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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雷與劉海粟小姨子偷情 張愛玲曝光

1939年起,傅雷與劉海粟妻子成家和的妹妹成家榴發生婚外情。張愛玲將此事寫成了小說《殷寶灩送花樓會》。張愛玲為何要對傅雷下刀,他們究竟為何交惡?本文摘自2016年1月22日《北京晚報》,作者唐山,原題為《張愛玲為何要寫小說影射傅雷》。

「《殷寶灩送花樓會》寫得實在太壞,這篇是寫傅雷。他的女朋友當真聽了我的話到大陸去,嫁了個空軍,很快就離婚,我聽見了非常懊悔。」1982年12月4日,張愛玲寫信給宋淇,披露了她發表於1944年11月的小說《殷寶灩送花樓會》的內幕。

宋淇是翻譯家,涉獵甚廣,與張愛玲、傅雷均有密切交往。1949年後,傅雷一直租住在宋家的房子中,直到自殺。宋淇走上翻譯之路,還是傅雷催逼的結果。

1939年起,傅雷與劉海粟妻子成家和的妹妹成家榴發生婚外情。張愛玲將此事寫成了小說《殷寶灩送花樓會》。張愛玲為何要對傅雷下刀,他們究竟為何交惡?

傅雷繼承了母親的剛烈性格

傅雷1908年生於浦東,家道殷實,據他寫於1957年「反右」運動中的《傅雷自述》,傅家原有田400餘畝,1948年時還有200餘畝。傅雷4歲時父親入獄慘死,24歲的寡母將其拉扯大。

傅雷母親性格剛烈,「常以報仇為訓」,所以傅雷童年「只見愁容,不聞笑聲」。

一次傅雷在外玩耍時間過長,母親要把他扔到河裏;因成績不佳,母親曾滴熱蠟燙他肚皮,由此養成傅雷孤傲、叛逆、暴躁的性格。在小學和中學,傅雷分別被開除過一次,後因參加學生運動差點入獄,考入大學後,又鬧着要退學,1927年,母親只好送他自費留法。

在法國,傅雷結識了赴歐遊學、考察的劉海粟,多次為其擔任口譯,傅比劉小12歲,但藝術理念接近,結為摯友。

傅雷赴法前,在母親要求下,與14歲的表妹朱梅福訂婚,但到法國後,愛上了法國女子瑪德琳,便寫信給母親要求退婚,托劉海粟寄回國內。不久,傅雷發現瑪德琳與多人保持戀愛關係,憤而分手,並差點自殺,幸虧劉海粟早有預感,私自把那封信壓了下來。

1931年秋,傅雷與劉海粟同船回到上海,初期就住在劉家中,10月,出任上海美專校長辦公室主任,而劉海粟是校長。

劉海粟請俞劍華來校任教,並在學校走廊中掛出俞的10多幅畫,傅雷看到後,立刻下令:「這些畫沒有創造性,才氣少,收掉!」因兩人頭天見過面,傅雷看了俞劍華的講稿,當面說俞只會抄書。劉海粟欲從中勸解,但傅雷並不領情,說:「沒有閒工夫和抄書匠囉唆!」

為打抱不平和劉海粟絕交

回國後,傅雷與朱梅福結婚,並給她改名為朱梅馥,朱曾說:「婚後因為他(指傅雷)脾氣急躁,大大小小的折磨總難免。」

「九一八事變」後,上海學生積極投身抗戰宣傳,上海美專學生亦得校方允許,每日下午上街。1932年一天下午,傅雷正講課,學生會主席成家和與趙丹、楊志榮等闖入,質問傅為何不停課,耽誤了學生集合。傅稱宣傳抗戰不能影響學業,要他們再等20分鐘,講完課再說,楊志榮一怒之下,打了傅幾拳。

劉海粟認為,此事件導致了傅雷2年後辭職,因1933年10月,當事人之一成家和嫁給劉海粟,成了他第三任妻子。

其實,傅雷早對劉海粟不滿,源於張弦,張曾隨劉海粟赴歐考察,並與傅雷同船回國,出任上海美專西畫科的主任,與傅雷關係密切。

張弦專心藝術,而劉海粟則忙於交際,據學者榮宏君撰文稱,劉一次周日叫張弦到家吃飯,卻安排他臨摹一幅畫,自己跑到別處打麻將,中午回來,在張的作品上直接署上自己的名字。

張弦工作繁忙,還得為劉海粟代筆,劉卻不肯給他漲工資,傅雷常打抱不平,傅雷承認劉海粟「待我個人極好」,但「待別人刻薄,辦學純是商店作風,我非常看不慣」。

1933年9月,借母喪之機,傅雷正式辭職,從此靠翻譯自養。

1936年,張弦因「腸炎脫水病去世」,傅雷認為是被劉海粟剝削而死,傅雷和朋友們編了紀念張弦的專輯,請劉海粟資助一點錢,被劉推脫,傅雷拍案大罵,宣佈永遠不再和劉海粟這種自私的人往來。

論人評藝太不留情面

1954年,劉海粟與傅雷關係有所修復,但在私人信件中,傅雷稱「他與我相交數十年,從無一字一句提到他創作方面的苦悶或是什麼理想的境界」,還說劉海粟的國畫是「野狐禪」。

傅雷不僅看不上劉海粟,對張大千亦不滿,批評道:「往往俗不可耐,趣味低級,仕女尤其如此。」此外,還說「同樣未入國畫之門而閉目亂來的,例如徐××。」據學者榮宏君推測,徐××即徐悲鴻。

傅雷受幼年教育影響,待人待己失於過苛。一次楊絳譯了篇散文,傅雷稱讚了幾句,楊絳照例一番謙辭,傅雷忍了一分鐘,最終沉着臉發作道:「楊絳,你知道嗎?我的稱讚是不容易的。」

1943年,久已消沉的上海文壇上,張愛玲異軍突起,1944年5月,蟄居上海的傅雷以迅雨為筆名,發表了《論張愛玲的小說》,這是最早評價張愛玲的論文之一。

在文中,傅雷對張愛玲寫作技巧大為讚賞,稱:「我們的作家一向對技巧抱着鄙夷的態度。五四以後,消耗了無數筆墨的是關於主義的論戰。仿佛一有準確的意識就能立地成佛似的。」傅雷犀利地指出「去掉了情慾,鬥爭便失去活力」,認為張愛玲填補了「五四」以後小說創作的空白。

然而,在一番褒揚後,傅雷馬上批評張愛玲的《傾城之戀》,稱其中人物是「疲乏,厚倦,苟且,渾身小智小慧的人,擔當不了悲劇的角色」。

出言太重惹惱張愛玲

傅雷推崇「嚴肅」「崇高」的悲劇,堅持人物必須為主題服務,必須足夠典型、深刻。以這種傳統美學觀點,很難涵蓋張愛玲的寫作,所以張愛玲很快以《自己的文章》回擊,稱「極端病態與極端覺悟的人究竟不多」「我以為用《舊約》那樣單純的寫法是做不通的。」

張愛玲的寫作帶有現代派的色彩,不強調人物典型性,亦不重故事邏輯,她筆下多是「小奸小壞的市民」,與「非英雄」同調,以此抵抗傳統小說日趨套路化的敘事方式,而傅雷顯然未領悟到這一點。

如果只是觀點不同,矛盾未必會激化,可傅雷居高臨下,猛批張愛玲的第一部長篇小說《連環套》,稱:「她所寫的,倒更近於歐洲中世紀的歷史,而非她這部小說里應有的現實。」

這麼說張愛玲,張愛玲當然受不了。

張愛玲當時還是新人,走上文壇並不容易,如果不是因為抗戰,老舍、沈從文、茅盾等大作家紛紛離滬,她本無機會。1943年,她帶着親戚黃岳淵的推薦信和兩篇小說,登門拜訪《紫羅蘭》雜誌主編周瘦鵑,黃岳淵與周是至交,故張愛玲的小說很快被發表,周還寫了1300多字的推薦文章。

張愛玲的小說與「鴛鴦蝴蝶派」品格不同,但她的心機是借重《紫羅蘭》的銷量,先搞出社會影響,再向嚴肅雜誌滲透。果然取得成功,《萬象》雜誌不久開始向張愛玲約稿,此後張愛玲再沒在《紫羅蘭》上發表過文章。

在《萬象》上,張愛玲先後發表了《心經》、《琉璃瓦》,雜誌老闆平襟亞與她約定,連載《連環套》,每月預付稿費1000元。

終於找到了報復的機會

但張愛玲畢竟是第一次寫長篇,空間感出了問題,內容空洞,技巧過於複雜繁密,傅雷直指問題所在,堪稱無可辯駁。傅雷的批評恰好也發表在《萬象》上,此後《連環套》戛然而止,只刊載了6期,便自行腰斬。

張愛玲未續完,有經濟原因,1943年下半年物價狂漲,《萬象》雜誌定價且升4倍,可平襟亞仍按千元結賬,令張愛玲十分不快,轉投《雜誌》等刊,再不給《萬象》寫稿。

第一次寫長篇遭此重創,張愛玲自然會遷怒於傅雷,恰好她與劉海粟妻子成家和的妹妹成家榴曾是同學,常有來往,得知了成家榴與傅雷的婚外情。

傅雷律己甚嚴,但幼年喪父,在強勢的「女性爸爸」的陰影下成長,心靈深處埋下了對不倫之愛的渴望。

1936年底,在考察龍門石窟時,傅雷曾與妓女黃鸝結下塵緣,並給她寫詩:「啊,汴梁姑娘,但願你靈光永在,青春長駐!但願你光焰恆新,歡欣不散!」當時傅雷妻子已懷孕3個月。

1939年,傅雷結識成家榴後,據傅雷之子傅敏回憶:「只要她(成家榴)不在身邊,父親就幾乎沒法工作。每到這時,母親就打電話跟她說,你快來吧,老傅不行了,沒有你他沒法工作。」

根據從成家榴口中聽來的緋聞,張愛玲寫出《殷寶灩送花樓會》,除了人物化名,故事完全照搬,還把自己寫了進去,名為愛玲,顯然在暗示:文中一切屬實。

一場誰都沒贏的爭論

在小說中,傅雷成了「古怪、貧窮、神經質」的羅潛之,而成家榴是「殷寶灩」,張愛玲借殷寶灩之口罵傅雷:「他那樣的神經病的人,怎麼能同他結婚呢?」

據張愛玲說,小說發表後,成家榴十分恐慌,跑到大陸匆匆嫁了人,而成家榴自己則說,是因為傅雷的夫人朱梅馥太善良了,自己只好退出。

對張愛玲這一招,傅雷極為尷尬,曾說:「《金鎖記》的作者人品竟是這樣低劣,真是錯看她了。」令傅雷哭笑不得的是,《論張愛玲的小說》也引起左派作家們的不滿,他們認為張愛玲的作品充滿「垃圾堆的腐臭」,而傅雷居然大加稱讚,因此滿濤等人化名發文惡罵了一番傅雷。

在當時,現代主義寫作在中國影響甚弱,現實主義壟斷了評判權,氛圍如此,張愛玲不大可能辯倒傅雷,所以她乾脆搞起惡作劇:你傅雷不是喜歡用道德批評人嗎?我就讓大家看看,你的道德究竟如何。

傅雷雖嘴上不饒人,但一生追求理想、待人至誠,他的才華通過譯著長存於世,成為不易之經典。傅雷在「反右」中曾撰文傷害過徐鑄成,「文革」乍起,不堪再辱,於1966年9月3日與夫人雙雙自殺身亡。

晚年張愛玲重讀了《連環套》,此時她的意見比傅雷還激烈:「儘管自以為壞,也沒想到這樣惡劣,通篇胡扯,不禁駭笑。」

不論曾有多少誤會,二人最終取得共識。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北京晚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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