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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阜新了,但3萬的房子在哪裏?

移居大本營

看房的第一周,小賀每天爬五六趟頂樓。她跟在中介身後,覺得好累,看一套房,就得爬一趟6層。平安西部街道,她來了才發現,這裏臨近一條火車道,噪聲不斷。

去新瑪特購物7公里,車程13分鐘。去大潤發超市5.4公里,也是13分鐘。小區緊挨着菜市場,樓道乾淨,到阜新南站直線距離1公里,方便坐車回老家。社交平台的視頻里,已經把這裏的生活可能構建出來。關鍵是,最低房價千元一平。

手機里的阜新被稱作「躺平聖地」,平安西部街道是移居「大本營」。人們舉着紅皮的不動產權證書,到政務服務中心前自拍合影,辦理過戶。博主們說,「坐20小時車來阜新,5小時就買房。」因為市內不堵車,公交開得快,40分鐘的路程,20分鐘就到了。廉價房裏也看得到年輕人喜歡的奶油風、田園風裝修,評論區有總結:「兩萬多的房子,再買個500塊的自行車,就可以躺平了。」

小賀讓中介帶她去看這樣的房子。在他們辦公室時,貼着房價的黃色便籤條就進入她視線,有些時間久了,四角被曬得發棕。15萬、35萬、11萬、8萬……一排里最便宜的是4萬。中介還是願意領她找3萬房,甚至離開平安西部,往東走,米家小區、紅樹街道的小區,還有一個她不記得名字的小區,它們散落在不同地方,之間距離5-10公里。

之前的阜新買房攻略,是在同城網上提前篩選,3-5萬區間的房子,她能找到200多套。8月下旬,小賀拎兩個皮箱就來了,裏面裝幾件應季的換洗衣服,別的沒帶。在她的預期中,買房只需要三五天,再買點床上用品,就很快住下來。

爬了一周左右的樓,小賀終於清楚,這個數字掩蓋了其他問題。「只有六層或七層頂樓的房子,能3萬全款買下來,大部分還得自己重新裝修。」她也看過一層裝修精良的,得10萬,近乎一半存款。

她不太會做飯,理想的社區要有不少能換着樣吃飯的地方,還可以和年輕住戶交朋友,建立自己的圈子。而平安西部是老礦區的家屬樓,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米家小區里倒是有個公共大食堂,但那是農村回遷房,也沒有年輕人。

●小賀在小區里看房。

在「大本營」轉了一天,小賀實在不想住這裏——距離市中心7公里,沒有商業區,樓下也沒什麼能吃飯的館子,附近的公共設施只有好幾家養老院。實地看的3萬房,一進屋就是霉味,地板上殘留着多道剮蹭痕跡。「這也不能拎包入住呀?」——中介跟她解釋,畢竟四五年沒人住了,實在不行你花兩萬,再整整裝修。

今年的確越來越多人來阜新買房,裝修後又不自住,就托給老趙。這個48歲的遼寧錦州人,手上有30多套房,自稱是「新移民」的管家,可以幫忙維修、出租,或是把上一批新移民的房子賣給下一批,每成交一筆,他收200塊錢,水電維修免費。看房和裝修需要時間,老趙發現這些人常會暫時租住幾個月,也有人因為手頭緊張,就一直租下去,直到離開也沒買房。

最磨嘰的就是手頭沒什麼錢的年輕人,這是房產中介楊潔的感受。她搞不懂,為什麼他們買阜新的房子像買白菜,還願意花幾天討價還價。都想按3萬拿下,多1萬接受不了,有女孩發來60秒語音砍價,楊潔反問,「你們家那邊賣房子是不論平米、不論面積的嗎?全部一個價?」七八萬的房子不好出手,她最後賣給想來阜新避暑的南方人。

出租這些房子,倒變成一件可以循環的事。看房的第四天,小賀就退了酒店,租住到市中心新華路附近的房子裏,三樓,月租700,售價是10萬左右。在這裏,她才感覺找到生活半徑。距離解放大街的萬達廣場3公里,她喜歡在下午出門,騎10分鐘電動車過去,花298塊錢買1000個遊戲幣,在遊戲廳里玩龍吐珠,一次出了虛擬數額5000的彩票。

有時候起的晚,她一天吃兩頓飯,偶爾下樓買早點,早上油條1塊5,豆漿1塊6,再買個雞蛋。中午吃一份7塊的涼皮,或者在樓下的餐廳點兩個菜,鍋包肉、酸菜排骨肉、冒菜米線、東北的餄餎面……換着樣式吃,每餐不會超過20塊。出門走路三四分鐘,去新華冷飲吃雪糕,四個球12塊,兩個球25。

看房結束,她特意不打車,騎共享電動車回市中心,想模擬未來的日常——小城市夜裏不好打車,玩得很晚只能這樣回家。每天騎30分鐘,越騎她越覺得「3萬房的地段兒太遠」,有了打消買它的念頭。儘管跟以前在北京的生活相比,阜新通勤時間不過是六分之一,但她想在這追求一種舒適的、跟大城市相反的生活。

折騰了一周,小賀在自媒體發了一條Vlog,「目前找到了3元的冷飲,13元的自助盒飯,還沒找到3萬的房子,市里房子都50萬,請問網上說的3萬的房子在哪裏?」

一期一會

黃小昀在阜新南站附近看過不少小區,發了一條找房筆記,評論區出現一個溫州老鄉。聽說對方要把房子買在供電段街道,她也立刻選定這裏。3.7萬,比她的預期貴了小一萬。住進來後,她想約老鄉出來吃飯,發現對方根本沒來阜新,幾個月後兩人也沒見面。她意識到,人家只是先把房子買下來,沒有真的打算住過來。

在社交媒體裏,黃小昀建了個阜新外地人群,認識了一個家住同一小區的女孩,兩人一起出門散步過幾次,聊阜新日常。但是回到家裏,整個世界又變得安靜,這個過程她覺得痛苦,「你突然講了那麼多話,一下又沒人跟你說話了。」

她在丟垃圾的時候,會跟街上偶遇的老年人聊天。一位獨居的奶奶在垃圾站撿紙箱,把黃小昀丟的剩雞蛋和包菜收拾收拾,拿回家吃。黃小昀攔住了她,回家從冰箱裏拿來新鮮的肉。奶奶把家住幾幢幾單元都說了,黃小昀覺得這是在阜新少有的與人連接的時刻,當天就把這件事發在vlog里,可轉頭又把住址忘了,後來兩人再也沒遇上。

剛來阜新那會兒,陳思琪也試過這樣「交朋友」。通過中介,她加了兩個阜新的外地人群,200多人,每天能聊上千條消息。她在網上看中太平區高德花園的房子,因為走10分鐘就能到紅瑪瑙夜市,她饞嘴愛吃。花5萬塊買下時,中介把成交的信息發在群里,艾特她表示恭喜,又在群里發了一個拼手氣紅包。

一些女孩獨自來這裏,不敢一個人看房,就會在群里私信其他女孩,找個搭子。她們看到陳思琪的「喜訊」,主動加上她。市中心解放廣場對面,有不少賣衣服的小店和飯店,這條街是陳思琪和女孩們最常定的碰面地點。陳思琪喜歡穿黃色、粉色的裙子,把自己的穿着打扮發給對方,再揮揮手,很容易找到。

●紅瑪瑙夜市。

你在阜新住得習慣嗎?陳思琪通常從這個話題開始,再問問家鄉是哪兒,聊聊對於房子的想法。即便不深入,話也不會掉到地上。但許多女孩通常也就見一兩面,買完房之後,沒再聯繫過她。她覺得這種社交往往維持在功能層面,「我就是個來陪她看房的人。」初次見面時,她還愛請客,時間長了總交到蹭飯的「朋友」,又會主動遠離。

她發現,來阜新的女孩加完微信後,會彼此屏蔽朋友圈,微信暱稱通常是一個中文句號,或一個英文句號、一個頓號。但陳思琪還是建立起不少弱連接,她教過一個從北京來的40歲大姐騎自行車,陪一個廣東韶關的女孩裝修房子,幫一個養狗的女孩搬家。基本不再想交朋友的事,她就是閒得無聊時,順便幫陌生人一個忙,「一期一會」就夠了。

在短暫的交談里,她其實跟多數人聊不來。大家說起為什麼來這兒,話題總是圍繞找不到工作,買不了房,生活困難,所以想逃離既定的軌道。沒有解決辦法,矛頭指向外部,都是抱怨,聽得她壓抑。還有人常吐槽找不到對象,想要當丁克。隔天陳思琪又從其他朋友那裏聽說,這些自詡「獨身主義」的人,正在群里搖人約會。

價值觀最契合的是那個韶關女孩,二十三四歲,在高速公路收費站上班。陳思琪聽說,她是請年假過來買房裝修的。她請女孩在紅瑪瑙夜市吃飯,對方也回請了她一頓。她又陪女孩一起看着師傅修水電,但對方買房不是為了待在這裏,10天裝修完,又回老家繼續工作了。

住了幾個月後,實在閒得發慌,陳思琪就一個人騎車,不開導航,不設目的地——在阜新,她不喜歡給自己設置目標,就是來放鬆的。車原本是為了買菜方便添的。

她沿着海新路向東走,騎到自己騎不動了,將近十幾公里,才能看見一個村子。記憶中沒什麼建築,只路過了一個寺廟,一個減肥訓練營,馬路上偶爾開過一輛車。剛移居過來是去年秋天,這裏除了行道樹,她覺得遠處山都光禿禿的,市里有一小片銀杏,葉子也很快掉光。「當地人說是因為房價便宜,都搬去市里了。」騎行路上沒有水,也沒有田,秋冬季節河道乾枯,難得碰到一條臭水溝,裏面全是蟲。她想起老家江西的山,總是綠油油的。

在多數新來的移居者口中,海州露天礦與紅瑪瑙夜市並列,是阜新為數不多的網紅打卡點。閒得無聊時,陳思琪也騎車去逛過,留下的印象就是礦山沒礦了,剩下一個坑,依然光禿禿。大概這裏沒什麼地方可去,才總會被博主們提起,她覺得。

●文欣苑小區前停放的廢舊火車。

無處可走

到阜新一年了,陳思琪沒有適應想要的躺平生活。她帶着2萬存款,來了發現每個月花費不到2000,還能請小時工做飯,直接過上「富豪」生活。但沒幾個月,她幾乎騎遍阜新周邊的每個村子,新鮮勁徹底散去,無處可走。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做,她試着在阜新找個班上,找一份教語文的活兒干。

在江西老家時,她就是小學語文老師,有穩定的編制,但村裏的親戚鄰居總催婚,說她父母的房子是留給弟弟的,問她怎麼還住着。去年過年,爸媽跟親戚聊天也當着她面說,哪有女孩子29了不去嫁人?她開始怨恨弟弟,越來越想逃離家裏,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男友在北京讀博,阜新離得也近,她乾脆辭了工作。

一通阜新學校的求職電話中,面試官先質疑了陳思琪的普通話。她不敢反駁,對方笑起來,「我都比你標準多了。」聽着對面的外地口音,她感到被冒犯,但為了拿下工作機會,還是去了線下面試。結束時對方告訴她,你說話實在是太不標準了,我不打算聘用你。

●公園裏打牌的老人。

移居阜新的年輕人多數會找線上零工,比如幫留學生寫作業、線上批改作業、運營網店、手遊代練……不幹這些的話,很難找到想做的線下工作,就只能自己運營自媒體賬號。

有個來看房的湖南女孩,聽說陳思琪做過教育類的自媒體,跟她請教經驗。女孩想在阜新做減肥博主,或是阜新垂類的自媒體,把號養起來,再轉行做房產中介。這兩個垂類最後都沒做成,陳思琪聽說她又買了縫紉機,想當公仔手工博主,不知道成功沒。兩人中途斷了聯繫。

一個見過兩面的福建女孩,在阜新找過不少工作,一開始想居家做客服,發現掙得不多。去面試阜新的藥店,她發現全年無休,過年也要上班。又去做線下客服,一個月拿1800塊錢,從早到晚,上廁所都沒幾分鐘。

中介老趙建過一個名叫「阜新創業」的微信群,裏面聊買房、找工作,也聊不同的城市。前兩年,他加進外地人的「阜新躺平群」,看忽然來了很多年輕人,都在討論怎麼省錢。那時他開網店,想着也可以搞個群,現在聚了300多人,群聊點開都卡——「很多90後買完房子不上班,天天宅屋裏打遊戲、聊天」。

有人在群里自嘲,「阜新是窮人才選的地方。」另一個立刻跳出來反駁,「你窮,別帶上別人。」來這裏的年輕人內心敏感,老趙感受到這種脆弱,吵着吵着有人退群。還有個井岡山老弟會給老趙私信發紅包,意思讓他到群里幫自己說兩句話。

還有專門投資廉價房的人。一個北京小伙在阜新、鶴壁、個舊等城市都買了自己的房子,買完也不住,開着自己的麵包車全國各地跑。他喜歡在群里曬各地的菜價,說鶴壁比阜新便宜——在這個群里,阜新和其他「新鶴崗」哪個更有性價比,是一個無解又永恆的話題。

●去年辭職的男生,在阜新買了三套房,一套自住,其餘兩套拿來投資。

刷低價房的信息時,黃小昀被推薦過阜新、鶴崗、凌海。她擔心鶴崗太冷,所以打算去阜新和凌海看一看。她覺得,選擇來阜新的人,本身喜歡獨處,像自己這種「孤家寡人」,沒有固定的圈子,也沒有放不下的人。

這個決定她只告訴過媽媽。姐姐和弟弟從小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她被外出打工的媽媽帶在身邊,上中學後又寄放回溫州老家,以至於跟所有家人都關係疏離。大專畢業後,她在杭州做服裝生意,賺了些錢,疫情後虧得只剩10萬不到。回到村里,那些聲音令她厭煩——為什麼快30歲了住弟弟的房子?她想立刻把僅剩的錢換成房子,換點安全感。

不用被驅趕,不要再搬家,這種安全感常被群里的移居者提起。辭職前,小賀在北京做醫療行業的文職工作,有回房東半夜告訴她,房子賣出去了,讓她明天搬走。她臨時在網上扒中介信息,想立刻找房住,租金也因此被加價。

工作時擠兩條地鐵線,往返通勤3小時,總要出差,沒有雙休,小賀覺得失去社交圈和自己的生活。待業在家,她又看身邊的朋友都還在上班,只有自己無所事事,迷茫,動了逃離北京的念頭。刷到過鶴崗的低價房,但她怕冷,那裏冬天零下十幾度。

她試過回駐馬店老家,親戚也馬上追着問,你爸媽在大城市為你打下基礎,為什麼還要回小地方來?沒法躺,還是得走。爸媽在北京做生意,阜新離他們近,坐高鐵兩小時就到了,這是一個選擇的理由。爸媽攔不住,最後說那你去吧,待不了幾天就要回來的。

●米家小區高層樓房。

「老弟」是季節性的

「98年女孩從北京裸辭到阜新躺平」,小賀隨便想了句短視頻開場白,引來500多條評論和上千贊。她有點意外,開始像小時候發QQ空間一樣發抖音,把這句開場白打在每期vlog的封面上。

有人看見視頻後,私信告訴她阜新哪個小區可以買,還有人讓她直接來看自己家的房子。被問最多的是,「你為什麼來阜新?」緊跟着就是要微信,問她具體住在哪兒。小賀一度覺得有點害怕。

一位本地房東也看到了她的視頻,主動把市中心的閒置房租給小賀。小賀覺得這下找房子的事不用急了,開始規劃自己的短視頻拍攝,先享受一下生活,如果後面要找工作,可以多一條賽道。

她去了網友推薦的景點「海州露天礦」,想拍成vlog,跟礦坑拍合影時,自拍不好找角度,一位路過的本地人主動幫她拿手機拍。她把這種熱情也寫進vlog里,總結為「阜新的歸屬感」。

粉絲和私信漲得挺快,聯繫她的一大部分是想賣房子的中介,還有家裏有房子想出租的本地人。這樣的「阜新的熱情」里,雲看房的多,成交的也快。在中介楊潔那裏,有時不到一天就能賣出一套。

有的房子一年之內能賣兩次。一個福建年輕人找楊潔做中介,在阜新的新邱區買了房,住不到一年,因為只能找到月薪不足3000的工作,不想只掙這麼點錢,又找楊潔做中介,把房子賣掉。

●楊潔幫外地買房的人監工裝修。

8月初,一個女孩買完阜新的房子,又回北京工作去了,她託管家老趙幫忙把衣物收拾好,鎖在一間屋子裏,再把剩下的空間轉租出去。還有一個女孩,離婚後來阜新買房,沒錢裝修,又跑去崑山電子廠打工,掙裝修費,也把鑰匙暫時交給老趙管理。

老趙常稱呼他們家鄉的名字,江西老弟、呼倫貝爾老弟、山西老弟、井岡山老弟……他在阜新的「老弟」是季節性的。「一個月左右就換一批新面孔,現在認識的都是新面孔,老面孔都離開了,上別的地方打工去了。」

他喜歡組織聚會,但男生聚到一起就是酒,只要不把杯子摔碎,他們就會一直勸下去。他覺得誤會也跟喝酒有關,過了這個春天,他徹底把酒戒了。不跟男生喝酒後,老趙會跟自己幫忙裝修時認識的女生約飯,於是有了湖北老妹、上海老妹、海拉爾老妹……

●翻修地面的米家小區。

一批又一批新移居者來,有的是轉租,有的是轉賣,老趙統計的成交率超過半數。一個上海女生,在平安西部租住了4個多月,還沒決定買,始終覺得阜新離上海車程太遠。還有一個瀋陽女生,在平安西部租住10多天就回去了,她手頭緊,想再等等更便宜的。

今年開始,老趙的生意又多了不少,管家這塊的收入漲了一半,到這個夏天,他幾乎每天都往平安西部跑。有時候他4點半醒了,5點開始準備工具,先給一個房子裝電盒,又給另一個房子修床。上午沒什麼電話找來的話,就下午再到東邊看一個房子,幫一個外地女生把快遞取了放到家門口。

陳思琪決定離開阜新時,也把自己的房子托給這樣的房屋管家。掛了一個月左右,很快賣了出去。買家是個20多歲的男生。「他說無法承受父母給的壓力,也想來躺平。」

男孩先交了2000塊定金,一周後又反悔,想把房退掉,說是自己太胖了,爬六樓好辛苦。陳思琪要求按約定,定金不退,男孩又開始訴苦,說自己其實是因為基金取不出來,付不了全款。陳思琪覺得他也不容易,退了一部分錢。又過了一個月,房子很快等到第二位買家,這次是個00後女孩,雲看房就買了下來。

在阜新最無聊的時候,陳思琪養了一隻小貓,在狗市上買的。她發現自己受不了這麼粘人的小動物,又把小貓送給網上認識的朋友。到了冬天,她冷得不想出門,沒法靠騎車打發時間,也沒有工作,乾脆考了個研。今年5月,她被江西一所學校錄取之後,決定離開阜新,「不躺了。」

●傍晚米家小區的居民在廣場上跳舞。

(為保護私隱,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 方尋  來源:極晝工作室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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