日本裝載黃金的汽車,被送進了監獄。
佘愛珍四處奔走,為救丈夫費盡心力四處打點,買通關係。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認識了後來與自己命運產生千絲萬縷的男人——時任汪偽政權宣傳次長的胡蘭成。
吳四寶是被救了出來,但最終還是不明不白地死於一碗毒麵條。
在吳四寶的葬禮上,佘愛珍哭得昏天暗地。撩妹高手胡蘭成見狀不禁憐香惜玉,悄悄發誓一定會幫她報仇。
那時的他還沒想到,兩年後會將自己的情感會暫時交給一個叫張愛玲的女子保管。
1944年,情場老手胡蘭成與初涉愛河的張愛玲結為夫妻。抗戰勝利後,胡蘭成成過街老鼠,東躲西藏。後來,在審時度勢之下,他準備從香港逃亡日本。
而佘愛珍先坐了幾年牢,後被保釋出來,流亡到了香港。一對「同病相憐」之人陰差陽錯在香港相遇。
胡蘭成寫他們的第1次親密,「在旅館房裏,先是兩人坐着說話,真真是久違了,我不禁執她的手,蹲下身去,臉貼在她膝上。」
胡蘭成沒有去日本的路費,想向佘愛珍借,卻不好意思開口,便拐彎抹角地拿了一件皮大衣去試探,「你幫我賣了這件衣服,給我湊去日本的路費。」
沒想到,之前還情意綿綿的佘愛珍一聽,立馬哭窮,說自己也沒錢了,最後只拿了200塊打發了胡蘭成。
最後,還是靠拿着張愛玲寄來的「你我就此兩不相欠」的30萬稿費,胡蘭成總算逃到了日本。幾年後,佘愛珍也跑去日本投奔養子。
「同是天涯淪落人」,在異國他鄉,兩人走到了一起。沒想到,佘愛珍成了胡蘭成這位風流才子最後的歸宿。
她曾心平氣和地給胡蘭成講過自己當年如何手撕小三,還不忘問胡蘭成:「到底是我心狠,還是他不義?」
總之,胡蘭成在她這裏算是徹底老實了,兩人倒是做到了白頭偕老。
佘愛珍曾打趣胡蘭成:「你與張小姐才是應該在一起的,你們倆都會寫文章,多好啊!」
胡蘭成問她:「那如果張愛玲真的來了,你怎麼辦呢?」
「那我就與你莎喲那拉!」佘愛珍倒是很灑脫。
她不是那個愛得低到塵埃里的女子,而是在愛里可以隨時全身而退的人。
這種態度,反而讓浪子胡蘭成欲罷不能。
才華橫溢的張愛玲,碰到風流成性的胡蘭成,在感情上輸得一塌糊塗。
可誰又能想到,閱女無數的他,在潑辣彪悍的女流氓面前,卻心甘情願被降服。
愛情這東西,有時真的不過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