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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死之榮,無生之恥(圖集)

相信讀者早年間在央視六套曾經看過一部由英國拍攝的電視電影《逃離索比堡》。

該片雖拍於1987年,但筆者認是迄今為止最出彩的一部二戰越獄電影,其原片亦勇奪1987年金球獎最佳短劇集/電視電影獎及最佳男配角獎。

本片基於史實拍攝,而其背後的真實歷史甚至比電影本身更加驚心動魄,劇中數名主角原型人物的最終命運也令人唏噓。

在2012年,曾有網友在中國骨灰級軍史論壇-sonicbbs軍史區分5期連載過此歷史事件的全經過,是行文之流暢,故事還原之精彩,哪怕是在當年高手輩出,雄文如雲的soniccbbs論壇也屬罕見。

今天轉載當年的這篇神文,原文編譯者為SC壇友「該用戶可以顯示」,全文首發於2012年2月15日,由本號管理員元首衛隊補充部分內容及配圖。

現在寫一下關於索比堡滅絕營大逃亡的事情。資料選輯自yitzhak arad寫的《belzec treblinka sobibor》

第一部分:索比堡滅絕營的基本介紹以及一些零星的越獄記錄

索比堡(Sobibor)滅絕營是德國修建的三個萊因哈特行動滅絕營之一,位於波蘭的盧布林地區。萬湖會議後,根據總督轄區(既德佔波蘭)總督漢斯·弗蘭克的倡議,首先啟動了旨在消滅總督轄區內228萬猶太人的「萊因哈特行動」(Aktion Reinhard)。

漢斯·弗蘭克(1900-1946)

萊因哈特行動的最初準備要追溯到1942年萬湖會議之前,黨衛隊頭子希姆萊指派盧布林地區的黨衛隊長官奧迪洛·格洛博尼克(odilo globocnik)組織人力準備滅絕總督轄區的猶太人。

格洛博尼克和希姆萊

萬湖會議後,整個行動正式全面鋪開。特雷布林卡(Treblinka)、索比堡、貝烏熱茨(belzec)三個滅絕營先後落成。

其中索比堡滅絕營從1942年5月開始正式投入運行。就滅絕總督轄區內的猶太人方面,索比堡主要對口盧布林以及加利西亞地區,此外,它還接納了來自於帝國本土、德佔蘇聯歐洲各國的猶太人。到最後閉營,這裏一共滅絕了超過20萬的猶太人,這個數字在整個納粹德國時期全部滅絕營中排名第四。

盧布林地區的滅絕營,索比堡在右上方

各個滅絕營的工作程序基本一樣的,每班火車到站後,除了極少部分的身強體壯的人被選出來作為特別行動隊進行屍體搬運埋葬工作外,所有人都被送入毒氣室消滅。

一開始,為保密起見,所有的特別行動隊員都是臨時工,在經歷了極端嚴酷,短則數天,長則幾周的工作、虐待後,所有倖存者都被殺害,再換一批新人。

逐步地,德國人發現這樣做有2大弊端:最主要的,特別行動隊員都是新手,直接嚴重影響滅絕效率;第二個,鑑於特別行動員知道自己早晚要死,而且就在很短時間內,因此經常有亡命之徒起義逃跑。

故索比堡自1942年6月份起,就將臨時工制度變為永久工制度。但即使是永久工制度,猶太囚犯的生活條件還是極端惡劣的。

一方面配給少的可憐,另一方面還要忍受德國人無休止的虐待,而且衛生措施也很差(男犯人無法洗澡),瘟疫橫行。

1943年時的索比堡

三個滅絕營的大體佈局也是一樣的,營區分為四部分:

前營區(Varlager)里有供營地工作人員居住的宿舍和娛樂建築。黨衛軍軍官們住在有着諸如「快樂跳蚤(Lustiger Floh)」、「燕子窩(Schwalbennest)」和「上帝的家園(Gottes Heimat)」等花哨名字的小屋中。

這裏還有一個食堂、一個保齡球館、一名理髮師和一名牙醫,這些場所的工作人員都是猶太囚犯。看守人員是從蘇聯戰俘中抽調來的,他們有單獨的營房,也有自己單獨的娛樂建築,其中包括一個美發廳和一個食堂。

1號營區(Lager I)為工作、住宿營區,其中守衛和囚犯的區域用鐵絲網分開,包括鞋鋪、鐵匠鋪、裁縫鋪以及囚犯的營房都在這裏。

2號區(Lager II)是接納區,猶太人下了火車,除了少數人以外,其餘的全都在這裏更衣。2號區通過一條幾十米的通道和3號區,也就是滅絕區相接。通道兩側用鐵絲網和高高的松樹隔離起來。在索比堡,通道中設有理髮處,女子先理髮再被驅趕到3號區。

3號區(Lager III)即為滅絕區。受害者在這裏進入毒氣室被殺害。然後在3號區工作的猶太人負責把屍體清理出來,埋坑(前期)或者燒掉(後期)。對囚犯的處決也大多在這裏進行。

出於保密考慮,3號區和1,2號區是嚴格隔離開的,囚犯嚴禁進出聯繫。3號區的囚犯吃住都在區內。

索比堡入口

1943年夏的索比堡滅絕營平面圖,右下角的4號區僅為規劃,未能建成

直到1943年10月最後的大起義之前,索比堡所有的越獄都沒有越獄者自己的回憶或其他信息,因為越獄者要麼被殺死,要麼就從此毫無音信了。以下這些越獄案例來自於他人、守衛或囚犯們的證詞:

1、首先是一個不知名的猶太人,他把自己藏在一輛運送衣服駛離索比堡的火車車廂里,成功回到了chelm猶太人隔離區,並告知了其他人索比堡可怕的事實,但是1943年3月隔離區被清除,此人估計也一同遇難。

2、1942年聖誕節,3男2女囚犯,以及2個烏克蘭士兵從3號營區逃離了索比堡,4天後,2個烏克蘭士兵和其中1個女囚犯後因為波蘭人告發而被德國人發覺並打死,另外4個人不知所終,但應該也沒能熬到戰爭結束。作為報復,德國人處決了幾十個在3號營區工作的囚犯。

3、1943年春季,2個猶太人趁着夜色和暴雨剪斷鐵絲網逃了出去。次日,德國人採用「什一法」處決了一批犯人以示警告。自這次越獄後,德國人開始在營區外敷設地雷

4、1943年7月20日,一批出去伐木的猶太人又發生了集體逃跑,首先是2個囚犯幹掉了烏克蘭守衛然後不知所蹤,然後當隊伍里的其他波蘭猶太人意識到後,一聲喊集體四散逃跑,但荷蘭猶太人沒有動。大約有2,3個波蘭猶太人逃跑了,其餘13、4個波蘭猶太人被抓住,當着所有囚犯的面被先鞭刑後處決。荷蘭猶太人被留了下來。之後營區規定,所有的波蘭人不得參加伐木,而荷蘭人可以,因為語言不通,他們也很難逃跑。

第2部分索比堡地下組織最初的越獄計劃

到1943年春季,隨着總督轄區內的猶太人逐步被消滅殆盡,各個滅絕營的工作量逐步減少。

囚犯們都感覺時日無多,因為顯然德國人不會留下任何活口。而德國人為了矇騙囚犯,少許放寬了管理,比如允許男女囚犯談戀愛,男女囚犯可以進出對方營房,等等。

但是這些措施沒什麼用,囚犯們逐步形成了一個越獄的地下組織。組織的頭頭是來自於Zolkiewka猶太人隔離區的30歲男子,萊昂·菲爾德亨德勒(leon feldhendler)。組織里的其他成員包括裁縫木匠雅內科,裁縫約瑟夫,鞋匠雅庫布等等。

菲爾德亨德勒

電影中的菲爾德亨德勒

最大激發囚犯們越獄意願的是德國人處決來自貝烏熱茨滅絕營猶太人囚犯的行動。貝烏熱茨在完成了滅絕任務後,稱為了最早關閉的滅絕營,1943年6月,600個倖存的猶太人被火車運往索比堡處決。

索比堡的囚犯們在被害者的衣服里發現了一張紙條:

「我們在貝烏熱茨工作了1年,我不知道德國人要把我們運到哪裏去,他們說是運往德國工作。在車廂里有吃飯的桌子,我們分到了3天分量的麵包、罐頭和水。如果德國人說的都是謊言的話,那麼死亡也在等待着你們。不要相信德國人!為我們報仇!!」

這些人一到索比堡,就被10個一組從火車上拉出去槍決了。現在索比堡的犯人們一下子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將面臨什麼樣的前景。

2號區入口

從1943年夏天開始,越獄組織開始策劃一系列的越獄計劃。考慮到營區外面敷設的地雷以及一旦有人越獄,對於剩下的囚犯的懲罰極其嚴厲,因此組織決定越獄必須是全營規模的。

他們最初是打算和烏克蘭守衛合作。自從德軍在斯大林格勒慘敗的消息傳到這裏後,很多次烏克蘭守衛都流露出了對德國人的二心。

一個負責廚房的烏克蘭守衛同意參與往德國人的食物里投毒,但是從藥房裏竊取毒藥的計劃失敗了,5個犯人被處死。

第二個利用烏克蘭人的計劃是有幾個自稱是共產黨員的烏克蘭人說可以搞到卡車運犯人們出去,但是需要囚犯們先提供一定的金錢以便搞到卡車。

但是幾天後一個烏克蘭人告訴囚犯們,因為種種原因,只能運15個犯人出去。最終越獄組織經過討論,拒絕了卡車運送計劃。他們懷疑烏克蘭人是以此為藉口先敲詐一筆,然後把犯人運出去殺死。

索比堡滅絕營里充當食堂的「新卡西諾」。這座呈L形的建築位於前營區,挨着溫室,也被稱為「快樂跳蚤」。在越獄期間,卡爾·弗倫策爾背靠着這座建築朝南的外牆向試圖逃跑的囚犯開槍射擊。

再有一個計劃就是趁着黎明,有少許年輕犯人可以在德國人生活區幹活的時候,在幾個年長犯人的帶領下,用斧子幹掉熟睡的德國人。

不過這個計劃也很快告吹,先不論這些15,6歲的年輕人以及幾個成年犯人能否幹掉10幾個德國人,就算成功了,那麼全營的越獄也要在大白天舉行。這將給德國人一整個白天來追殺越獄者,這樣基本沒人能活下來。

然後組織者又構思了一個計劃,點燃衣物儲藏間,然後趁着德國人忙於滅火之際越獄。這個計劃的好處是在於,放火可以再一天的任何時候舉行。並且也有2個囚犯甘當志願者去放火。組織者還設法搞到一點汽油。但是在縱火開始前,忽然一群德國人在儲藏間旁轉悠。於是計劃只能再次取消。

菲爾德亨德勒意識到,上面這些計劃組織的都極其粗糙,越獄組織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袖。

8月份,他找到了一個荷蘭猶太人,雅各布(joseph jacobs)。此人是個前海軍軍官,還在西班牙打過仗。

雅各布的計劃是在幾個烏克蘭守衛的配合下,趁着德國人吃晚飯的時候,衝擊軍火庫獲得槍支,然後所有人一起衝出去。

但是因為一個烏克蘭人的告密,雅各布被捕了。儘管遭受了嚴刑拷打,他堅稱這個計劃是他一個人策劃的。於是他被處決了。同時,作為警告以及安全預防,黨衛軍還一併處決了所有的72個荷蘭男性猶太人。

但根據一些囚犯的回憶,雅各布的計劃並沒有事先和菲爾德亨德勒通過氣,這是完全在荷蘭猶太人當中討論的。

1943年9月份的時候,有6個特殊犯人也在策劃着越獄,這個計劃的具體細節不明,只知道最後因為一個德裔的特殊犯人告密而失敗,作為獎勵,這個告密者被任命為營區犯人總頭頭。但是很快他就被其餘的特殊犯人毒死了。也有種說法是被活活打死的。

對於3號營區的越獄企圖如今知道的不多,從43年夏天開始,那邊的犯人工作量就很小了,大部分時間都無所事事,很顯然他們也估計到大限將至。於是犯人們開始挖地道逃跑,幾乎所有的犯人都參與進去。但是被德國人發現了,懲罰也是很嚴厲的:所有3號營區的犯人都被處決了。

在三號營地前面的看守人員。背景中可以看到毒氣室的屋頂。

儘管屢戰屢敗,囚犯們的越獄欲望卻從未減弱過,他們意識到越獄絕對不可以依靠烏克蘭人,最關鍵的是,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核心來構思領導整個行動。

第三部分轉機

1943年9月23日,2000個來自明斯克的猶太人來到了索比堡,其中有大約100個是蘇聯戰俘。這些人中,有大約18人(主要是戰俘)幸運地被選出來從事營區建設,其中一個,是「薩沙」-亞歷山大·佩切爾斯基中尉(Алекса́ндрАро́новичПече́рский)。

佩切爾斯基(1909-1990)

電影中的佩切爾斯基

佩切爾斯基大約34歲,戰爭開始的時候住在羅斯托夫,在維亞茨馬-布良斯克合圍戰戰中被俘,1942年,他試圖越獄,但是失敗了,他被送往位於鮑里索夫的懲戒營,在那裏,德國人發現他進行過包皮環切,是個猶太人,於是他和其他的猶太戰俘被送往明斯克猶太人隔離區,後來又來到了索比堡。

在9月26日。佩切爾斯基一個舉動很快吸引了囚犯們的注意。佩切爾斯基回憶道:

那天,我們正在忙着伐木,黨衛軍軍官福倫澤爾(一號營營長)監督,並且不停地在旁邊催促着我們。

他開始毆打一個荷蘭猶太人,我不禁停下了工作。弗倫策爾看到了我,推開了荷蘭人,叫我過去。

他用結結巴巴的俄語對我說:「俄國兵,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懲罰這個傻瓜?好,我給你5分鐘時間,你把這個樹樁砍了,如果你完成了,我給你一包煙;如果你失敗了,你得挨25鞭子……開始!」

我拼着老命開始砍樹,最終把樹樁砍成了木片。弗倫策爾對我說:「4分半。」並遞給我一包煙。

但是我真的不想拿這個混蛋的禮物。我回答說「不,謝謝,我不抽煙。」並接着開始幹活。

弗倫策爾靜靜地走開了,過了20分鐘,他回來了,遞給我一包人造黃油。「俄國兵,拿着這個。」「謝謝,不用了,我對這裏的伙食很滿意,現在也飽了。」

我看到弗倫策爾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裏鞭子,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緊繃着臉,一個轉身走了。當然,這件事請很快在人群中傳開了。

黨衛隊上級分隊長卡爾·奧古斯特·威爾海姆·弗倫策爾(Karl August WilhelmFrenzel)

人們自然而然地把他視為一個領袖,一則是因為他的自信和果斷,二來他是因為他是個軍人,而且軍銜在這裏最高。在索比堡,佩切爾斯基最好的朋友是和他一起到來的所羅門·萊特曼,鮑里斯·岑伯斯基以及亞歷山大·舒巴耶夫。

舒巴耶夫

很快,佩切爾斯基吸引到了菲爾德亨德勒的注意。9月29日晚,兩人在女子營房進行了首次交談,菲爾德亨德勒向佩切爾斯基介紹了在索比堡的地下組織的活動情況,並詢問他是否願意領導組織一起大規模的越獄,佩切爾斯基很謹慎,沒有直接回答。

交談中,菲爾德亨德勒請佩切爾斯基要提防特殊犯人波澤茲卡,這個人可能是德國人安排的內線。

在之後幾周時間裏,他和一個叫盧卡的荷蘭女猶太人關係發展迅速,據佩切爾斯基戰後敘述,她看起來18或19歲,留着短栗色頭髮。煙抽得很厲害。

盧卡自稱來自漢堡,是一名共產黨員的女兒,希特拉上台後不久,她的共產黨員父親面臨被捕的威脅,於是舉家移民到了荷蘭。荷蘭被納粹佔領後全家遭到逮捕,父親成功躲了起來,而她和母親以及兩個兄弟一起從荷蘭送到了索比堡。

兩個兄弟立即被殺害,女性則被送去勞動——母親被送到裁縫車間,她被送到養兔場-這裏位於一條特殊的走廊附近,德國人稱其為「升天之路」(Himmelfahrtstraße)。通過木柵欄的裂縫,她多次看到裸體受害者是如何被驅趕到走廊上的,這裏一直通向2號營地的毒氣室。

電影中的盧卡由波蘭演員喬安娜·帕庫拉扮演,她的前男友是大導演男友羅曼·波蘭斯基

佩切爾斯基和盧卡經常在女子營房裏一坐就是幾小時。這段時間裏,佩切爾斯基一直和菲爾德亨德勒保持聯繫,並最終信任了後者。

電影中的盧卡和佩切爾斯基

這期間,他們建立了一個「地下組織委員會」領導整個地下工作。佩切爾斯基是負責人,菲爾德亨德勒是副手,小組成員還有木匠雅內科,裁縫約瑟夫,鞋匠雅庫布,他們都是各自囚犯小組的頭頭;莫尼亞克,他是囚犯中青年人的頭頭;萊特曼,岑伯斯基,舒巴耶夫,則是戰俘們的代表。

委員會成立後,經常晚上在女子營房組織會議,菲爾德亨德勒的手下提供了很多營區的寶貴資料,佩切爾斯基對整個索比堡營區有了詳盡的了解,他了解了過去幾次越獄的企圖,以及最近一次在第三區那次失敗的挖掘地道的越獄。

委員會經過討論,決定仍然採用挖地道的方式越獄。但是很快因為一場暴雨沖毀了地道而計劃失敗。並且通過挖地道的方式讓全營600人越獄也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10月9日是猶太人的贖罪日節,德國人許可囚犯們可聚集在一個營房內進行祈禱。利用這次機會,委員會們又進行了一次重要的會議。

佩切爾斯基得到了很多重要的信息,諸如當德國人回國度假前,他們會前往裁縫鋪以及鞋鋪置備行李衣服;除了值班的烏克蘭衛兵外,其他烏克蘭衛兵的槍里沒有子彈(原因在於不久前有幾個烏克蘭衛兵逃了出去加入了游擊隊);現在佩切爾斯基決定在短時間內在各個鋪子內解決所有的德國人,然後組織越獄。

但是還有不少未決的問題:如何讓600個犯人,其中大部分是事先不知情的人組織起來逃出去?烏克蘭衛兵察覺越獄後會有什麼反應?

第四部分:計劃

地下組織的頻繁會議未能逃過營區2個特殊犯人,澤佩克以及波澤茲卡的眼睛。澤佩克一次對莫尼亞克表示,希望加入越獄行動。但莫尼亞克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越獄。

10月10日,囚犯們拿到了一台磁帶播放機,這是烏克蘭衛兵拿過來叫他們修理的。趁着大家聽磁帶的機會,波澤茲卡向佩切爾斯基表達了參加越獄的意願:

「你不必說什麼,我什麼都知道,我建議你們吸收我參加整個行動,作為特殊犯人,我可以自由進出除了第三號營區以外的所有地方,我可以和任何人隨意說話而不受懷疑。

你問為什麼我要加入?很簡單,我不相信德國人,弗倫策爾向我們許了很多美麗的諾言,可我不信。

很顯然,現在我們有很多特權,但當索比堡最終關閉的時候,我和你們一樣都得死。」

佩切爾斯基現在感到很為難。沒有給與他明確的答覆,他打算和整個委員會一起討論一下。

不管怎樣,留給犯人的時間已經不太多了。11月即將到來,越獄行動必須在11月之前完成。因為一旦進入11月,隨時可能下雪,那樣的話越獄的人們將在雪上留下逃跑的足跡,再加上低溫,基本不可能成功了。

另一件促使囚犯們儘快行動的事情是,地下組織得知營長官-黨衛隊上級突擊中隊長弗朗茨・卡爾・賴希萊特納(Franz Karl Reichleitner)以及其副手黨衛隊上級分隊長古斯塔夫·弗朗茨·瓦格納(Gustav Franz Wagner,此人心狠手辣,事跡可看電影《逃出索比堡》)以及其他一些德國人回國度假了,防衛的力量因此大大減弱,其中尤其是瓦格納,此人非常多疑,他的缺席令起義成功率大增。

賴希萊特納

瓦格納

囚犯們在11日和12日連續開了2次會議,具體討論起義事宜。

第一個議題是是否吸收澤佩克以及波澤茲卡入伙?佩切爾斯基決定吸收。在計劃細節里,這2個人有很重要的作用。尤其是波澤茲卡,他可以在營區內無限制地自由活動,而澤佩克則主要被限制在1號營區活動。

委員會討論決定同意吸收他們2個入伙。並通知波澤茲卡來開會。佩切爾斯基對他說:「希望你自己清楚你到這裏來加入我們的責任和後果,如果失敗了,你會被德國人第一個處決的。」波澤茲卡回答說他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大家不必擔心。

然後佩切爾斯基拋出了他的計劃。第一步是消滅所有的黨衛軍,這些人將被一個個殺死,時間要快而且得悄無聲息。波澤茲卡的任務是負責把一些殺人的小分隊帶到2號營,加強那裏的力量。

具體的細節在12號的會議上接着討論。10月12日,對於佩切爾斯基等人來說,是難忘的一天,一早,弗倫策爾帶領一隊黨衛軍進入了囚犯們的營房,當時,18個生病的囚犯正躺在床上,他們已經病了很多天了。

黨衛軍把這些犯人押往3號營處決,其中一個人來自荷蘭,他幾乎不能獨自站立。他妻子此時正在女子營房內,看到此景,她沖了出來沖向德國人:

「殺人兇手!我知道你們要把我丈夫帶到哪裏去!把我也帶上,我不會離開他的!你們這些混蛋!」她攙扶着他,一同走向死亡。

佩切爾斯基在他的回憶錄里詳細地記載了這件事,很顯然他和其他新來的人還不熟悉這種心碎的場景,現在他們戰鬥的決心更大了。

會議就在18個犯人被處決後不久舉行,會議討論了戰鬥小組的人選以及具體分工。行動的時間由2個因素決定,第一,行動將在工作時間實施,那時黨衛軍們都分散在各個工作崗位上,第二行動應在黃昏舉行,這樣人們可以藉助夜幕的掩護儘可能地遠離營區。

整個行動的大前提是基於所有不在崗執勤的烏克蘭人的槍里都沒有彈藥。囚犯們將從營區大門衝出去,這意味着他們將從烏克蘭人的營房前過去,一旦營房裏的烏克蘭人都有彈藥,那無疑將是一場大屠殺。

於是佩切爾斯基讓波澤茲卡帶着他以維修為名,進入了烏克蘭人的營房,佩切爾斯基仔細看了一下,沒發覺營房裏有彈藥,於是他心滿意足地回來了。

消滅黨衛軍的行動將在1號營區的各個工作間以及2號營區的各個衣物間展開,佩切爾斯基負責指揮1號營區,菲爾德亨德爾指揮2號營區,並負責切斷電話線。

整個行動計劃沒有將3號營區考慮在內。那邊當時還有幾十到一百多個囚犯,具體人數不明,這些人完全不知道起義行動並且最終也沒參與其中。

會議明確了行動的2個階段:

A階段:消滅黨衛軍,下午三點半到四點半之間完成;

B階段:越獄。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半完成。

在A階段,黨衛軍們會因為不同的理由被邀請相關負責人進入工作間或衣物間,要麼是去檢查工作,要麼是去試衣或者鞋子,在每個現場,都有2到3個地下小組成員組成戰鬥小組,用匕首或者斧子幹掉德國人。一共有6個小組參與行動。

下午三點半,波澤茲卡將送一個小組從1區到2區。4點鐘,2區的人負責切斷電話線。在索比堡,沒有無線通信,這根電話線是對外唯一的通信渠道。

在修理車間的囚犯負責搞壞卡車,一旦有必要,行動成員將採取一切措施制止那些看到消滅德國人而變得驚慌失措或是泄露秘密的囚犯。2區的消滅行動將在3點半開始,1區的行動將在4點開始。

在B階段,所有囚犯將集合併有組織地從正門走出營區,這裏是唯一一處沒有埋設地雷的地方。這一切的前提是,在A階段順利完成後,烏克蘭人應該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根據營區紀律,晚點名將在5點左右由澤佩克以及波澤茲卡組織舉行,點名時,所有囚犯都將知曉起義一事並將被警告不得驚慌失措,而且明確地告訴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然後囚犯們由波澤茲卡總帶隊,裝作是去森林伐木的樣子,列隊走出正門。

如果運氣好,所有人可以走出營區,或者至少離大門近一點。當大部分人列隊靠近或已經出營區大門的時候,一部分戰俘囚犯將努力進入武器庫搞一些武器,這樣即使守衛們向囚犯們開槍,他們也可以還擊。

整個計劃沒有考慮逃出去後該怎麼辦,所有人屆時將各自為戰,力爭逃入森林並找到附近的游擊隊。

會議上,雅內克問佩切爾斯基一旦德國人封鎖了營區大門該怎麼辦?此時戰俘們還沒有能有機會進到武器庫。佩切爾斯基回答:

「很可能敵人會比我們預料的更早發現起義,如果我們此時已經有武器了,我們將戰鬥到底,如果沒有,我們將走另一條道。

在木匠房邊,軍官營房很靠近鐵絲網,我們必須假定即使外面埋了地雷,但至少插着「地雷危險」標牌的地方是沒有雷的,我們從那裏出去,我們要破壞那裏的鐵絲網,然後奔在前面的人投擲石頭力爭引爆幾顆地雷,這樣我們至少能部分地掃掉一些地雷。

我和所羅門.萊特曼討論了多次了,這是唯一的辦法。現在所有人都必須嚴守秘密,即使對妻子或者兄弟都不能透露一個字,我們明天下午再開一次會。」

現在地下組織又決定準備了一些厚木板以及梯子藏在木匠房後面,以便在無法從大門出去的情況下,用木板和梯子翻越鐵絲網。

11日的會議確定,起義將在13日舉行,大約有30-40人將參與刺殺,只有委員會的成員全部了解了整個起義計劃。斧子和匕首將在最後在發放給各個戰鬥小組。

12日晚是難眠的一夜。

10月13日,是計劃中起義的日子。這天早上,來自於鄰近一個勞動營的一組黨衛軍來到索比堡。

他們來的目的不詳,他們的到來打亂了整個計劃,直到中午,這群黨衛軍還是沒有走,等到最後他們走的時候,時間已經太晚了,因此委員會決定起義順延一天。

13日晚上,由鐵匠鋪特別磨好的匕首和斧子分發到了各個小組手裏,所有人都極其緊張。儘管佩切爾斯基警告計劃要絕對保密,可是還是有人把信息告訴了親屬,興奮和恐懼開始在一些囚犯們當中蔓延開來。

Ada lichtman回憶道:當我們得知明天就將爆發起義後,人們開始悄悄討論起來,有人認為我們大家都將死掉,也有人表現出了樂觀,不管怎麼樣,所有人都開始悄悄準備起來。大家都睡不着,這晚上真是難熬。

佩切爾斯基回憶:「我整晚都沒睡,在和萊特曼討論每一個細節。。」

但是對大多數囚犯、德國人以及烏克蘭人來說,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晚。

第5部分:行動開始!

10月14日。天氣晴朗。如同往常一樣,這天是從早點名開始的,但是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氛。心細的囚犯發覺有些人穿上了可以搞到的最好的衣服和靴子。一些知曉越獄計劃的人還帶上了私藏的珠寶和鈔票。

從一早開始,佩切爾斯基就在他的指揮崗位上——木匠鋪。在這裏,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一號營區。萊特曼帶了20個戰俘在一旁的營房裏幹活,準備穿越鐵絲網時要用到的木板。

而菲爾德亨德勒則在2號營區的衣物儲藏室指揮。2個營區的聯絡通過幾個被允許在2個營區間走動的年輕囚犯進行。負責引誘德國人進入預定處決點的任務由雅內科負責。

上午10點鐘,雅內科報告說,索比堡營區代理長官黨衛隊下級突擊中隊長約瑟夫·尼曼(josef niemann)會在下午去裁縫鋪試外套;3號營區長官goettinger將去鞋鋪,弗倫策爾會去木匠鋪。另有黨衛軍已被邀請在這些人之後去各個工作間。

約瑟夫·尼曼

尼曼和瓦格納

之後佩切爾斯基一個個對各個戰鬥小組的成員做最後交代,首先是親密戰友舒巴耶夫。他將和另一個戰俘在裁縫鋪對尼曼下手。

然後是岑伯斯基,他的小組最為重要。他們將由波澤茲卡帶到2號營區開展行動。因為2號營區計劃將早於1號營開始行動,因此他們能否打響頭炮對整個行動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第三組由戰俘阿爾卡季・莫伊謝耶維奇・韋斯帕皮爾負責,他們將解決進入鞋匠鋪的黨衛軍。2個戰俘Nachum plotnicky以及alexey vaitsen將晚點名後帶領一隊地下組織隊伍,帶領全部囚犯向大門走去,同時也將襲擊軍火庫,拿到裝備。另有2個戰俘負責在一旦衝擊大門失敗後,剪斷指揮官房後的鐵絲網。

任務簡述在中午前最終確認完畢。一切準備就緒。

下午2點鐘,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黨衛隊下級分隊長瓦爾特·里巴(walter ryba)手拿衝鋒鎗,帶走了波澤茲卡以及另外3個人,佩切爾斯基十分緊張,因為一般情況下黨衛軍只拿手槍的,波澤茲卡本來要帶領岑伯斯基去2號營的,現在腫麼辦呢?

過了1小時,人還沒回來!另一個特殊犯人波澤克來了,他告訴佩切爾斯基波澤茲卡和另外3個人去在建中的4號營伐木了。里巴之所以拿衝鋒鎗是因為他找不到一個烏克蘭人幫忙看守這4個囚犯。佩切爾斯基於是要求由波澤克帶領岑伯斯基的小組去2號營。

波澤克很緊張,說自己只能在1號營活動,沒有這個權限,建議行動推遲一天。佩切爾斯基拒絕了,於是波澤克只好硬着頭皮試一下。2點半,波澤克終於把戰鬥組帶到了2號營區,所有人鬆了口氣。

消滅2號營區的黨衛軍行動在3點半左右展開,因為緊張,倖存者的證詞充滿矛盾,很難精確地搞清楚誰把誰在什麼時候幹掉了。現在只能大致說一下。

第一個來到衣服儲藏室的是黨衛隊下級分隊長約瑟夫·沃爾夫(Joself Wolf)。他完全沒有懷疑。進入房間時,一切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一個囚犯遞給沃爾夫一件大衣,其他人幫他把衣服穿起來。

這時岑伯斯基和其他2戰鬥組成員從沃爾夫身後的一堆架子後面悄悄出來,一斧子劈開了沃爾夫的頭。沃爾夫一聲不吭地死了。大家把屍體塞入一個架子裏,上面蓋了一堆衣服。地上血跡擦掉並撒了沙子。沃爾夫的手槍也被岑伯斯基拿掉了。

現在一切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為確保絕對機密,菲爾德亨德勒命令任何人不許走出儲藏室。一個地下組織成員負責站在門口望風;另一個人則負責在2號營區入口處一帶望風。

幾分鐘後,2號營地負責衣物分揀和照料馬匹的黨衛隊上級分隊長庫爾特·貝克曼(kurt beckman)走進了儲藏室。一個小青年犯人上前,對他說,儲藏室剛剛為他找了件合適的夾克,請他去試試。貝克曼猶豫了一下,朝儲藏室走了幾步,忽然轉個身走開了。

菲爾德亨德勒派了一個年輕犯人(極少數可以穿越1號、2號營區的犯人之一)通知了佩切爾斯基這邊行動已經展開。

1號營的行動按計劃4點開始,尼曼中尉準時來到裁縫鋪,裁縫鋪頭頭約瑟夫拿出了一件衣服給他試穿。這當口舒巴耶夫從尼曼背後閃現,一斧爆頭。尼曼的屍體被拖到屋子後面藏起來,地上的血擦乾淨。尼曼拴在外面的馬被拉到了馬廄,以免引起懷疑。

在2號營內騎馬的尼曼

舒巴耶夫跑入木匠鋪,把尼曼的手槍交給佩切爾斯基,2人緊緊擁抱接吻,舒巴耶夫剛離開,佩切爾斯基的女友盧卡來了,儘管2人之前關係密切,但佩切爾斯基對她隻字未提起義之事,現在到了該攤牌的時候,佩切爾斯基讓她立刻換上一套男裝做好準備。

盧卡緊緊擁抱佩切爾斯基並去換衣服了,回來時她帶給佩切爾斯基一件襯衣,說這是父親的襯衫,請求他穿上的意思是,因為父親多次成功躲避逮捕,這件襯衫是幸運之衣,可以幫助他活下來,後者照辦了。

電影中佩切爾斯基與盧卡

當年盧卡送給佩切爾斯基的襯衣,現藏於以色列洛哈梅・哈吉陶特博物館,中間黑髮女子是佩切爾斯基的孫女

現在上士goettinger來到了鞋鋪,鞋鋪負責人雅庫布遞給他一雙靴子請他試穿,上士叫雅庫布準備好一雙高跟鞋,過兩天他將回家度假,這是準備給妻子的禮物。大家正談的熱絡,韋斯帕皮爾從德國人背後靠近,一斧子爆頭。

下一個輪到了黨衛隊上級分隊長齊格弗里德・格雷奇烏斯(Siegfried Graetschus),他負責指揮烏克蘭衛隊。雖然是德國人,但他使用的是為烏克蘭人服務的裁縫鋪。囚犯勒納(lerner)證詞如下:

「我的任務是幹掉格雷奇烏斯,我非常高興有機會幹掉一個德國鬼子。我們特別準備好了斧子,我們一小時前就準備就緒,坐等德國佬進來。很快消息傳來,尼曼被殺死了,我們都很興奮。

幾分鐘後,他進來了,問我們冬季大衣是否準備好了,我們的一個裁縫把衣服遞給他,幫他試穿。

看起來德國人距離我比其他人更近一些,因此我決定動手,我此時站起身來,手裏拿着斧子,上面遮着一件衣服,從背後走進德國人,然後一斧子劈開了他腦袋。我們把屍體藏在工作桌下面。」

格雷奇烏斯(1916-1943)

隨後,烏克蘭衛兵-德裔人伊萬・克拉特(ivan klat)也被殺掉了。在2號營區,行動繼續展開。又有2個德國人被引入衣服儲藏室被幹掉。現在2號營區除了貝克曼在辦公室,其他黨衛軍全死了。

眼看晚點名時間快到了,菲爾德亨德勒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上門殺人。波澤茲卡的弟弟負責本次行動。他帶了2個人來到貝克曼的辦公室敲門,請求入內匯報。

貝克曼准了,然後驚奇地發現進來的不只是小波澤茲卡,而還有另外2個人,但是一切都晚了,3個人一擁而上,亂刀將其刺死。屍體被放在桌子後面,因為時間很緊張,來不及藏屍了。

貝克曼(1910-1943)

2號營區還有一個重要的工作由斯洛伐克電工schwartz順利完成,他剪斷了索比堡對外的電話線,還切斷了營區的總電源。現在2號營區的活全部完成,菲爾德亨德勒讓岑伯斯基的小組回到1號營,其餘犯人嚴禁離開2號營區,這裏等待晚點名的到來。

4點三刻,岑伯斯基回到1號營的木匠鋪,興奮地向佩切爾斯基匯報了2號營區的工作。

這時波澤茲卡和其他3個犯人從4號營區伐木回來了,他走向了木匠鋪,後面跟着黨衛隊下級分隊長弗里德里希・高爾斯蒂希(Freidrich Gaulstich)。

此時在一旁游弋的萊特曼上前,請中士到他的營房(就是他和同事們準備木板的那間房間)去「指示工作」,此時,在一旁的另一個特殊犯人施密特也要想一起去營房,波澤茲卡拉住了他,告訴他起義已經發動,並警告說如果他想活命,就不要進去摻和。施密特嚇得說不出話來。此時,營房裏的犯人把高爾斯蒂希爆頭了。

5點鐘左右,年僅15歲的首飾匠斯坦尼斯瓦夫・什邁茲納(Stanisław Szmajzner,他也是電影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之一)和其他2個年輕犯人成功地從烏克蘭人的營房裏偷出了6支步槍,裝在管子裏交給佩切爾斯基。這也加強了越獄組織的戰鬥力。此外他還搞到了一些彈藥。

什邁茲納(上為原型、下為電影中形象)於1942年5月12日與父母、姐姐、兄弟、堂兄弟和侄子來到索比堡,因為隨身帶了工具袋證明自己是金匠而被德國留了下來,他還保住了他的兄弟、堂兄和侄子,堅稱他需要他們的幫助,其他全部親人當日即被殺害。他受命使用被害者的硬幣、珠寶或假牙鑲金,為索比堡的黨衛軍成員製作黃金配飾。後被任命為機械車間的工頭並秘密加入了越獄委員會

此時佩切爾斯基還被告知,鎖匠engel在車庫裏幹掉了先前帶衝鋒鎗的瓦爾特·里巴,這次行動是計劃外的。

現在是5點鐘了,一切進展順利,大部分德國人都被幹掉了,而剩餘的德國人和烏克蘭人還毫無察覺,鑑於營區的主要指揮人員都已經死掉了,事實上現在德國人群龍無首。除了弗倫策爾,本來他應該在木匠鋪被幹掉的。

被安排執行任務的謝苗·羅森菲爾德(semion rosenfeld)回憶說,他一下午都在磨斧子以及琢磨出手位置,可惜沒能幹成。這令他遺憾終身。

羅森菲爾德於2019年去世(歿年96歲),為索比堡倖存者中最後辭世者

弗倫策爾是僅存的有權力組織烏克蘭人的黨衛隊員了,現在佩切爾斯基面臨難題。是等弗倫策爾死掉後再開始晚點名嗎?但是顯然大部分的囚犯已經知曉了所發生的一切,佩切爾斯基決定時不我待,立刻進入第二階段,他派人通知了2號營區。於是喇叭聲響起,晚點名開始了。

在晚點名開始前不久,毒氣室操作長-黨衛軍上級分隊長埃里希·鮑威爾(Erich Bauer)開着卡車從外面回來,他把卡車停在2號營區行政房旁邊,讓2個犯人卸貨,這時一個烏克蘭人驚恐地從房子裏跑了出來,大喊:「有個德國人死了!」原來他發現了貝克曼的屍體。

鮑威爾(1900-1980)

一個犯人撒腿就跑,鮑威爾朝他連開幾槍,與此同時,按照晚點名的規定,2號營區的犯人列隊後,向1號營廣場集中,然後2個營區的人將在那裏會合統一點名。

但無論是2號營區的隊伍還是1號營區的隊伍,在廣場上都混亂不堪,隊伍嚴重混亂,不少女囚犯渾身發抖,開始抽泣,又有些人在漫無目標地亂跑。

佩切爾斯基眼看根本無法組織大家有序走出營區,決定立即改變計劃。他大喊一聲:「為了祖國,沖啊!」頓時幾百個犯人開始向大門口衝去。

這時,Nachum plotnicky以及alexey vaitsen根據預先的計劃帶領一組人衝擊了軍火庫,裏面唯一的黨衛隊上級分隊長維爾納·杜波依斯(Werner Dubois)頭骨被刀砍裂,但是還是神奇地逃出了出來,沒跑多遠,一發子彈打穿了他的肺,他頓時昏死過去。小組拿到了幾支槍和一些彈藥。

杜波依斯

廣場上,人們幹掉了烏克蘭衛隊的一個小頭頭,以及營區門口的守衛,沖在最前的一些人從大門沖了出去,但是隨後大門就遭到來自嘹望塔上烏克蘭衛兵的火力封鎖。

現場至少有弗倫策爾和鮑威爾兩個個黨衛軍,以及十幾個執勤的烏克蘭人在向廣場射擊,頓時屍橫遍野。囚犯們利用少有的幾把步槍以及衝鋒鎗拼命還擊。現在佩切爾斯基和他的助手徹底失去了對局勢的控制。

大部分人沒能衝出大門,他們從營區的南部沖開鐵絲網,硬闖雷區。最早衝出去的人被地雷炸死,後面的人通過前面的人排出的安全通道穿過雷區。

根據原先的計劃,在穿過雷區前應當先向雷區丟石頭,但是混亂中沒有人記得這回事。

包括佩切爾斯基在內的一大隊人根據原定計劃,在萊特曼的帶領下,穿過軍官營房後的雷區到達了森林。

最終,一共有大約300名囚犯抵達了森林。

在營區,一共只有5個黨衛軍倖存,其中一個重傷,2個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能夠發揮作用的只有弗倫策爾和鮑威爾,2人拼命重組烏克蘭守衛,開始清除還躲在營區里堅持抵抗的囚犯。並在晚上8點鐘修好了電話線,來自於chelm的邊境警察小分隊最早到達索比堡,隨後黨衛軍山地部隊、刑警部隊先後趕來穩定局面。一共有11個黨衛軍,2,3個烏克蘭衛兵被殺死,多人受傷。

索比堡滅絕營的黨衛軍看守們在「快樂跳蚤」的露台上款待一名海關官員。桌上的高檔酒杯很可能是從毒氣室受害者那裏搶來的。其中幾位即為本文中登場人物,左二為營地長官賴希萊特納、左三代理長官中尉約瑟夫·尼曼、左五毒氣室操作長鮑威爾

作為一起最嚴重的暴動事件,此事直報柏林最高當局。8月15日下午,由盧布林地區黨衛隊長官黨衛軍中將雅各布・斯波倫貝格(jacob sporrenberg)帶隊的工作組來到索比堡,在聽取了倖存守衛的報告後,他們視察了營區,並決定立即處決所有倖存的囚犯(無論是參加起義被捕的還是未參加起義的),總計大約150人。

斯波倫貝格

8月15日一早,搜索逃犯行動全面鋪開,參加搜捕的部隊包括來自國防軍689保安營的一個連,黨衛軍第1騎兵中隊、邊境警察分隊以及索比堡的烏克蘭衛隊,總共有400-500人參加。此外,鄰近城市的警察分隊也得到指令,嚴密關注潛逃的囚犯。

黨衛軍第2騎兵中隊以及邊境警察一部從16日起參與行動,負責封鎖索比堡以東的布格河,防止囚犯向東和游擊隊會和,其餘部隊負責其他3個方向。德國空軍也提供飛機支援,搜索整個區域。

整個全面搜索持續了4天,直到18日晚間。19日到20日,2支黨衛軍騎兵中隊以及一個排的保安警察繼續搜索附近的森林。

佩切爾斯基一組一共有大約59個犯人,他們一直向東走去。他意識到如此大的一隊人不可能安全地躲過德國人的搜索。因此他提出將大隊人馬分成一小組一小組分散逃跑。他的決定引起了其他人的一陣驚慌,但無疑他的想法是對的。

武器被均分到各個小組裏。佩切爾斯基所在小組一共9個人,他們在19-20日晚間成功偷渡布格河,並找到了在布列斯特-列托夫斯克附近活動的游擊隊。菲爾德亨德勒所在小組一直躲在樹林裏直到搜索結束。逃出去的囚犯中,很大一部分波蘭猶太人倖存下來。

在四天的集中圍捕中,大約有100個逃犯被抓獲並處決,考慮到如此眾多的人力投入搜捕,如此低下的抓捕率很難說令人滿意。

德國人主要的問題是他們估計錯了囚犯們主要的逃跑方向,他們以為囚犯們大多會向東穿越布格河,實際上大部分人是向南向西逃跑的。逃過了最初幾天圍捕的囚犯們的命運取決於他們遇到的波蘭人的態度,總體而言,波蘭人對猶太人並無好感。

很多囚犯都遭到了波蘭人的勒索和、或殺害。最終只有大約47人活到了戰後。

而遺憾的是菲爾德亨德勒,他在1945年4月2日在盧布林的家中,被波蘭右翼納粹分子暗殺,當時那裏已經被蘇聯解放了。

另外一位主要領導者萊特曼在途中受傷,拒絕了被想要救他的同伴帶走,一個人躺在森林裏,他的最終時刻無人見證。

索比堡納滅絕營的倖存者,其中有利昂·費爾德亨德勒(後排,最右側)和殺掉格雷奇烏斯的耶胡達·勒納(前排右一)。

小金匠斯坦尼斯瓦夫・什邁茲納屬於佩切爾斯基的小組(他在逃跑時還射殺了一名烏克蘭衛兵)。為了不被發現,囚犯們分成了更小的群體,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佩切爾斯基帶領八名囚犯前去與游擊隊取得聯繫。

什邁茲納的團隊在等待佩切爾斯基的歸來,但沒有等到(原因後面會提),於是這些人進一步分成更小的小組,自行逃生。

什邁茲納所在的15名倖存猶太人小組遇到了一群波蘭民族主義者,被殺死了12人。什邁茲納通過假死活了下來,倖存到了戰後。

1947年移民到巴西,1978年指認出了同樣藏在巴西,隱姓埋名的古斯塔夫·瓦格納。什邁茲納後於1989年辭世。

在巴西的什邁茲納

而最具傳奇神秘色彩的是佩切爾斯基的18歲荷蘭女友盧卡的真實身份和命運,根據戰後的調查和他人的回憶,她的真名是格特魯德·舍恩博恩(Gertrude Schönborn),1914年出生於德國多特蒙德,母親是猶太人。

納粹上台後,全家於1938年移民至荷蘭阿姆斯特丹,格特魯德在這裏與一位叫沃爾特·波珀特的男子成婚,夫妻二人1943年5月18日被關押到索比堡(沃爾特·波珀特於突圍當天10月14日晚上被槍殺)。

「盧卡」-格特魯德·舍恩博恩(1914-1943)

電影中的盧卡由波蘭演員喬安娜·帕庫拉扮演,她的前男友是大導演羅曼·波蘭斯基

在10月14日集合的時候格特魯德本一直待在佩切爾斯基身邊。但是在突圍的時候佩切爾斯基跑回營房去救留在那裏的人,就此與她失散。

從其他逃跑者那裏得知她逃進了森林,然後和一群波蘭猶太人一起向靠近烏克蘭邊境的海烏姆方向走去,從此下落不明,推斷最終遇難身亡。

儘管最終只有大約十分之一的人(50/600)活到戰後,但是索比堡的起義對於囚犯們來說還是相當成功,至少本來是「十死不生」,現在有了九死一生的機會。並且他們還幹掉了10多個守衛。

相應的,雖然特萊勃林卡的暴動也有十分之一不到的人(70/850)倖存,但那也是相當成功的一次行動。我們不能說倖存率太低,因為情況類似但是沒有起義發生的貝烏熱茨,一共只有2個囚犯活到戰後。

根據1943年中期希姆萊的決策,萊茵哈特計劃完成,且屍體被全部焚毀後,索比堡計劃在1943年冬季完成轉型,轉型後的索比堡將成為一個儲藏繳獲武器的集中營。但在起義發生後,索比堡被夷為平地,負責拆除建築的猶太勞工被處決,最後一個德國人在1943年底離開了索比堡。

附記:

1、鑑於在特萊勃林卡,特別是索比堡發生重大越獄事件,希姆萊以及漢斯.弗蘭克認為在盧布林區域各個勞動營的猶太人遲早將會得知上述新聞,並將成為嚴重的安全隱患,為此,決定立即清除在盧布林區集中營內的所有猶太勞動力。

這個行為被命名為「豐收日行動」(Aktion Erntefest)。1943年11月,在馬伊達內克、poniatowa、trawnik等勞動營的猶太人先後被處決。處決的方式是就地槍決。死於本次行動的猶太人具體數字不詳,估計在42000人以上。

德佔波蘭內的強制勞動營;受「收穫節行動」影響的營地位於右上角。

2、關於索比堡主要看守們的下場:

弗朗茨・卡爾・賴希萊特納:起義時營長官,索比堡關閉後,被調往意大利北部,1944年1月被游擊隊打死。

古斯塔夫·瓦格納:索比堡關閉後被調往意大利的特別行動部門「Einsatz R」,繼續參與「最終解決方案」。戰爭結束時,他藏身於南斯拉夫,被美軍俘虜,不過逃脫,化名在奧地利格拉茨當建築工人。後來先是逃到了敘利亞,最後又逃到了巴西。1950年4月12日在巴西獲得了永久居留權,以「君特・門德爾」為化名平靜地生活着,從事房屋管理員的工作。

1978年5月30日在被著名的「納粹獵人」、毛特豪森集中營倖存者、奧地利裔猶太建築師西蒙·維森塔爾(Simon Wiesenthal追蹤到之後,他被逮捕。在巴西聖保羅的一個警察局,當年的小首飾匠、索比堡滅絕營47名倖存者之一的斯坦尼斯瓦夫・什邁茲納認出了他(儘管在脫獄期間瓦格納不在營地)。

以色列、奧地利(他曾是奧地利公民)和波蘭(索比堡位於波蘭境內)都向巴西提出了引渡請求,但都被巴西總檢察長駁回。西德政府也提出了引渡請求,但1979年6月22日被巴西最高法院駁回。

1979年6月18日,在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採訪時,瓦格納對自己的罪行毫無悔意,他說:「我對此沒有任何感覺……對我來說這只是一份工作。下班後,我們從不談論我們的工作,只是喝酒打牌。」

1979年秋天,在他被追蹤到一年零五個月後,瓦格納試圖自殺,經過急救後他活了下來。他說覺得自己被人跟蹤,還能聽到聲音。

1980年10月3日,瓦格納被發現死在阿蒂巴亞,胸口插着一把刀。他的律師稱他是自殺身亡,巴西調查當局保存的檔案也表明他是用刀自殺的,他的妻子說瓦格納已精神錯亂,死前手持刀具想要對抗「逼近的猶太人」,但亦有推斷是什邁茲納暗殺了他。

卡爾·弗倫策爾:戰爭結束時在慕尼黑附近被美軍逮捕,但很快就被釋放了。後在法蘭克福找到了一份舞枱燈光技師的工作。1962年3月22日,在工作間隙,他再次被認出並遭到逮捕。1965年9月6日,他和其他前黨衛軍軍官一起在索比堡審判中受審。1966年12月20日,弗倫策爾因親自殺害六名猶太人,以及作為一號營地指揮官參與大規模屠殺另外15萬名猶太人而被判處無期徒刑。1982年,因法律技術層面的原因他被釋放,之後再次受審,並於1985年10月4日再次被判處無期徒刑。由於他年事已高且健康狀況不佳,該刑罰未予執行,1996年在漢諾威辭世。

此段由元首衛隊補充

英雄無悔-關於佩切爾斯基未盡的故事

前文提到過佩切爾斯基一組一共有大約59個犯人,一直向東走去。為了有更好的機會逃脫追捕,佩切爾斯基決定犯人們應該分開。

他告知波蘭籍猶太囚犯,他將和幾名猶太裔紅軍戰士進入附近的村莊,很快就會帶着食物回來。

據說他們收繳了所有的錢(佩切爾斯基後來說收錢這件事是編造)和除了一支步槍以外的武器,但再也沒有回來(小金匠斯坦尼斯瓦夫・什邁茲納證實了這段)。

後來在1980年佩切爾斯基解釋了他為什麼拋棄了其他倖存者:

「我的任務完成了。他們是身處自己故土的波蘭猶太人。我是蘇聯人,而且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名軍人。在我看來,小股隊伍的生存幾率更大。

直接告訴大家『我們必須分開』是行不通的。因為他們一直都緊跟我,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們都只是普通人。人的本能發揮了作用。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收錢這件事。當時一片混亂,很難掌控一切。我承認武器分配不均,但其他人寧死也不願交出武器。」

佩切爾斯基和另外兩名逃犯在森林裏徘徊,直到他們遇到了雅科夫・比斯科維茨(Yakov Biskowitz)和另一名索比堡的逃犯。比斯科維茨後來在對艾希曼審判中就當時碰面作證時說:

「我們兩人在森林裏遊蕩,直到遇到了薩沙・佩切爾斯基三個人,他們穿着手工編織材料製成的白色衣服。這樣我們就有五個人了——我們走到了斯克羅德尼采森林,遇到了第一批猶太游擊隊。我們破壞鐵路線、剪斷電話線,對德軍部隊進行打了就跑的偷襲。」

當時跟着佩切爾斯基的兩名蘇聯猶太裔士兵是亞歷山大・舒巴耶夫(他殺死滅絕營代理長官尼曼,後來在與德軍作戰時犧牲)和阿爾卡季・莫伊謝耶維奇・韋斯帕皮爾(他參與了殺死指揮烏克蘭衛兵的齊格弗里德・格雷奇烏斯和烏克蘭籍德裔人伊萬・克拉特的行動,並在戰爭中倖存下來)。

根據記錄,1943年10月19日至20日晚上,佩切爾斯基幾人一起渡過了布格河,越過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進入蘇聯。10月22日加入游擊隊。隨後幾個月,佩切爾斯基作為爆破專家隨游擊隊作戰,直到紅軍將德軍趕出白俄羅斯

在於紅軍部隊匯合後,根據斯大林第270號令,作為一名前戰俘的佩切爾斯基先被送往位於波多利斯克的內務人民委員部第174號甄別營進行審查(有無怯戰投降、通敵、叛國行為等),隨後被編入九死一生的懲戒部隊-第15獨立突擊步兵營。

但營長安德烈耶夫少校聽了他在索比堡的經歷後大為震驚,甚至不顧禁止離開營地的規定,允許佩切爾斯基前往莫斯科的「調查德國法西斯佔領者及其幫凶罪行的委員會」去作證。

委員會根據佩切爾斯基的講述發表了一篇名為《索比堡起義》(ВосстаниевСобиборе)的短文。戰後,這篇短文被收錄進了由瓦西里・格羅斯曼和伊利亞・愛倫堡撰寫的最早全面匯編大屠殺情況的文集《黑皮書》中(ЧёрнаяКни́га)。1947年,該文集在蘇聯被審查機構禁止出版。直至2015年才在俄羅斯首次出版。

從莫斯科回到前線歸隊後,佩切爾斯基所在的第15突擊營編入波羅的海第一方面軍作戰,1944年8月20日在進攻鮑斯克市時,他被地雷碎片炸傷了大腿,在醫院接受了四個月的治療後成了殘疾人。

1944-45年間的佩切爾斯基

在莫斯科郊區的醫院裏,佩切爾斯基結識了他的第二任妻子,當時照顧他的護士奧爾加・伊萬諾夫娜・科托娃(他在戰前就已與第一任妻子離婚)。

佩切爾斯基與第二任妻子奧爾加

戰爭結束後,他和妻子回到了站前居住的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在一所音樂喜劇劇院擔任行政人員。還撰寫了關於索比堡起義的回憶錄。紐倫堡國際法庭本想傳喚佩切爾斯基作為證人(索比堡滅絕營對猶太人的大規模屠殺),但蘇聯政府不允許他前往德國出庭。

1952年6月佩切爾斯基被開除出蘇共,原因是檢方對他提起了刑事訴訟,指控他「為謀取私利濫用職權」。侵吞了劇院售出的門票所得的部分錢款。佩切爾斯基本人認為,對他的迫害與20世紀50年代初蘇聯的反猶運動有關。

1953年1月,佩切爾斯基被判處一年勞動改造,並從工資中扣除25%。隨即被劇院解僱,但?/div>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燃燒的島群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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