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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與無心:一字之差 兩種境界

道家說:「無心便近道。」佛家說:「無心境自空。」無心狀態,恰是一種本真狀態,美醜善惡,天地乾坤俱在其中了!

蘇軾為官登州時,有個下屬每次匯報工作時都是事無巨細沒完沒了,聽得蘇軾很倒胃口。那天,下屬又來匯報,蘇軾就敷衍他說:「我現在沒時間,你晚上再來吧。」這要放在一般人,可能馬上就能意識到,領導這是推辭,實際是讓我別再給他添亂了。可是他不,晚上果真又來了。

蘇軾正在燈下靜靜地看杜甫的詩呢,心裏雖一百個不情願,但是卻沒有不見的道理。還沒等這個下屬開口,蘇軾便先開口:「『江湖多白鳥,天地有青蠅』,這句詩中的『白鳥』指什麼?是指鷗鷺一類的鳥兒嗎?」他的本意是想借用嗡嗡不止讓人厭煩的「白鳥」來指代和嘲諷下屬不受歡迎。

不想下屬想都沒想,徑直答道:「『白鳥』,並非指鷗鷺,而是指蚊蚋之類的蟲兒,這個東西又髒又鬧騰,特別討厭,以此暗喻那些缺乏君子風範從而不受歡迎的人!」下屬一席話不由得讓蘇軾刮目相看。顯然,這是個有學問的人,更是一個正直的老實人,不會或不屑弄巧使詐玩心眼兒,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肚子裏有啥就說啥。相反,倒顯得蘇軾有些俗了。

蘇軾是有心而問,而下屬卻是無心而答。

前者問得巧,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信手拈來,遊刃有餘,真不愧是大手筆;後者答得拙,直來直去,循規蹈矩,不假修飾,自然坦蕩,拿得出,立得住。前者奇,奇思妙想,出其不意;後者正,君子正道,一身正氣。正,可終身持之;而奇只能偶爾用之。守正,雖常常吃虧,但終可積小勝為大勝,「日日新,又日新」,步步為營,笑到最後;用奇,可能暫時能夠取得兵不厭詐、出其不意之效,但一味用之,則必然淪入機巧一流,機深禍亦深。

所以,老子在《道德經》中才強調說:「大巧若拙。」曾國藩也堅信:「天下之至拙,可破天下之至巧。」

有心,無心,一字之差,兩種境界。

清代大臣畢秋帆狀元及第之前,以舉人身份擔任軍機處中書,職責為擬定諭旨、記錄檔案、查核奏章。就在會試的前一天,他和另外兩個同僚在西苑值班。三個人第二天都要參試、取功名。為了這一天,三人都等了許多年了。可是,作為國家中樞的軍機處,值班是絲毫馬虎不得的,若無人值班,有可能耽誤大事。那兩個同僚想回寓所準備考試,就編了個堂皇的理由,說:「我倆書法好,有望奪魁。你書法不好,別作非分之想了。」將值班的任務一股腦兒地推給了畢秋帆。畢秋帆心胸豁達,恪盡職守。第二天,這兩個人全都如願以償。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畢秋帆也榜上有名。

最令讀書人激動的殿試來臨了,可是誰也想不到,這次的題目根本不像以往那樣從四書五經上出,而是關於在新疆墾荒之事。結果,全場考生張口結舌,無從入題。唯獨畢秋帆思路清晰,有根有據,條分縷析,胸有成竹,儼然一篇精心準備的《籌邊策》。乾隆皇帝極為滿意,認為畢秋帆乃棟樑之材,遂硃筆一揮,點為頭名狀元。

事後,兩人才知道,並不是畢秋帆有什麼過人的智慧,而是在他考前值班的那天,百無聊賴之餘,正好遇到某大臣關於新疆屯田事宜的奏摺下轉軍機處。畢秋帆在查核之餘,仔細閱讀了此篇奏章。畢秋帆也確實是個留心國家大事的人,覺得這個奏摺寫得好,便把自己明天要考試的事情給忘了,也把值班的孤獨冷清忘了,邊看邊思索,仿佛他正在籌劃新疆墾荒這個事情。不想,那幾天,皇帝滿腦子想的也全是這件事。因此,畢秋帆便在無意之中蟾宮折桂。他的那兩個同事知道原委之後,懊悔不已。這個事件正應了《增廣賢文》中的那句話:「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無心是自然流露,就像雲在飄,水在流,鳥在叫,魚在游,是習慣成自然,是純粹的大道。而很多時候,有心則充滿了功利性和目的性,隱真示假,患得患失,甚至執迷不悟,陷入歧途。現實生活中,人們也大多不喜歡與心眼太多、心機太深之人打交道,因為你根本琢磨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他究竟要幹什麼。

道家說:「無心便近道。」佛家說:「無心境自空。」無心狀態,恰是一種本真狀態,美醜善惡,天地乾坤俱在其中了!

責任編輯: 趙麗  來源:領袖匯.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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