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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立揚:慘烈的國運對決【長文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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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類先祖的神話中,北歐神話是最為莊嚴、沉重、壯烈和狂暴的。那裏沒有愛琴海蔚藍的天空和明亮的陽光,而是茫茫暗夜中冰與火的世界。那裏沒有神與人歡樂的聚會和幸福的愛情,而始終是戰鬥與毀滅。那裏的眾神不是永生的、幸福的,而是最終要在與魔界的搏鬥中玉石俱焚。但是,即使清醒地意識到最終的結局,也要與優勢的敵人做絕望的戰鬥,在殺戮和毀滅中、在意志的張揚中感受到極度的快樂。在這樣的神話中成長起來的日耳曼民族,一直有着剛健、陰暗、狂暴的氣質。

根據Antony Beevor的記載,在整個斯大林格勒戰役中,蘇聯內務部隊總共處決了13500名軍官和士兵。二戰期間,僅從檔案記載的數據統計,被蘇聯軍事法庭判處死刑的官兵有15.7萬人。

國運相賭的殘酷戰爭中,在一切為了勝利的前提下,生命只是低值易耗品。

對此,蘇聯的選擇是簡單而毫不猶豫的。1941年9月,德軍在進攻列寧格勒時,把蘇聯的老弱婦孺趕在前面,防守部隊一時不知所措。斯大林得知後,立即下令不要心慈手軟,要狠狠打擊敵人及其幫凶。

當年11月17日,斯大林發佈0428號訓令,指示蘇軍組建特遣部隊,穿上德軍軍服,在敵後焚燒和毀滅居民點,以激起蘇聯平民對於德軍的仇恨。

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為了躲避蘇軍的狙擊手,德軍常常誘使蘇聯的小男孩與小女孩幫他們去伏爾加河邊取水。紅軍發現以後,對這些孩子毫不留情地予以射殺。

艾森豪威爾在回憶錄中還記述了這麼一件事。

戰後他見到朱可夫元帥,談到盟軍對如何通過德軍的雷場深感頭疼。朱可夫告訴他,地雷有兩種,一種是防步兵的,一種是防坦克的。當蘇軍面臨雷場的時候,步兵直接發起攻擊,就像通過無雷區一樣。步兵在這個過程中因為觸雷造成的損失,不會比通過德軍重兵防守的無雷區大。只要步兵在雷場那邊建立了橋頭堡,工兵就可以從容地掃除其他地雷,為裝甲部隊的跟進掃清障礙。艾森豪威爾感嘆,這種做法確實有效,但是盟軍是萬萬學不來的。

為了防止內部的叛亂,蘇聯甚至把整個整個的民族流放。從1941年至1944年,伏爾加流域日耳曼族、車臣族、印古什族、克里米亞韃靼族等10個民族被迫從它們的傳統居地全部遷移到遙遠的中亞和西伯利亞地區,原來的自治共和國和自治州的建制被撤銷。連同被部分強行遷移的少數民族在內,總共達500餘萬。

與蘇軍相比,二戰時期的德軍不僅在戰鬥技能上高出一籌,而且其戰鬥意志也絕對不在蘇軍之下。兩個民族均表現出了高度的戰鬥意志,也只有這樣的民族之間,才能打出一場總體戰。

現代的德國是由普魯士主導下完成民族統一大業的,在各個方面都打上了普魯士的印記。而普魯士是一個在貧瘠荒涼的土地上、在強敵的環伺中崛起的國家,以軍事立國,按照法國米拉波伯爵的說法,這不是一個有軍隊的國家,而是一支有國家的軍隊。

紀律、秩序、忠誠、服從,是普魯士引以為豪的美德,並逐漸成為德國人的民族特性。希特拉還強化了德軍的紀律,實行殘酷無情的軍法。一戰中德軍只處決了48人,二戰時期處決的官兵則在15000人以上。

蘇德戰爭期間,雙方軍隊都出現了大量針對平民的暴行。但是德國國防軍的暴行主要是執行命令,而蘇軍的暴行則多是自發的。

在莫斯科戰役中,古德里安的第2裝甲集團軍前有強敵,後無援軍,所有的坦克和裝甲車輛都被凍住,官兵們依然冒着零下52度的嚴寒,徒步發起進攻。當蘇聯在莫斯科城下開始大反攻的時候,德軍部隊就地轉入防禦,在風雪中苦苦支撐。

在斯大林格勒戰役後期,被包圍的德軍第六集團軍10萬殘軍每人每天只能分配到一片麵包,15個人分食1公斤土豆,每人每天只能領取30發子彈。即使這樣,饑寒交迫的德軍還是忠實地執行了希特拉抵抗的命令,給進攻的蘇軍造成了巨大損失。

曼斯坦因元帥曾經談到,"有許多指揮官和參謀人員在假期屆滿之後,紛紛飛回包圍圈中,這已經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這些軍官——有許多都是系出名門的,例如俾斯麥和比羅的後人——他們自己都堅決要求返回部隊,這證明德國軍人的自我犧牲和袍澤友愛傳統經得起最嚴格的考驗"。

在戰爭的最後階段,德軍幾乎與全世界作戰,四面楚歌,稍有理智的人都認識到戰敗已成定局,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德軍的士氣還是沒有出現整體性崩潰。在整個戰爭過程中,德軍可以被殲滅,可以投降,但是很少出現潰不成軍的情況。

二戰時期,德軍中的官兵關係非常好,極為注重集體主義精神。希特拉上台以後,國防軍傳統的貴族和平民的界限不那麼嚴格了,軍官和士兵更趨平等。而且,德軍向來把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士兵編在一個部隊,強化了士兵的歸屬感。

德軍的入伍訓練"都是以班為單位完成的,讓士兵從一開始就有集體概念,培養自己是集體一員的習慣,換句話講就是訓練士兵如何協同作戰。

比方說,當軍隊接近戰線時,在敵人火力下,一個班只准一個兵前進,其他都是火力掩護,後面的先躍進,在狀況許可之下,可以有兩人一起行動,但是人數不能再多。火力掩護者不需要一直使用武器,只要有準備,前進的人就能得到安全的保障。德軍如此的用意是訓練軍隊團體行動,不塑造個人英雄"。

美國記者威廉·夏伊勒則在《柏林日記》中談道,二戰時期的德國國防軍與一戰時期相比,軍官和普通士兵之間那種巨大的鴻溝消失了,"他們好像就是置身在一個大家庭之中。甚至連敬禮都有了新的含義:普通士兵之間也經常相互敬禮,這對他們來說更多的只是一種問候,而不是對於更高級別的軍銜的一種認同。在咖啡廳、餐廳、餐車以及在卸下了責任的業餘時間裏,軍官和普通士兵們可以圍坐在桌子旁自由地交談,而這種交談是一種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這樣的情景在上次世界大戰中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數據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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