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年輕人失業率創歷史新高的情況下,中共政府希望他們「上山下鄉」,但這一號召所描繪的前景對許多人來說並不具有吸引力。
在中國大陸,有這樣一則針對應屆畢業生的招聘啟示:該職位的福利包括實踐經驗、簡歷素材,以及最重要的工作保障。缺點包括工作時間長、工資低、社交生活有限以及偏遠地區基礎設施薄弱(無法保證有自來水)。
這就是中國2023屆畢業生面臨的工作機會:前往貧困農村地區工作。但許多年輕人並不理睬它。
超過1150萬名大學生將於今年夏天畢業,並進入就業市場,而現在的青年失業率已經創歷史新高。據中共官方統計,6月份,城市地區16至24歲的年輕人中有21.3%的人失業,一些經濟學家估計真實數字可能要高得多。
中國經濟從「清零」政策後緩慢反彈,政府對傳統上為年輕畢業生提供就業機會的那些行業進行打壓,導致年輕人高失業率。第二季度經濟同比增長6.3%,低於預期。
英國《衛報》報導,倫敦索斯大學經濟學家兼助理喬治‧馬格努斯(George Magnus)說:「勞動力市場被嚴重扭曲,特別是對年輕人來說。」
在2021年,私人補習行業當時僱用約1000萬人,政府發佈新規定,禁止對核心學習科目進行營利性補習。幾個月之內,中國最大的民辦教育公司新東方市值縮水90%,並裁員6萬人,其它幾家教培公司也採取了類似的裁員措施。房地產業和科技行業也面臨着類似的政府打壓。
畢業生們在網上開玩笑說他們的學位毫無價值,但中共卻正試圖傳達這樣的信息:中國的Z世代太挑剔了。3月,中共共青團告訴年輕人要「擼起袖子下農田」。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號召青年人要多「吃苦」,「創造更加美好的中國」。
對於老年人來說,這樣的勸告讓人想起文化大革命,當時城市年輕人被派往鄉村與農民一起勞動。牛津大學中國歷史學教授拉納‧米特(Rana Mitter)表示,「對於習近平和他周圍的人來說,『上山下鄉』有一種集體記憶。」
米特說,對於年輕人來說,這種辛苦能鍛煉性格的想法「幾乎沒有任何共鳴」。
Candice Zhang,25歲,去年12月畢業。經過幾個月的尋找,她最近在昆明一所職業學院找到了一份教師的工作。「像許多中國年輕人一樣,我不想在農村工作。」她說。
她補充說,「交通不足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而在城市工作人的社會地位更高,工資也更高。「這一代人在上大學之前可以說寒窗十年,所以當我們考慮去城市還是農村工作時,我們更喜歡更寬鬆的工作環境。」
今年,中共教育部希望招聘5.23萬人,向「特殊」貧困地區輸送教師。但即使對於最有經驗的教育工作者來說,在中國偏遠、不發達的地區工作也充滿挑戰。去年發表的一項研究發現,廣西、貴州、雲南和重慶的鄉村教師平均每周工作時間超過50小時,選擇長期留在鄉村的教師往往「缺乏專業技能」。
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所研究員聶日明表示:「高失業率也不會迫使年輕人去農村工作……因為農村地區沒有他們想從事的工作。」
更大的問題是,在「清零」政策時期,中國經濟實際上處於停滯狀態,許多年輕人選擇繼續接受更長時間的教育,但對現有許多工作機會來說,這些年輕人資歷過高。
這種不匹配導致一些人選擇退出就業市場,與父母住在一起並做家務,換取微薄的工資。
去農村工作的壓力不僅僅來自中共政府。有些工作,特別是教育工作,要求在農村實習一段時間為入選條件。某些研究生課程的申請者,例如西安交通大學的研究生課程,如果有在農村教學的履歷,可以獲得額外加分。
報導說,政府高大上的言辭也無法平息年輕人心裏的憤怒。7月,中國共產黨機關報《人民日報》發表社論宣稱:「年輕時,選擇艱辛,就是選擇未來的收穫;選擇奉獻,就是選擇崇高。」讀者們不為所動。追蹤中國互聯網的網站「中國數字時代」存檔的一條評論總結了這種情緒:「這群混蛋(指政府官員)確實脫離群眾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