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史海鈎沉 > 正文

「上山下鄉」歲月無悔?

作者:

上世紀60年代初,還鄉知青和城市初高中畢業生下鄉插隊已經有了先例。60年代末大規模的上山下鄉知青分兩大類,一是生產建設兵團知青,有固定工資,比在農村掙工分收入高而且穩定,但是勞動強度特別大;二是到農村插隊的知青,雖然很多人的勞動根本養活不了自己,但是在鄉下相對自由,勞動強度大小完全在自己。

上山下鄉開始時,聽說我們太原68屆初中畢業生(其實只上了一年初中)要分配到工廠。我不想當工人,覺得當工人幹着一個工種,反覆做着一件事,很枯燥。若選擇插隊,多是服從學校安排,和同學們一塊走。也有政策:自願組合,投親靠友。

這時,與我家同院居住的趙樹理的兒子趙二湖和他的幾個同學要到一個熟人的家鄉插隊,問我們願意不願意一同去。趙二湖說他去過那裏,住窯洞,冬暖夏涼;當地雖是丘陵旱地,但產麥子,一年有一半時間可吃白面。聽了他的介紹,我和我二姐同意與他們一起走,父母沒有反對。趙二湖是鄰居,兩家的孩子在一起,父母也放心。

1968年年底辦好了插隊手續,1969年2月過了春節後,我們就下了鄉。

村里人把能灌上洪水的地視為寶地

我插隊的地方,按當時的稱謂是山西省臨汾地區洪洞縣明姜公社郭家節大隊南山底小隊(村)。從20里以外望去,這個村子就像掛在霍山支脈的半山腰上。下了火車,生產隊的馬車行走40多里把我們拉到村里時,這個村子在我們眼前是坐落在山腳下的,它仿佛是上山的起點和下山的落點。

全村約三十多戶人家,都住在窯洞裏。窯洞順着山勢,高一層低一層,錯落有致。家家都有自己的院落,院裏種着樹,夕陽西下時,在遠處地里幹活的人望着村裏的裊裊炊煙、聽着雞鳴狗叫聲,那種家的感覺很是溫馨。

村里沒有河,飲用水取自一口十幾米深的水井,水是山泉,又涼又甜。村里人吃水要擔着桶上坡下坡地挑。好在村子不大,取水還算方便,不像在大西北某些乾旱地方,要麼積雨水而食,要麼到十幾里外去挑河水。

我們村的水井邊,有村人用石頭鑿的水槽,內有鑿成斜面的搓板,水槽邊還有用棒槌捶打衣服的光滑石板。村里一棵巨大的皂角樹全村共享,樹上的皂角自產自用源源不斷。衣服揉進皂角被棒槌捶打得很乾淨。再髒點兒的衣物,就用鹼面。

村里人也知道我們使用的肥皂,但買不起,只是羨慕。水井在村當中一處土坡上,站在家門口往下一望,水槽空着,就可下去洗了。

村中央有一條佈滿大大小小鵝卵石的溝。每年八九月間下大雨,溝里會捲來滔天的洪水。說是靠天吃飯,一有洪水來,村民可將洪水引入一層層梯田裏。村里人把能灌上洪水的地叫漫地,視為寶地。因為洪水帶來了山裏的腐葉和羊、鼠、鳥糞,漫地不用上肥就很肥沃。

這樣的梯田,小麥單產五六百斤,比平川一帶水澆地的產量還高。因此,這裏一年能吃上半年細糧,實在是吸引人的好地方。

當然,遇到乾旱,老不下雨,產量會減半。發洪水時,村民還有一大收穫,就是撈濕柴。那是山裏的乾柴被暴雨衝下山順水流而來的。老老少少把從河邊撈的濕柴拿回家曬乾,非常好燒。

我曾看到一篇小說,講的就是撈柴的故事,那情景和我在村里見到的一樣。而平時,村中央這條泄洪溝卻是乾的,溝兩邊的人家來來往往地走動,如履平地。

各家家裏不設門,用布簾擋着

也有人住磚窯,磚窯造價比純土窯洞高得多。印象中,只有一戶是四面到頂的磚窯,也就是窯洞一樣的磚房,男主人是公社信用社主任。

生產隊長家土窯的前臉是青磚砌成的,也比較顯眼。儘管這個村子可以燒磚,但買得起磚的人家很少。村裏的土窯洞,大大小小都有,印象中放羊的陳發科大叔是外來戶,他是單身,窯洞最小。

一般人家的窯洞都是三孔連排,中間一孔,相當於堂屋,兩邊各有一孔,住人。不同於平川磚瓦房的是,伸向兩邊窯洞的走道較長,隔音效果特別好。里窯說話,外面是聽不見的。

因此,各家家裏不再設門,用布簾擋着,進門怕不方便,咳嗽一聲就行。三孔連接的窯洞往往是一邊住着父母,一邊住着兒女,中間隔着堂屋。如果兒子娶媳婦,另外楦窯洞,多在同一院楦一孔或里外相連的兩孔。

我們村的窯洞與電視劇《平凡的世界》中那種單孔窯不大相同,也許人家是為了拍攝方便。

我們村裏的大窯洞,也讓我們開了眼界:幾十號人進去都不嫌擠。大窯洞往往年代久遠。村里50多歲的姬大伯告訴我,他家的窯洞在他爺爺活着時就有了,恐怕已有上百年。

老窯洞的窯頂嵌着三根很粗的大梁,大梁的顏色已呈深古銅色。窯洞夏天進去非常涼爽,冬天也不冷。富裕點的人家窯洞裏北面又套着小窯洞,用布簾擋着,進去以後,裏面並不小,只是沒有窗戶,多是盛糧食的大缸,也有放衣物的木櫃,並不潮。如果小窯洞又套着小窯洞,堆着的是秋天挖出的紅薯,什麼時候拿出來都很新鮮,也不見縮水。

我們的房東是兩家中農,叔伯兄弟。道理很簡單——貧農沒有多餘的窯洞讓我們住。村里沒有富農,多數是中農。貧農很少,一問,都是從河南逃荒過來的。

兩家房東的窯洞裏都有不少大缸,他們告訴我,過去家家窯洞裏都有年年替換的甚至放了幾年的穀子、麥子。吃多少,就挖出多少碾成米、面。平日裏,吃豆腐、割塊肉、買西瓜、量油、打醋,想吃什麼,都是從缸里挖出糧食來換。

要辦紅白喜事,得挖出糧食到集市上去糶,換回應用品或錢。娶媳婦下定禮,說好多少石,就到窯洞裏挖糧食。陳芝麻,爛穀子,放在缸里不會壞。

而我們去的時候,家裏很少有隔年的糧食了。到青黃不接的時候,眼巴巴地就盼着返還的糧食快來。

這裏的人談階級鬥爭,有點「不知有漢」的味道

我們這個小村,曾經是革命老區。本村兩個大戶都姓李,相互也是親戚,只是隔得遠了點。後來介紹我入黨、住大窯洞的姬大伯是中農,38年的老黨員;另一介紹人李大叔也是中農,43年的黨員。

抗日戰爭時期,這裏的中農是共產黨依靠的對象。好在這個村子地處偏遠,沒有富農,中農又不能鬥中農,貧農沒有家族勢力,他們要起來和村裏的中農幹仗,恐怕早讓村里人趕走了。

貧農從心裏感念村里人對他們的收留,比如放羊的發科大叔就是如此。所以,一直沒有從老鄉的嘴裏聽到他們搞階級鬥爭的事情,讓這裏的人談階級鬥爭,有點「不知有漢」的味道。

村里人一開始很好奇,對我們的穿着、用具感到很新鮮。老鄉們不懂得為什麼城裏的學生娃要上山下鄉,要向貧下中農學習;因為毛主席讓青年學生下鄉,所以只能照辦,其實他們心理上是牴觸的。

雖說第一年我們有國家供應的商品糧,但從第二年起,我們就要分吃村里人的口糧了。地還是那些地,產量也沒有多出來,卻讓我們幾個知青分去一千多斤夏季、秋季的糧食。

村里人都燒柴,要燒煤得到五六十里外去拉,況且也沒有買煤的錢。我們去了也要燒柴,上山砍伐他們賴以為生的灌木為柴,等於讓我們佔去了不少他們有限的生產和生活資源。

後來,他們看到我們勞動很賣力氣,特別是女生,搶着干村里女人不做的事,如擔擔子送糞,跳到麻坑裏踩漚臭的綠麻,加上我們對他們很尊重,大叔、大嬸兒地叫着,慢慢地就改變了心理上的不快和戒備。

山西農村珍貴女人,除了農忙季節,婦女多不下地做農活。他們說:這些娃們也不容易,從沒有吃過苦,能到咱這地界兒,就不錯了,他們爹媽知道了還不定多心疼呢!

我們插隊的時候,村里還沒有拉上電線杆,晚上沒有電燈,取亮是靠煤油燈。油燈的樣式什麼都有,銅製的高腳式、碗式,還有用小墨水瓶,放上煤油,用棉花做捻兒的燈。用炕前的灶燒飯,煙從炕道走,炕就暖和了。

窯洞牆厚窗小,有了熱炕,其實很暖和。冬天,婦女們除了做飯,就是盤坐在炕上紡線、做鞋、做衣服。那種熱炕頭的感覺,確實讓人心生暖意和安逸。這才懂得什麼叫作「老婆孩子熱炕頭」。

腰一直彎着,負着棉花的重量,經常疼得直不起來

我們剛到村里時,還沒開春,乾的都是冬季的活兒,比如,往石灰窯里擔石頭,到磚窯出磚。這個村子的副業,主要是一口石灰窯、一口磚窯,生產的石灰和磚頭要拿出去賣。我們村年終分紅,一個工分值五六角錢,比起有些窮困地方一個工分值幾分錢好多了,全靠這兩孔磚窯和石灰窯的收入。

磚窯的活兒是把曬乾了的土坯磚搬運到磚窯里,或從窯里搬出燒好的紅磚、青磚。每天早晨,生產隊長先派我們往山坡上的地里送糞。村裏的地,有遠有近,遠的離村有好幾里,一個早工,兩個小時,只往地里擔一擔糞,就收工回家吃飯了。飯後,我們又被派到窯上擔石頭。

開始,扁擔壓得肩膀腫了消,消了腫;從水井上往家裏擔水,一次只能擔半桶。後來九十多斤重的一擔水,上坡下坡也無問題了。

我們感到最累最難耐的,一是夏天在悶熱的玉米地里鋤草,二是秋天摘棉花。秋季旱地莊稼講究的是鋤草保墒。村里人認為,一季三除,即使沒有雨,也能有七成收穫。

除草時,村裏的男人上身都光着,肩膀上搭一條擦汗的毛巾;男知青也學着村里人光着上身,而我們女生,就得穿着吸汗的衣服,埋頭在青紗帳裏邊鋤草邊向前走,悶得喘不過氣來。

到了摘棉花時,一條床單疊兩層系在腰上,邊走邊摘棉花往腰裏揣。旱地的棉花長得不高,摘起花來幾乎一直彎着腰,從地頭這邊到地頭那邊,一路走下去,腰裏的棉花壓得再也走不動了,才把棉花拿出來放在壟道上,收工前再來取。

工分是按摘棉花的重量來計算的。腰一直彎着,而且負着棉花的重量,經常疼得直不起來。這樣摘幾天,我的腰感覺都快折斷了。後來,落下嚴重的腰肌勞損症,胳膊也曬成深古銅色,直到今天,也沒有還原成本色。

單是女知青敢上山砍柴,就讓村里人大跌眼鏡

秋天上山砍柴,也是我一生難以忘記的經歷。收了秋,第一場雪來臨前,是村里人砍柴的時間,斷斷續續大約有兩個月。老鄉是當年燒去年的、甚至更早年的柴。當年砍來的柴碼放在院子四周,風吹雨淋太陽曬,越幹得通透越好燒,也越節省。

因此,看一家人會過不會過日子,進門先看柴火垛。家境越殷實,柴火垛越高、越厚。知青沒有任何家底,自然也沒有隔年的柴,砍來的濕柴,當年就燒。本來柴就少,又濕,在燒柴方面總是捉襟見肘。

砍柴着實讓我有了一番歷練。深秋,清晨,一覺醒來,找出既耐磨,又比較破舊的衣服穿上,急忙吃了早飯,帶上一頓乾糧,柴刀上勾着一條粗繩,踏上一雙球鞋,就隨老鄉一起上山了。

房東大哥成了我們的師傅,相隨的還有和我們一起混的十幾歲的孩子,他們最願意指指點點教我們做這做那。隨着秋色一日深似一日,我們出發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顯得早,有時天邊剛有曙色,我們就上山了,月亮掛上天幕,才返回村中。

老鄉們最怕下雪,一下雪,就進不去山了,因為山道太窄,雪很滑。村裏的女人是不進山砍柴的,但女知青沒有權利讓男知青代勞,不顧村里人怎樣說,也要進山。

我們的理由是毛主席說:男女都一樣,男人能辦到的,女人也能辦到。單是女知青敢上山砍柴,就讓村里人大跌眼鏡。

上山的小路多兩三尺寬,除了拾級而上的台階,就是沙石路面,如果走得急了會腳底打滑。上山後20里內,已經沒有什麼柴可砍了,早讓村民一年又一年砍禿了。就是新長起來的灌木,也太細,不值得,村民們多讓它們長着。往深處走,才能看到越來越密、粗細相當的灌木。

到了可砍柴的地方,一群村里人就分散開來,找自己有利的地形砍起來。當然,儘量砍些已經枯死的柴,實在沒有了再砍長成的灌木。

一根扁擔兩邊各紮上一捆柴一步一個顫悠,是很危險的

南方、北方山區砍柴人怎樣砍、怎樣綑紮、怎樣擔柴,都不一樣。這裏的地形,遇到窄窄的山路,一邊是高大的山體,一邊就是深不見底的溝澗。如像南方人一根扁擔兩邊各紮上一捆柴一步一個顫悠,是很危險的。扁擔一不留心撞到山體,重量失衡,會把人甩到深溝里。

我們村的人砍柴是把長兩丈左右的兩捆柴在頂部打成一個交叉十字,用一根較粗的棍子橫在兩捆柴中間,分別捆實,兩柴中間的這根棍就充當上肩的擔子。

下山時,肩擔橫棍,兩手扶着兩邊的柴捆;這邊肩膀累了,一扭,就換成了那邊肩膀。最初,我們一不會砍柴,二不會綑紮,三不會肩擔,村里大人小孩都教我們。

第一次進山,因為肩膀吃不住力,一路走一路扔,回來時,我們每人連抱帶提,身上的柴也就二三十斤了。後來,我們能和村里人一樣砍柴、肩擔,每次下來一稱,女生能擔八九十斤,男生能肩擔一百多斤。

有一次,下山慣性的疾走,使我的球鞋打滑,摔了一跤,一擔柴脫手滾出,栽進了溝底,幸好後面的男生拉了一把,人才沒有一塊滾下去。

每次擔柴走二三十里下山,回來後,人累得都要虛脫了。吃上一大海碗麵條(約有一斤面所做),身上頓時有了力氣,再到坡下挑一擔水也不成問題。畢竟年輕啊!

山里到底有多深,不可知,上了這山又見那山。有一次,我們走到山裏近三十里深處,看到一戶人家,住在青石板一片片搭成的小屋裏,門前有一口淺淺的山泉井。一問,房主人是從河南逃荒來的,聽口氣說的好像就是60年代那場大饑荒。

他們沒有參加當地的公社生產隊,不屬於哪個村子的人,沒有當地戶口;各種運動來了,也沒有人對他們進行階級鬥爭教育;當然,孩子大了也無處去上學。他們吃的是自己種的土豆、瓜菜,此處海拔較高,無霜期很短,山下的農作物在他這裏不能生長,只能在樹林邊上、坡地上種些土豆。

他們的土豆非常好吃,蒸熟就開花,吃起來又沙又面,不像山下的那麼澀。主人見到我們很高興,立即蒸土豆給我們吃。村裏有人認識他們,看到我們這幾個城裏人,他們更加好客友好。

我們問,一年四季只吃土豆怎麼能行?他們說,也背些土豆到山下換玉米、小米,但已經是很稀罕珍貴了。吃的鹽、醋,也是拿土豆換來的,還採一些山珍草藥去賣。

雖說一年四季的勞作很辛苦,但我們精神上還是樂觀的,可謂累並快樂着。後來讓我們最頭疼的不是周而復始的勞作,而是陷入村裏的家族矛盾。

小事我們還能忍,可最厲害的一件事發生了

這個村李家是大戶,但不知什麼原因,本是同宗的兩戶李家,成為宿敵。因為我們住的是其中一個李家的兩孔窯洞,自然和這一邊李家院裏院外的親戚、鄰居關係搞得很好;無形中讓對立方的李家不高興了,總找茬兒和我們過不去。

比如,對立方李家在生產隊裏有點權,在分糧、分菜、分油上總要剋扣我們一些。我們向生產隊明明借的是玉米,還糧時說借的是麥子。在村里,鄉里鄉親借什麼從不打借條,結果吃虧了。

小事我們還能忍,可最厲害的一件事還是發生了。村里磚窯燒好等着外邊人來買磚的一段時間裏,總有外村人半夜來偷磚。隊長覺得知青比較正直,與村民無利害之爭,就讓男知青在窯上日夜看守。

趙二湖在夜裏幾次趕走外村覬覦偷磚的人,他們懷恨在心,就暗地勾結村裏的人,想教訓知青一頓。一天,我們和社員正在生產隊的菜地里翻地收蘿蔔,只見四面來了十幾個陌生的面孔,又見村裏有人給他們打手勢,他們就一擁而上拿着棍子、鋤頭朝着趙二湖劈頭砍來。

等我們反應過來,去阻攔,趙二湖的頭已經被打破,滿臉是血。打人的人看村里人都湧來,趕緊跑掉。我們根本顧不上他們,讓人找來一個薄門板,抬上二湖就往二十里以外的公社醫院跑。

村里幾個要好的小伙子幫助我們輪流抬人,二湖被抬到公社醫院縫了幾針,打了破傷風針,拿了藥,返回村里已經是半夜了。

洪洞人性子烈,好打架,在晉南是出了名的。我親眼看到,叔伯兄弟倆一邊鋤地,一邊吵嘴,說着說着,一方掄起鋤頭向對方頭上砍去,立即把他鼻樑開了個口,血流一臉。

事後我們得知,幫助外村人打趙二湖的村里人就是有意和我們過不去的對立方李家。很快,公社和縣裏的知青辦知道了這件事,發了一個文件,大意是如有惡意傷害知青者按反革命論處,把事件的嚴重性提得很高。

從此,各方面對我們的態度好轉了很多,村里人認為,我們是有政府撐腰的。但從這時起,我心裏的悲涼也油然而生,這就是讓我們學習的貧下中農嗎?這就是我們要紮根農村的廣闊天地嗎?難道我們真要在這裏永遠呆下去嗎?悲觀情緒陣陣襲來,每天傍晚看落日的心情也不一樣了。

到了農村,才知道中國的廣闊天地是什麼樣子。這種特殊的人生經歷讓我們很快成熟,同時也付出了蹉跎青春的代價。在最應該學習知識、開拓精神文化視野的年齡,我們到了那麼封閉的精神空間。因此,怎能說青春無悔?

2017-03-02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北青天天副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hk.aboluowang.com/2021/0125/15496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