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蘇雷曾對我說過,一次,王朔拉蘇雷等幾個哥們兒去他開的小飯館蹭飯,寒暄之後,王朔下到廚房,親自掌勺,不大會兒,呼啦啦一桌北方菜就上齊了,看着大夥甩開腮幫子猛吃海咽,臉上流汗,嘴上冒油,王朔很得意地笑了。
過了幾年,最令他那幾個合夥者不解的是,這個掌勺的小廚子怎麼突然成了炙手可熱的作家了呢?
真的,當倒爺、開飯館窮得叮噹響,而"寫字兒"卻讓他發了大財,這真是邪門兒了!
改變了朔爺生活的人們
帶着海水的鹹味,他把偷偷寫成的小說稿寄了出去,然後就坐臥不安地等待。
他很走運,三個月後,他鼓搗出的短篇小說竟在《解放軍文藝》上發表了。他捧着那本刊物,挺胸疊肚,着實地神氣了好幾天。於是又乘興弄出了七八篇,一股腦兒地投向了幾個編輯部,不久,他接到去北京改稿的通知。他自以為幸運,其實命運對他並不寬容。
改稿期間,他的狂熱漸漸降溫,靠自己的那點兒小聰明玩不轉了,熱情的編輯越熱情,他越認為自己是糊不了牆的爛泥。最後,他找了個"中越前線吃緊"的堂皇理由,倉皇逃竄,令把他視為可造之材的編輯不勝惋惜。
若干年後,他復員返京,突然接到這位編輯的電話:"我一直在找你……"不相信世上有真情的人,被感動得幾乎落下淚來。冷卻的創作熱情又被激發起來,但他快捷地投出去的大量稿件,幾乎是以同樣的速度被退回來,他陷入了惶惑和痛苦之中。
他開始如饑似渴地閱讀中外名著,用心和那些大師交談。他寫了撕,撕了寫,筆被磨禿,廢稿裝滿了麻袋。終於有一天,在他妻子的女友的慫恿下,他走進了《當代》雜誌的編輯部。他幸運地遇到了一位頗有經驗的老編輯。
老編輯一口氣讀完他的作品,如同抱了一個金娃娃似的興奮得兩眼冒光,徹夜難眠。在他耐心的指點下,他三易其稿,先後寫了十多萬字,最後大刪大砍,以四萬字的篇幅,冠以"空中小姐"之名刊登出來,受到讀者好評。
在評"當代文學獎"時,他竟然也榜上有名。於是,這個陌生的名字,引起了文壇的注意,從此一發而不可收,令文壇矚目。
老編輯一口氣讀完他的作品,如同抱了一個金娃娃似的興奮得兩眼冒光
個體戶和舞星的羅曼史
侃爺王朔的戀愛和婚姻,比他成為作家更具有傳奇色彩。
一個悶熱的夏夜,辭去北京醫藥公司公職,和別人合開一間小飯館的王朔悶得死去活來,就陪幾個哥們兒到北京舞蹈學院找女孩子"起膩"。天賜良緣,認識了即將畢業的沈旭佳。
當時,小沈是學院的尖子,曾獲全國舞蹈比賽獎。原本,王朔對這種逢場作戲式的邂逅,並不存在什麼幻想。
臨分手時,他留下電話,對國色天香的小沈打哈哈說:"要是實在沒勁了,就給我打電話。"結果,兩個"沒勁"的人,真的相互打了電話。
於是,便有了到玉淵潭游泳的約會。兩人躺在婆娑的垂柳下,都急着想證明自己的高雅,便絞盡腦汁,背誦外國文學大師的名字,待日落遠山,薄暮低垂,兩個人累得半死。
幾次約會,肚子裏不多的存貨,全都抖摟乾淨了,就各自現了原形,於是不約而同地改變話題,輕鬆自如、遊刃有餘地侃起俗人俗事,接着如數家珍般競相道出各自的私隱和"劣跡"。當雙方都發覺說得太多而後悔不迭的時候,已再無法使自己扮成一個高雅的人了。就這樣,一對素昧平生的青年男女,以坦誠和率直的天性成了知音。
一次,東方歌舞團在天橋劇場演出舞劇《屈原》,分到該團的小沈擔任重要角色。小沈那天生的麗質、婀娜的舞姿,使台下"蒞臨觀摩"的王朔突發異想:"娶這樣一個老婆挺不錯。"他倆接觸多了,都不再去找異性朋友,只有他倆出雙入對地相約在花前月下。
有一次,王朔不辭而別,兩個月音信全無。回京後,他發現偎在他懷裏的小沈,嘴角起了一串大燎泡。此刻,他們都證實了對方就是自己期待和呼喚的那個意中人。
不料有一天,有人以組織名義,向小沈所在單位揭發王朔的種種"劣跡",把好心的領導嚇壞了,忙找小沈談話。誰知,小沈聽後,非但不驚詫,還抿着嘴笑了,反倒使領導詫異起來。她平靜地向領導表示感謝之後,說,這些"劣跡"王朔早對她講了,相形之下,那些搬弄是非者的劣跡才值得注意哩。
王朔得知此事,罵了一句"丫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