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在土改時期鬥地主。(本圖片由當地自由記者Mr. Lauter Milch現場拍攝提供)
楊正秋,四川合川龍市鎮人,原合川龍市鎮土改工作隊員。
當地土改時,楊正秋負責宣傳,做記錄。什麼是做記錄?就是在公審大會上參加者講地主的「罪行」,他負責記錄下來。審判長宣判「罪大惡極,宣判槍決」之後,他就在「判處槍決」上打個勾勾。他形容,這就像舊時戲裏的判官一樣,閻王在上面宣佈,要把哪個打下去,判官就勾個布子。「殺一個人我就勾一下,我就是那個角色。」楊正秋說。
有一次,在龍市小學鎮壓所謂反革命,實際上是殺地主。那一次一下就殺了十幾個。殺了之後還要一個個去把耳朵提起看,是不是殺死了。當時楊正秋就覺得太殘酷,那些人並沒有什麼罪惡,哪能這麼幹?而且,那些殺人的打手都是地痞流氓。
楊正秋回憶,「當時組建民兵時,選哪些人呢?要選膽子大的、會用槍的、成分好的。什麼叫「成分好」?叫花子(乞丐)成分就最好。當時講成分,貧農是沒有田地的,而叫花子更窮。其實這種人都是些好吃懶做、地痞流氓之輩。他們一無所有,亂整亂搞,中共就信任這種人,就利用這種人,因為這種人才下得了手,這是共產黨的一慣傳統。現在電視上都看得到,共產黨起家,就是把什麼土匪武裝呀、地痞流氓等組織起來搞革命。打國民黨時就把土匪、地痞流氓組織起來對抗。」
這些地痞流氓民兵,他們殺人前把子彈在石頭上磨,然後衝着人腦打。子彈是銅殼殼,裏面是鉛,銅殼殼一磨薄了,子彈打進人腦就會把腦殼打開花,當時叫「敲沙罐」——把人腦殼像沙罐一樣地敲得稀爛。
有個叫任篤青的地主,是楊正秋的鄰居,他的腦殼就被打開了花,只剩一點山羊鬍子吊在下巴上。他的後人就是憑這點山羊鬍子來認的屍。楊正秋看到這個場面,覺得這樣殺人要不得,這樣搞下去要不得,太殘忍了!
還有,楊正秋的一個堂叔楊希伯,只是一個教書先生,也被抓到殺場。他在下面眼巴巴地把盯着楊正秋,那個眼神是問他能不能救自己。楊正秋說,「我怎麼救他嘛。我看到那雙眼睛,難受呀!那天沒有殺他,他是被抓去陪殺場。那個陪殺場比殺頭還可怕,殺死了就算了,但陪殺場的人目睹和經歷的一切會深深印在腦子裏,可怕得很。我堂叔陪了殺場回去,當天就瘋了。」
當時,凡是有點知識、有點財產的,都逃不脫那場劫難。楊正秋的兩個舅公(他外公的兩個兄弟),都是醫生(中醫),他們被抓到倉里關起來。在倉里,他們相互勒對方頸子,雙雙勒死了。
這種血腥場面楊正秋實在看不下去,覺得這個地方不是久留之地。於是他對領導提出,想出去深造。領導同意了,給他開了條子,讓他去重慶市幹部招生委員會。
楊正秋到重慶後,進入重慶市總工會並擔任了四川電業工人報的編輯。1957年為采寫一篇文章被劃為右派下放長壽湖勞動改造,他後面的22年人生充滿艱辛。
回想這一輩子,楊正秋沉痛的說:「我為了逃避土改的血腥,來到重慶,結果當了右派。什麼叫在劫難逃,我就是在劫難逃。長壽湖6年,重棉六廠16年,我總共勞動改造22年。」
「共產黨一直搞殘酷無情的階級鬥爭,從建國初期起都這樣。」「我們這個國家,中國人民苦難深重,中國知識分子苦難深重,我希望歷史不要忘記我們,希望永遠不要忘記那些年的苦難,我希望終有一天會還原那段歷史。」(根據譚松着《血紅的歷史》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