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與主旨
華人民主書院協會於2024年9月23-25日間,應邀與其他海外十一個團體,共同協助美國光傳媒(ipkmedia.com)在華盛頓美國國會大廈主辦之未來中國論壇(Future China Forum)並派員出席會議,參與來自六國的多個民族關於未來民主中國建構的討論。
未來中國論壇之舉辦,茲值中華人民共和國建政75周年前夕,美國第60任總統與國會大選競選期間,因而論壇與會者的主要關懷,無不環繞著美國大選以及台美中三角關係。民主和共和兩黨的中國政策差別不大,都是主張圍堵,決定大選勝負的關鍵因素,是美國人民對於民主黨激進左傾的身份政治反彈。
主辦人王安娜(瑞琴)為前中國共產黨青海省委員會黨校教員、前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青海省委員會委員,2020年流亡美國,創辦了《光傳媒》,她發表了開幕式主旨報告〈中國人民團結起來,為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中國而奮鬥!〉。王安娜於發言中指出,中國共產黨是俄國共產黨(布爾什維克)為在中國的代理人,1931年在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和共產國際支持下建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遂行武裝割據和暴力統治,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分裂中華民國之始。中國共產黨信奉馬克思列寧主義,打斷了中國向西方學習的現代化進程,中國共產黨是帶有黑社會江湖會黨性質的黑幫政治集團,其所建立的國家正是一個崇尚暴力的黨國體制國家。王安娜在主旨報告中,痛批習近平的帝制復辟,摧毀了改革開放以來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政治與經濟上難得的累積,也破壞了中國人民在國際和平的環境中追求進步繁榮的希望。因此她呼籲中國民主運動工作應當利用新冷戰和民心向背的歷史契機,努力實現中國人民的百年民主夢。王安娜強調民主夢的終極目標,是憲政民主與其人權、民主、法治三位一體的制度安排,她主張未來民主中國必須徹底破除大一統主義,而遵從人權至上和民族自決原則,處理香港、澳門、西藏、新疆、內蒙古等地以及全國的族群關係和政治關係。王安娜非常清楚,台灣問題與中國未來雖有所關聯,但不屬於中國民主化的範疇。
台灣民主經驗為未來中國指路
全力支持論壇舉辦的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幕僚長陶智(Piero A. Tozzi),在會場發表宏論〈未來中國論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七十五周年之反思:民主、人權、以及中國傳統〉,他從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總理李克強生前「人在做、天在看」的喟嘆,引伸出有關中國天道觀的討論。他認為「天聽自我民聽」的說法,可以歸結為民本主義。中國儒家人本主義可以會通憲政民主,但絕非中國共產黨的黨國數位極權對人的自由意志的極端控制下的所謂全過程民主。陶智特別讚揚了《中華民國憲法》,是中國文化融合憲政民主的努力,而在台灣的實踐中證明了其可能性,他也提到中華民國對於《世界人權宣言》的貢獻,將儒家的人本主義與良知觀念提升為普世價值,也為當代的人權體系提供了開展的基礎。
《北京之春》榮譽主編胡平針對各民族自由運動,建議必須面對中國大陸人民的大一統觀念,以免中華人民共和國綁架漢人民意,所以他認為持續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遵守其憲法、落實言論自由和民族區域自治,仍有其意義。在此之外,胡平意在言外的提醒,是啟蒙中國漢人的方式必須多元而有策略。
藏人行政中央北美華人事務聯絡官慈誠嘉措則感謝美國國會於6月通過了《推動解決西藏中國爭端法》(Promoting a Resolution to the Tibet-China Dispute Act),不接受中華人民共和國關於西藏主權聲稱的歷史主權論,支持西藏以民族自決權為基礎重新界定與中國的主權關係。目前美國針對台灣、香港、西藏皆有政策性的個別立法,對於維吾爾和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均有極大的借鑑和激勵的作用。
香港自由燈塔組織創辦人袁弓夷介紹了他透過網路投票產生香港流亡議會的構想。
台灣:印太戰略的樞紐
我在發言時,呼籲美國在西太平洋的民主防線上,要強化與台灣的同盟關係。印度太平洋戰略架構和經濟架構的競爭對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所要防衛的中心國家,就是中華民國台灣。結果,台灣竟然不在此一架構當中。架構內各國的戰略合作與政策協調,乃至於未來的軍事動員,將台灣納入其中的一個協調對話機制,無論何種形式,都為當務之急,如此,才能防止台灣成為西太平洋防線的破口。而更積極的戰略佈局,則是將民主中國的建構納入為印太戰略架構的共同議程,透過國際共管,除了可控制共產中國崩潰的風險,也可以促成一個友善睦鄰的中國的出現。
國立政治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李酉潭教授發言強調承認人民自決權對於重建中國民族關係的重要前提。他也感到,在數位極權統治之下,免於恐懼的自由對於中國大陸人民而言,本是一種奢求,對於台灣和各國人民,也逐漸形成威脅。由此而強調自由民主國家結盟共同行動的重要性。
澳洲雪梨科技大學教授馮崇義認為中共下一梯隊接班人恐怕無人可以繼承習近平的權勢,而習近平已經將中華人民共和國搞到外強中乾,習近平自己都無法收拾的殘局,如何期待於其他中共領導人。因此中國民主轉型的歷史時刻即將到來,世界必須有所準備,《零八憲章》的共識價值與可行性應當要受到重視。
民主中國陣線副主席盛雪(臧錫紅)介紹了世界公民法院(The Court of Citizens of the World)7月8日至12日在海牙開設特別中國法庭,做成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反人類罪的判決。2025年春季,世界公民法院還要召開特別中國法庭。世界公民法院曾將有關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反人類罪的判決送交國際刑事法院,國際刑事法院據以參考作成判決並對普京發佈國際逮捕令。現就等待國際刑事法院是否對習近平立案。轉型正義在未來中國,勢必將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因為歷年政治運動和政治審判中的冤錯假案如恆河沙數。
港加聯(Canada-Hong Kong Link)會長馮玉蘭介紹了加拿大跨族裔華人團體遊說加拿大國會通過《外國影響力透明註冊法》(Foreign Influence Transparency Registry)的成功經驗。台灣在美國國會有相當的影響力,在涉中法案方面,海外華人社群中的進步力量可與台僑團體有更多的互動與合作。
藏人行政中央西藏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跋熱.達瓦才仁介紹了藏人行政中央的中間道路政策,堅持在自決權的基礎上討論」西藏與中國的關係。
前中國民主團結聯盟主席王炳章的孫女王樂樂、前中央民族大學國際結算專業副教授伊力哈木.土赫提女兒菊爾.伊力哈木、律師丁家喜妻子羅勝春、前內蒙古自治區政府法律顧問室執行主任杜文等政治受難者則皆就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權狀況作出證詞。
未來中國:聯邦制的憲政民主國家
會議在第二天移師維吉尼亞州亞歷山卓(Alexandria)法布雷托兒童基金會(Fabretto Children’s Foundation)繼續舉行。前新加坡《海峽時報》中國首席特派員程翔演講〈認識中共對香港和西方的滲透〉,引起與會者議論紛紛。1959年,國務院總理周恩來訪問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時看到白螞蟻蛀蝕大樹,大樹應聲而倒,乃以白螞蟻政策指涉地下黨隱蔽戰線工作,而以學習白螞蟻精神勉勵地下黨人。1966年國務院外事辦公室港澳組副組長吳荻舟接見請求解放香港的港澳工人團體時,以白蟻政策解釋中共不急於解放香港的原因。程翔以香港為例,告誡台灣和西方國家,中共的滲透和布建可能早就開始了。前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助理教授鍾劍華對程翔的發言則做了回應。
三天會議由與會者共同完成了未來中國——中共建政75周年論壇會議聲明《華盛頓DC共識》十項,認為民變、兵變、政變的辯證發展,有可能為中國民主化打開契機;關於未來中國,則主張在維護民族自決、住民自決和地方自治的基礎上,建立聯邦制的憲政民主國家。會議提出三項公開呼籲:呼籲習近平下台、呼籲各國政府支持中國的民主事業、呼籲海內外的中國人摒棄中共。會後則有王安娜、郭寶勝和跋熱.達瓦才仁等三人共同宣佈青海流亡議會成立。
防衛台灣民主
在由台灣前往華盛頓中途,我和同行的李酉潭教授,由民主中國陣線副主席金秀紅與美國西北地區國立台灣大學校友會會長黃文昇安排,於9月21日下午拜會西雅圖華僑文教服務中心主任林美玲後,於晚間在西雅圖滬江春餐廳,出席由美國西北地區台大校友會和台灣摯友會主辦的美台關係研討會(U.S.-Taiwan Relationship Seminar),西雅圖斯諾霍密什(Snohomish)縣共和黨主席庫柏(Bill Cooper)、西雅圖市議員胡清雅(Tanya Woo)到場致意,西雅圖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副處長張慧慧則全程參與。美國民間及僑界人士都對台灣海峽兩岸關係以及台灣國防表達關切。我們則說明了美國兩黨政府相繼建構的印太戰略架構與印太經濟架構,對於台灣形成了堅強的防護網。台灣人對於自由民主生活十分珍惜,會努力保衛自己的國家。未來台灣在航空、人工智能、能源再生和永續發展、教育文化、醫療等領域和華盛頓州有許多合作的空間。庫柏和金秀紅則表達希望來年能在華州組團訪問台灣。
自由鐘聲的警示
回程中,我們也在9月29日到南加利福尼亞州聖伯納迪諾縣(San Bernardino)莫哈維沙漠(Mojave Desert)耶莫(Yermo)自由雕塑公園(Liberty Sculpture Park)出席由洛杉磯自由鐘民主基金會(Liberty Bell Democracy Foundation)設立的自由鐘落成典禮。與會者約300人,包括自由鐘民主基金會董事長郭嵐、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共同主席王軍濤、中國民主黨全國聯合總部主席寧先華、中國民主黨顧問王希哲、創黨人朱虞夫、美西黨部芮利強、元宇宙共濟會長汪岷、民陣盛雪、金秀紅、《北京之春》主編陳維健、自由雕塑公園創辦人陳維明、中國民主教育基金會理事鄭雲等,以及覺醒連線等團體。我應邀以〈台灣的民主成就〉為題致詞,以台灣在民主、自由、幸福等國際指標排名為例,說明看似政治擾嚷對立、施政效率不佳的台灣民主,事實上在國家發展上成就斐然,人民自由而幸福,因而民主是值得中國人選擇和追求的政治體制。自由鐘象徵了中國人追求自由的強烈意志,自由雕塑公園也已成為象徵中國民眾追求自由的綠洲,身為台灣人,我非常願意支持中國的民主事業。李酉潭教授則致詞稱自由鐘聲是警示中共極權專制的威脅,他並忠告世人要共同防患中共的「白螞蟻政策」。自由鐘民主基金會創辦《自由鐘》(Liberty Bell)中英文月刊,聘我為主筆,華民書院理事長林啟驊和理事李酉潭則聘為編輯顧問,更進一步夯實了台灣與海外中國民主力量的關係。
10月1日中午在三藩市灣區中國人民共和國領事館外,李酉潭教授則出席了抗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殤日抗議中共」街頭集會與演講活動。該活動除直接受中國壓迫的各民族代表參加外,也有美國、菲律賓、越南、緬甸、泰國等國人士參與。李酉潭教授於演講中闡述免於恐懼的自由,各國族裔人士也站出指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區域霸權擴張,變相鼓勵各國壓迫民主力量與公民社會。保衛台灣顯已逐漸為國際認識到,是全球民主防衛的大事。
促進海外華人支持台灣
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1980年代改革開放歷年留學生在留學國的生根建家立業,海外各國華人社會中支持中國民主化的力量也日益壯大,當中有人進入政治界,對各國對華政策發揮策士的作用,也有許多在產業界發達致富,因此而有餘裕來資助中國民主事業,對台灣資金的期待和依賴也就日漸減少,然也因台灣的本土化,導致我國與海外華人社會的疏離。但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黨國專制依舊而社會控制更變本加厲,加以對外滲透與擴張無時不已而成為全球治理和普世價值體系的最大威脅時,我國與海外華人社會則有了在普世價值上重建關係的機會,而在面對共同威脅時,也有了合作的需要。
以往涉及海外中國民主運動的事務,我國都歸於大陸委員會主管,與外交部的關係,只有在向台灣民主基金會申請經費補助時才有所關聯。但事實上,海外華人的活動現已上升到對各國的政策遊說,乃至於參與政策決定。所以,整合外交、僑務、國家安全各部門以及民間資源,與各國華人社會領袖與政治家強化互動與交流,藉以形成有利於台灣的各國政策與國際環境,對孤立中的台灣,乃至關重要。
在網路時代,海外華人社團或媒體,在從事與中國或台灣相關的事務上,經常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網軍攻擊。他們都向我們表達了在資訊安全技術上,需要得到幫助。再者,他們也希望對於台灣民主經驗有更多認識。最要者,他們在所在國的政治遊說上,也願意與親台僑民團體以及我國駐外機構有更多合作,從國民外交的角度,協助台灣,促成所在國與我們的雙邊關係。
民國114年1月2日晨5時半
台北晴園
作者介紹:曾建元
國立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法學博士
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兼任副教授
華人民主書院協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