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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刪!什麼都毒 湖南瀏陽鎘污染下百姓生態14圖

—湖南瀏陽鎘污染陰影下的生態寫真

「鎘」,這個化學元素表上較生僻的漢字,湖南雙橋村絕大多數村民以前根本不認識,但生產鎘的化工廠,卻讓生活在附近的他們通過空氣、通過土壤、通過呼吸系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和傷害。
(阿波羅編注註:網易新聞被刪,取網頁快照)
 

不足一歲的小葉是村里中毒人群中最小的一個,每天奶奶要用中草藥水為她浸泡洗身,以緩解中毒症狀。


每天都有村民到村里唯一的獅王廟燒香拜佛祈求家人安康,負責廟內日常事務的陽仕明老人每天為前來祈福的村民舉行儀式。

體內嚴重超標的受害者腿部出現血管擴張症狀,稍有傷口便流血不止。

茄子因中毒而發生嚴重畸形以及顏色的改變。

因中毒而嚴重變色的西紅柿

黃瓜因中毒而發生嚴重畸形。

絲瓜因中毒而開裂,接下來便會慢慢腐爛。

」,這個化學元素表上較生僻的漢字,湖南多數村民以前根本認識生產工廠,卻讓生活在附近的他們通過空氣、通過土壤、通過呼吸系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和傷害。

01毒源毒徹心

廠房已關閉五個多月了,走進廠區,還是很容易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化工氣味。製造硫酸鋅和堆放各種化工原料的簡陋倉庫外,紅色、黃色的流液在地上隨意漫延。

7月初,當地政府就已經將各個製造車間封存。在非法制車間外,陽塘村民小組村民楊金富,熟練地攀上牆邊一架鏽跡斑斑的鐵梯,帶頭下到氣味更加嗆人的車間深處。那裏邊有一個隱蔽的水池,池水泛紅,裏邊摞着一堆堆的餅。楊金富用一鐵笤箕小心翼翼地打撈上一個銀白色餅指認道:「就是這東西最毒……」

而在到一個月前,當地政府還一口否認:多年來屢受村民投訴的湘和工廠根本沒有非法煉煉銦,也沒有發生因中毒死亡事件。

今天,在瀏陽鎮頭鎮湘和工廠南側,依然可以看到一條直排含大量重金屬污水的水溝,直通到山坡下的瀏陽河。排污溝兩邊,高大的松樹原本應該鬱鬱蔥蔥,它滿樹的針葉卻一天天變紅、變黃,最後徹底枯死。

樹死了,人們最初尚以為意,可等到身邊一個個鄰居、一個個活潑可愛的孩子開始接二連三地莫名中毒,終於憤怒了。

齊心組組長羅平凡手裏,有一張珍貴的照片,那是村里14個孩子的合影。老羅指着照片介紹:「前排左邊第一個,是羅洪秉,就是抱在他媽媽懷裏那一個,後排左起第二個是李泰樂,5歲多;前排左邊第三個是歐陽裕旺,楊金富的孫子;後排右邊第一個,是葉,她最小,2歲零7個月……」。這14個仍在照片上調皮笑鬧的湖南孩子,都在今年3月份以後,被當地醫院查出鉛超標,其中10個明確診斷為:鉛中毒

80歲的葉光亮老人,家住大路村民小組,孩子們已多年在家,只剩下他和老伴守着破舊的祖屋。「我跟老伴都超標,晚上小便特別多,要起來好幾次,再就是身上哪裏都不能破皮,一受傷就血噴得老高……」,老人捲起褲腿,瘦骨嶙峋的腿上,到處青筋凸起、糾結,腳面上,一塊一塊的青紫斑塊觸目心驚。

同屬大路組的曹建紅,匆匆忙忙抱着小葉過來了,一臉的焦急。「在知道她中毒前,她日裏夜裏總是吵,拉的屎也硬硬的,拉出來,平時也怎麼吃東西,哪裏就知道是中毒了呢?」母親葉鑫一見外地人,就用湖南話打聽:有什麼辦法,能幫我救救這個孩子?在住完47天院後,還會說話的小葉沒見明顯好轉,依然鬧着喊癢,大腿處青紫的斑痕,與那些村里已經中毒死亡的人症狀一樣。

村民胡招蘭,家裏五口人,「我超標,家公超標,兒子讀寄宿學校,老說關節痛,已經接回家看過兩次病了」,胡招蘭說,她家就在工廠200米範圍之內,早在兩年多前,她就覺得家裏井水有點不對勁,一打開水龍頭,出來的水一股硫酸味,後來就發現自己突然得病:停地頭痛、嘔吐,且一嘔起來就很難停下來。「家裏只有1畝地,加上菜園蔬菜補貼,政府半年賠了1100塊生活費,可分攤到每天平均3-4塊錢,怎麼過啊?」

在(瀏陽)河對岸的澗口這邊的岸子、徐新、茶坪、齊心等村民小組,村民中毒家庭非常普遍。「如果以工廠為中心畫一個圓,廠子周邊500米範圍內的,中毒密度最大,其次是500-1200米範圍內的村民」,在陽塘村民小組,62歲的楊金富家,5口人就有4口人中毒。「我、我老婆、兒媳婦、孫子,就剩兒子沒有超標」。楊金富的家在距工廠100米之內,而他的孫子歐陽裕旺今年才兩歲半。

02傷痛傷徹骨

村子裏,村民院前垻坪下的菜園雖一片青蔥,細看,就會發現這些蔬菜,長得野勢十足,十分霸道。開着黃花的絲瓜,因無人打理,滋溜溜就攀過了籬笆,到了秧田埂上;花生苗頂着一簇簇花骨朵,像鋪了一層厚厚地毯,扯起花生根,下邊已掛滿了白胖胖的果實;高大的茄子下邊,地上橫七豎八落滿黃的、白的正在腐爛的茄瓜;辣椒一畝畝紅通通的,已經無人採摘了。「政府通知那些蔬菜都中了毒,是可能再用來吃的了」。村里人說起這些菜蔬,心情複雜:村裏的飲用水,已經每天要去幾里地外用摩托車運了,吃的菜不是到鎮上買,就得靠遠處的親戚朋友接濟。

「我們農民沒了地,怎麼辦?聽說污染的土地通過種水稻,要100年才能解毒」,祠堂組村民拿着一本《青少年百科知識》,認真研究並商量着,是否要再次向政府提出遷居。村民萬塞武最滿意的,是自己組裏的責任田,與徐新組、陽塘組等的責任田只隔一條田埂,「他們補12元/天·人的生活補助,而我們只有8元/天·人,都是中毒不能吃嗎?」村裏的青壯男人們,現在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商量着怎樣與政府交涉,以爭取更多更合理的中毒醫療賠償,女人和老人們則在進的政府幫扶組人員「協助」下,開始自己動手砍割自己菜園裏的青菜果蔬。按規定,一棵南瓜藤政府賠7塊,一畝空心菜則要賠1200塊。

農曆六月,田裏的中稻已經拔節出穗,再澆上一遍水,就能收穫了。現在,多數村民們已徹底放假。「打工吧,人家說你身體中毒,沒人敢用;種田吧,地又污染了,沒地方去」,普花村村民易擁軍嘆一口氣,說眼下村里人多半既着急,又迷茫,脾氣也都大好。附近,大片大片種了水稻卻再次拋荒的田地,綠綠的一片雜亂,只有牛、羊散放在稻田裏啃吃;村子路邊的大棚里,成熟的橫紋西瓜也沒人採摘。

干堂村民小組的劉紹林趁午飯前,背了一小半包肥料,忍住跟往年一樣,拿到自家三畝稻田裏,頂着太陽追了收割前的最後一次肥。可一回到家,迎面就是兒子一頓數落:「都說了那些地有毒,可你還去瞎忙乎?!」劉紹林只能一遍遍心疼地說:「可惜了,可惜了」。

憤怒的受害者在湘和化工廠大門前的招牌上寫了譴責的標語。

簡陋的化工車間。

存放在水池中的成品鎘塊。

造成這場災難的工廠已經關閉。

廢渣池中生長的一棵小草。

鎘污染致使工廠周邊的大量農田荒廢,這個季節原本是收割稻子的時候,如今只能見到牛羊在田間放養。

化工廠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山下便是美麗的瀏陽河,廠內的一些廢水直接排入河內。

村子裏,村民院前垻坪下的菜園雖一片青蔥,但細看,就會發現這些蔬菜,長得野勢十足,十分霸道。開着黃花的絲瓜,因無人打理,滋溜溜就攀過了籬笆,到了秧田埂上;花生苗頂着一簇簇花骨朵,像鋪了一層厚厚地毯,扯起花生根,下邊已掛滿了白胖胖的果實;高大的茄子下邊,地上橫七豎八落滿黃的、白的正在腐爛的茄瓜;辣椒一畝畝紅通通的,但已經無人採摘了。「政府通知那些蔬菜都中了毒,是不可能再用來吃的了」。村里人說起這些菜蔬,心情複雜:村裏的飲用水,已經每天要去幾里地外用摩托車運了,吃的菜不是到鎮上買,就得靠遠處的親戚朋友接濟。

「我們農民沒了地,怎麼辦?聽說鎘污染的土地通過種水稻,要100年才能解毒」,祠堂組村民拿着一本《青少年百科知識》,認真研究並商量着,是否要再次向政府提出遷居。村民萬塞武最不滿意的,是自己組裏的責任田,與徐新組、陽塘組等的責任田只隔一條田埂,「他們補12元/天·人的生活補助,而我們只有8元/天·人,不都是中毒不能吃嗎?」村裏的青壯男人們,現在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商量着怎樣與政府交涉,以爭取更多更合理的中毒醫療賠償,女人和老人們則在進村的政府幫扶組人員「協助」下,開始自己動手砍割自己菜園裏的青菜果蔬。按規定,一棵南瓜藤政府賠7塊,一畝空心菜則要賠1200塊。

農曆六月,田裏的中稻已經拔節出穗,再澆上一遍水,就能收穫了。但現在,雙橋村大多數村民們已徹底放假。「打工吧,人家說你身體中毒,沒人敢用;種田吧,地又污染了,沒地方去」,普花村村民易擁軍嘆一口氣,說眼下村里人多半既着急,又迷茫,脾氣也都不大好。雙橋村附近,大片大片種了水稻卻再次拋荒的田地,綠綠的一片雜亂,只有牛、羊散放在稻田裏啃吃;村子路邊的大棚里,成熟的橫紋西瓜也沒人採摘。

干堂村民小組的劉紹林趁午飯前,背了一小半包肥料,忍不住跟往年一樣,拿到自家三畝稻田裏,頂着大太陽追了收割前的最後一次肥。可一回到家,迎面就是兒子一頓數落:「都說了那些地有毒,可你還去瞎忙乎?!」劉紹林只能一遍遍心疼地說:「可惜了,可惜了」。

責任編輯: 沈波  來源:南方都市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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