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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的內心世界 為何這麼多少男少女自殺

根據其中13個省約1.5萬名中學生(平均年齡16.3歲,女生數量略多於男生)的調查情況,初步分析顯示:在2006年,有20.4%的學生(男生為17.0%、女生為23.7%)曾經考慮過自殺;6.5%的學生(男生5.7%、女生7.4%)為自殺做過計劃。正如星一在2002年的博士論文分析:中學生自殺行為,是學生自身、家庭、學校三方作用的結果。

他們是

90後。他們正處在人生的青春期。他們出生在日新月異的資訊時代。他們絕大多數是獨生子女。他們通常承載著全家人的希望。他們有更為優越的生活環境。他們的成長與互聯網息息相關。雖然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像「80後」一樣被人們打上標籤,但他們正在迅速長大。

他們個性鮮明,對新事物有強烈的好奇心。五光十色的社會在他們面前閃爍,形形色色的壓力也與他們如影隨形。他們一路走一路張望,在彷徨失措的時候,他們需要更多的人給予指導和幫助,還有理解。在物質豐富的今天,他們更需要內心世界的關懷。

在一所初中的心理活動日,記者在一棵用彩色紙板做成的「心語樹」上看到學生們貼上去的許許多多小紙片。這棵「樹」的用途是讓他們匿名傾訴出心中的煩惱。

「學習真的很累,功課和考試太多啦。」

「爸媽整天擔心我拍拖,討厭他們疑神疑鬼!」

「真擔心自己考不上好高中,請上帝保佑我吧!」

「老爸老媽總是拿上清華的表姐教育我,我很有壓力。」

「我覺得自己在班上人緣好差,好失敗。怎麼辦?」

「為什麼老是要補課???」

該校心理老師若欣說,前來諮詢的學生中,學業壓力、親子關係和人際交往問題佔了前三位。

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而自尊,叛逆而渴望獨立,喜歡獨樹一幟卻又強烈需要同輩友誼的認同和歸屬感。他們從小就被灌輸了競爭的意識,從起跑線到終點都不能失敗,可很少有人教給他們抵抗挫折的能力去與競爭本身抗衡。

「我們的教育一直以來都太注重應試了。」

15歲高一女生凱林的媽媽、初中語文老師陳女士說,「只要高考的指揮棒存在一天,應試教育就一天不會消失。像我們學校,學生考試名次不公開宣佈,但每次還是會有很多家長追問,他們說自己有知情權。」身為「體制內」人士的陳女士對教育制度的批評顯得很無奈,因為她無法改變什麼。

凱林也很累,大小測驗考試幾乎天天都有,但她堅持下來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不是因為我體驗到了樂趣,而是我已經習慣了。」初三的時候,她一位同班的女同學就因為學習壓力太大、與同學關係不佳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中途休學了。凱林聳聳肩說:「儘管有點害怕,我還是得努力努力再努力。」

我們的社會在飛速向前發展,但我們不應該遺忘他們的世界。

學習壓力過大早戀致中學生考慮以自殺終結生命

本刊記者彭蘇發自北京

「你曾想過自殺嗎?」

「你有過自殺行為嗎?」

這並非某自殺網站的宣傳導語。

2004年,作為國家教育部、衛生部等行政部門欽定的兒童青少年和學校衛生研究機構,北京大學兒童青少年衛生研究所,開始啟動全國城市青少年健康危險行為調查。

調查遍佈全國

18個省市。「調查對象以北京、天津、上海等主要城市的中學生為主,目的是了解當前青少年存在的心理問題。採取方式為問卷調查。問卷大概設立了6080個題目,『自殺』屬於其中一項。」該所負責研究青少年心理問題的星一博士說。

根據其中

13個省約1.5萬名中學生(平均年齡16.3歲,女生數量略多於男生)的調查情況,初步分析顯示:在2006年,有20.4%的學生(男生為17.0%、女生為23.7%)曾經考慮過自殺;6.5%的學生(男生5.7%、女生7.4%)為自殺做過計劃。

「我估計問卷中關於自殺傾向提問分為了輕度、中度、重度。輕度是偶爾有過自殺念頭;中度是會有自殺傾向,比如經常找不到活着的理由與意義,感到生不如死,但要其真的面臨血腥暴力場面,他可能比別人更愛惜生命;第三種就是專業性自殺傾向,其中又分為真性自殺與假性自殺。真性自殺即確實對生活產生絕望,將自殺付諸實踐,假性自殺是其內心深處並不是真的想死,只想通過此手段來威脅周邊的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儘管尚未讀取《中學生自殺現象調查分析報告》,北大博思心理諮詢中心主任馬澤中依據經驗分析道。

這家心理諮詢中心鄰近北大南門著名的風入松書店,因在樓層地下辦公,門面毫不起眼,成立時間也不長,「

2004年成立的。服務群體是中學生。在每年中考或高考前夕,接待的學生數量更多,平均每天二十多例。大多來自外地省市,厭學症、考試綜合症、考前焦慮等問題突出」

曾有專家就《中學生自殺現象調查分析報告》內容指出:學習壓力過大、早戀導致了中學生考慮以自殺來終結生命。

馬澤中分析道:「這兩點是引起學生焦慮的最普遍因素。焦慮到達一定程度會轉為抑鬱症,從而導致學生反應遲鈍、意識模糊、脾氣暴躁,激化與周圍的矛盾,造成自殺傾向。但自殺的更深原因決不止這兩點,其中還包括了親子矛盾,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矛盾等綜合因素。」

正如星一在

2002年的博士論文分析:中學生自殺行為,是學生自身、家庭、學校三方作用的結果。

早戀的小雪

在心理諮詢行業,諮詢師們嚴守行規:絕不對外暴露諮詢對象的真實資料。故而,這次採訪,博思心理諮詢中心的態度相當謹慎,必須將來訪記者身份一一登記備案,採訪方可進行。

經不住記者對自殺案例的一再詢問,馬澤中聊及了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一起案例,但條件是主人公必須以化名出現:

15

歲的小雪來我們中心諮詢時,本來面臨中考,可她已在家休學半年了。平常來中心諮詢的學生,家庭條件一般尚好,父母在當地有較高地位。小雪也不例外,母親是河北某市的中學校長,父親屬於機關處級幹部。

家中唯此一女,對她的疼愛與期望自不用說。就在這女孩上初三那年,她在外認識了一個社會青年。那個男孩才

17歲,早已輟學在家,混跡於社會。

由於素來管教甚嚴,加上青春期特有的叛逆,在小雪的眼裏,這男孩無疑具有了特別的魅力。於是乎,一段早戀自然地產生了。

到我們這兒做諮詢、因為早戀產生心理問題的,多為女生,而且幾乎百分之百有過性經歷,年齡在

14歲到18歲之間。

小雪的小男友是一個性經驗成熟的男生,在他的引導下,小雪與他發生了性關係,繼而開房、夜不歸宿,甚至發展到兩人在外租房同居。

學習成績下降,校方反映,等到小雪父母知道事情真相時,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女兒怎麼可能做出這些事。一場親子之間的激烈衝突不可避免。

其間,小雪在家庭以及學業的壓力下,曾經服用安眠藥自殺過一次被救活後,面臨的是新一輪的責罵。

她一氣之下,偷走了家裏的錢,與小男友跑到外地閒逛了三個月,直到彈盡糧絕,才打道回府。

懷著對父母深深的恨,為了報復他們,她索性公然把男友帶到家中同居,而且還在晚上與男友發生性關係時,故意大聲發出叫聲,以此刺激父母

男友也在她父母面前叫囂,只要等到了結婚年齡,我們就去拿證。小雪的父母在當地也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女兒的早戀,自殺,出走早就讓他們自覺面上無光了,現在又採用這樣的過激手段傷害他們,他們的心真是傷透了。我記得他們曾哭着對我說,當時,他們徹底地心灰意冷,只當從沒生養這個女兒。

無論小雪的行為有多麼過激,她的內心還是會有掙扎的。起碼,她覺得如此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樣,她主動找到了我們,要求進行心理輔導。

對類似小雪這樣,前來博思做心理諮詢的中學生,馬澤中一直強調他的標準:對方必須具有強烈的求助欲望;對方真的認為自己的心理障礙,已經嚴重影響到其日常的工作生活;對方的個人語言、行為、思想在某些外界刺激下,真的產生了極端失常行為。「最重要的就是他

/她有自救欲望。如果沒有,那我們也無能為力。」

對於調查報告中所稱女生的自殺率高於男生,馬澤中有自己的見解,「發生性關係後,女生的焦慮感往往大於男生。她們除了背負來自家庭的壓力,也深受社會傳統觀念的影響。她們始終認為自己是弱者,覺得自己的失貞是一件醜事。」

網絡中毒症

不要忽視青少年遇到的另一心理問題:網絡中毒症。

40歲的周婷麗,北京愛悟得諮詢中心的心理諮詢師,她進入這個行業已有十餘年。她遞上一份自己參與編輯的《現代教育報》,其中一篇名為《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文章,是一個化名「小仲」的

19歲少年,講述自己染上網癮的詳細經過:

我知道網癮有兩種:一種是上網聊天網戀造成的,一種是玩網絡遊戲造成的,我屬於後一種。我玩網絡遊戲是在初二時,當時流行玩《星際爭霸》,有一次放了學就跟同學一起去學校附近的網吧玩,就當是放學後放鬆一下自己,那以後我也只是隔三岔五去一趟,都是放學之後,每次也就一兩個小時,對學習的影響當然也是有的,但還不是很嚴重。

從上初三開始,小仲漸而上癮。當時正逢非典,中考之前,他所在的學校停課一個月,讓學生們在家有針對性地複習。由於小仲在班裏的成績中等偏下,他自覺考上重點高中的希望不大,多少有點灰心。

我爸媽每天一早就上班去了,晚上才回來,成天就我一人在家待着,也沒個人跟我說說話。複習功課看不進去,覺得特別空虛無聊,怎麼辦?當然打遊戲是最好的打發時間的辦法,就這樣,每天早上等父母一走,我就開始上網玩遊戲,在網絡遊戲中可以獲得現實中沒有的充實感與成就感,玩的時間越長,就越被吸引,我爸媽一點都沒有覺察到我的心思已經不在學習上了,每天晚上當他們下班回來時,我就捧著書本假裝學習,其實我滿腦子都是遊戲。

就這樣,小仲最終連一所普高也沒考上。父母並不知兒子成日沉溺於網絡世界,相信了他在考場中發揮失常的謊言。傾盡所有後,供小仲去了一所私立高中。萬沒想到:

上了那所私立高中以後,我徹徹底底地成為了一個網癮少年。上高中我真的想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給父母有個交待,然而上了幾天學後,我發現完全不是我想像中那麼回事。身邊的同學沒有幾個願意學習的,上課時幹什麼的都有,老師水平也不是很高,學校組織更是混亂。對於像我這樣從名牌中學出來的人來說,完全無法接受。現實與期望之間巨大的落差,令我灰心。我突然覺得,自己不可能有什麼前途了,看不到一點希望。另外讓我受刺激的是,上高中以後,同初中同學聚會了一次,大多數過去的同學都考入了重點高中,一種自卑感油然而生,於是,我又開始玩網絡遊戲,麻□自己。我玩

CS、殺人遊戲、這讓我覺得很刺激,會產生一種無法形容的成就感和滿足感。也只有在網絡中,才能找到最好的我。

我無法在現實生活里做出成績時,虛擬的網絡世界便成為了我的精神寄託。我不僅玩遊戲,還買了很多有關遊戲的書研究遊戲戰術、打法。學校鬆散的管理,給了我機會,逃學成了家常便飯,我每天都要在網絡里呆上七八個小時。而晚上回到家等父母睡了時,就偷偷爬起來,一宿一宿地玩,第二天去了學校再睡覺。這時,我面對的已經不是學習的問題了,而是我已經無法正常生活了,想想當時真的很可怕,簡直就是一個廢人,經常坐在那裏目光呆滯,也不與人交流,對身邊的一切都沒有興趣,可以說是我被社會拋棄了或是社會拋棄了我。

我高二的時候,出了一個新遊戲叫《魔獸世界》,它的出現使我痴迷到極點,網絡遊戲成了我的事業,一旦停下來,我就變得很不安,不知道該做什麼,看着身邊的一切,我覺得特別陌生

父親您不該這樣愛我

值得慶幸的是,小仲的父母對待孩子的「網絡中毒症」時,最終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冷靜的態度,他們竭力幫助孩子擺脫了對網絡的依賴。

而《父親啊,您不該這樣愛我》中的婉兒

(化名)顯然就不如小仲幸運了,在文中,婉兒傾訴苦惱:

由於父親的處處管束,我在學校沒有一個朋友,其實也有同學給我打過電話,可是父親要麼不讓我接,要麼還沒等人說上兩句,他就在一邊大聲嚷嚷要我放下電話,同學後來就不敢給我打電話了。可是我也需要朋友,也需要與別人交流,於是便在網上結交了不少網友。如果父親不在家,我就偷偷上網聊天,這是我最快樂也最放鬆的時候。在同學中,我可能是最早上網的一天,我上網聊天聊得忘乎所以,父親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見我在上網聊天他勃然大怒,並怒氣衝天地將電腦上的「貓」拆了下來。這可沒難住我,第二天我向網友借了一個更高級的「貓」,這是我第一次反抗父親。

父親的管束讓我感到窒息,我沒有自由,沒有自己。他總是按照他的意志為我安排一切,從不問我的感受。中考時,我想報考職高,我想學旅遊,可是父親並不同意,他說他的女兒不能不上大學,堅持要我報普高。

進了高中後,高強度的學習,並沒有使我的學習成績好起來,父親對我恨鐵不成鋼,他決定請老師到家裏對我實行一對一的輔導。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這種努力對我是一種多麼大的壓力,我惶恐不安地害怕失敗,害怕父親對我失望,一到考試就緊張,對分數簡直敏感到了恐怖的程度。每次考完試,我都如坐針氈地掰着手算分,晚上經常做噩夢,常常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這種內心的壓力和恐懼讓我不敢對父親說。

長期的補習使我極度疲憊,我經常在上課時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為此,我不止一次地被老師罰站,老師挖苦我說:「成績這麼差,還能睡得着?我看你是無藥可救了。」

其實,這種長期的高強度補習,已使我對學習產生了一種厭惡情緒。一到考試前,我發現自己的右手經常會不由自主地抖動,有時抖得連筆也握不住,我很害怕。看過醫生,也找不出病因。越臨近高考,我的手發抖的毛病發作得越頻繁,我想控制它別抖,可是越想控制抖得越厲害。我看過一份資料,上面說,一個人如果心理壓力太大,就會通過手發抖,呼吸困難等表現出來。我一直有一種預感,我和父親之間遲早會爆發一場戰爭

高考結束後,婉兒與父親之間的戰爭終於爆發了,導火線也是因為上網。在文章結尾處,婉兒說:

我氣得渾身發抖,拼盡全力推了父親一把。他踉蹌了幾步,他做夢也沒想到平時溫順的女兒會還手,待他站穩後,就像發怒的獅子一樣咆哮起來,他將積壓已久的怨氣、傷心和失望都凝聚在了拳頭上,直到殷紅的血從我的鼻子裏流出來,他才驚呆地停住了手

「我看啊,現在什麼都拿證,就是當父母不用拿證。很多父母不知道,孩子的問題正反映了他們的問題。」周婷麗嘆了一口氣。

送孩子前來做諮詢的父母總向她抱怨,網絡是件害人的玩意!

「我就問他們,你們小時候玩什麼?他們現在又能玩什麼?你們知道什麼是

M一代?你們上過網嗎?他們常常一臉懵懂。」

中國的青少年是獨特的。獨特在於他們是獨生子女,這是其他國家所沒有的。「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在幼兒園聽話,做個好孩子,吃飽喝足穿暖就行;上學時成績要好,然後考個好中學,將來上個好大學;讀完大學再找個好工作,工作後再成個好家就是如此單一目標化的教育模式,導致了他們過早失去了童趣,成長後又倍感迷茫,無從解脫。」

「要麼沒意識到自己有問題,要麼就是自己扛」

2002

722日,遵義市同一小學不同年級的女生王蘭和四個小夥伴集體服安眠藥自殺被送往醫院搶救,她們自殺的原因是感覺自己不為父母所愛,或受過父母的打罵,除王蘭13歲外,其餘的年齡都在11歲到12歲;

2003

5月下旬的6天內,甘肅武威市_州區雙城小鎮接連發生了56人的自殺事件,沒有明顯的誘因,一個個少男少女服藥自殺。小鎮風聲鶴唳,談藥色變;

山西省一名

12歲的女生在家自縊身亡。死前,她曾絕筆:敬愛的爸爸媽媽,我十分感激你們十二年來對我的養育,可是壓力太大了,我只有一死,因為作業太多了

全國高級心理治療師和親子關係心理專家衛亞莉,曾在

20023月對山西太原某中學初一、初二兩個班90多名學生進行心理症狀自評量表調查,結果令人擔憂:抑鬱、焦慮、強迫、恐懼、人際關係敏感、敵對、偏執、軀體化等因子中,單項或多項因子輕度以上異常的達88.89%,中度以上異常的達62%

她呼籲道:我國每年約

28.7萬人死於自殺。自殺已成為中國全部人口死亡原因的第五位、1535歲人口死亡原因的第一位。抑鬱症及自殺造成的負擔之和已排在各種疾病的首位。看到這些數據,有些父母可能仍然無動於衷,「心理障礙?自殺?跟我的家庭有何關係?」但我不知道他們的僥倖心理能夠維持多久?

記者注意到,針對青少年心理問題,通過媒體發出聲音的,主要來自家長以及心理專家。除了國家衛生部每年會對外發佈一組關於全國青少年心理調查問卷分析數據外,真正來自校方的聲音微乎其微。

「在國外,教育家與老師分工不同。教育家在學校專門做學生的綜合教育,老師僅負責上課。但我們國家不是,老師們承擔了很多東西,教學任務沉重,教學唯一目標就是提高升學率。他們實在顧不過來啊。」周婷麗思忖片刻道,她有兩個同學現在在陝西某中學任心理輔導老師。

「心理輔導老師?我原先任教的中學倒有一位。不過他沒有考過正規職業心理諮詢師證書。這種事,只要本人自告奮勇,一經領導同意,他就能上。」

曾經擔任過北京房山子弟中學高中年級班主任的董學強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在他的記憶里,學生們從未找過這位心理輔導老師,「大家平時太熟了,會感到不自在。」

學校每周的工作會議,乃至區縣中學老師每年進行工作交流,「關注最多的還是下一步升學考試計劃,從沒討論過學生們的心理問題。」

很簡單,升學不僅關係學生的未來,也關係到學校的未來。「老師的工資待遇都要與之掛鈎。」

類似房山子弟中學這樣的普通高中在北京有

300多所。「北京市教委曾在2005年有過明文規定,要求每個學校配備一到兩名心理諮詢老師。但許多學校條件還不成熟,達不到這項要求。」北大博思心理諮詢中心主任馬澤中說。

同為社會中人,老師並非「銅牆鐵壁」。他們也會遇到來自工作、家庭、生理上的困擾。如長期患病、婚姻失敗、人際關係不和等,這些都可能使教師上課無精打采,一旦工作不如意時,就大動肝火。「有些老師的職業病實際就是專業程度的心理障礙。」

設想,患有心理障礙的老師去教導「敏感」、「青春期里,性格不穩定」的青少年,他們很難保證不會被不良的情緒所包圍,很難保證不把煩惱、怨憤遷移到學生身上。

「他們一是沒時間來作諮詢;二是自身還沒有意識;三是有人接受不了心理諮詢的價格。」馬澤中由衷感慨道。

據他介紹,目前,全國心理諮詢行業收費價格是根據諮詢師的級別而定,最低每小時收費

100元到150元。普遍價在200元到300元,再往上走是500元、800元、1200元不等。

持薪的老師尚且無法接受心理諮詢的價格。而來作心理諮詢的中學生多半「家庭條件好,父母親有一定的社會地位」,那麼,家庭條件不好、下崗職工或者農民工的子女,一旦患有心理障礙,他們又能否接受心理諮詢的費用?

「這些孩子要麼沒意識到自己有問題,要麼就是消費不起,只能自己扛。」周婷麗的回答直接明了。

南方人物周刊

責任編輯: 王篤若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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