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20日，中國天津排隊接受COVID-19 PCR核酸檢測的人群。(VCG via Getty Images)
上周末爆發的中國各地的抗議活動表明，北京的清零政策是多麼的不受歡迎。另一個大背景是地方政府——負責進行大規模核酸測試和執行檢疫——已缺錢無法支付，可能被迫砍掉或減少服務。
近三年來，COVID-19清零政策的賬單不斷加碼，給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的市政帶來了巨大的財政壓力。
牛津大學中國中心的助理喬治·馬格納斯（George Magnus）告訴CNN財經頻道，如果封鎖和大規模核酸測試持續下去，中國的「金融穩定風險將會增加」。
「地方政府正面臨着維持清零的巨大壓力，我們已從幾個實體的債務可持續性和公共服務被縮減、地方資產或服務被出售等情況中看到這一點。」他說。
地方政府收入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土地出售，土地出讓金通常佔到他們總收入的40%以上。現在房地產市場低迷，這讓地方政府的收入比中央政府更容易受到影響。
根據中國財政部的數據，在1月至10月期間，地方政府的支出比收入多出11.8萬億元人民幣（1.65萬億美元），為此它們在大舉借債。
政府債務的膨脹對中國的經濟健康構成了直接威脅。中央政府過去幾年的去槓桿跟地方債畸高有關。因為它不僅增加了市政當局拖欠債務的風險，而且還擠壓了政府刺激增長、穩定就業和擴大公共服務的能力。
過去三年，地方政府承擔了大流行病控制方面的支出，需要支付大規模的核酸測試、強制隔離和其它服務，而財政收入又處於停滯狀態。
報告：地方債占GDP的一半遠高於疫情前
總部位於多倫多的全球信用評級機構DBRS Morningstar本月早些時候表示，中國地方政府的高額赤字、包括隱性債務是一個關鍵問題。
他們說，「更高的赤字和更低的名義GDP增長預計將導致中國地方政府債務在2022年上升到GDP的50.6%」，遠高於大流行前2019年的水平（38.1%）。
CNN Business根據中共財政部的數據計算，2022年前10個月，中國的廣義財政赤字（合併了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赤字）達到6.66萬億元人民幣（9440億美元），比一年前增加了近兩倍。
總部位於上海的百仕達證券的首席經濟學家趙薇（Zhao Wei，音譯）估計，2022年中國政府廣義財政赤字可能超過10萬億元人民幣（1.4萬億美元），是歷史上最高。
房地產市場的低迷、經濟增長乏力和企業的巨額稅收減免減少了政府收入，令地方財政捉襟見肘。與此同時，中國經濟在今年前三個季度只增長了3%。
核酸測試費用巨大拖欠賬款同比增7成
另外，核酸測試的費用是巨大的。官方數據顯示，在2022年的前十個月，與COVID相關的醫療支出猛增13%，達到1.75萬億元人民幣（2450億美元），是所有類型的政府支出中激增最多的。實際數字可能要高得多。
來自東吳證券的分析師估計，僅在4月至6月全國就進行了108億次核酸檢測，如果中國大中城市的5億人每兩天進行一次檢測，那麼檢測成本可能高達2,400億美元。
5月，中央政府告訴地方政府，他們必須承擔所在地區的定期核酸檢測費用。牛津大學的馬格納斯表示，由於資金緊張，全國許多城市，包括四川和甘肅的城市，已經要求居民自付檢測費用。
根據金融信息服務機構「中國金融在線」匯編的數據，今年前九個月，中國最大的上市核酸檢測供應商中有15家報告了合計440億元人民幣（61.5億美元）的應收賬款或未付賬單，比一年前增長了71%。
本月早些時候，河南省的一家Covid檢測實驗室表示，它不得不停止檢測，因為當地政府自2021年1月以來沒有支付賬單。
清零是否會繼續地方官員的兩難抉擇
儘管感染人數飆升，但有跡象表明，在過去一周全國各地發生一系列抗議活動後，一些城市正在放寬清零政策限制。負責公共衛生事務的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周三表示，中國正處於抗疫的「新階段」。
華盛頓智庫保衛民主基金會的高級研究員克雷格·辛格爾頓（Craig Singleton）說，雖然與清零有關的巨額支出在財政上入不敷出，但只要抗議活動是孤立和零星的，清零政策就可能繼續下去。
他補充說，地方當局可能仍然依靠清零政策來限制病例的激增。
但是另外一方面，因治理疫情失敗的官員會受到上級懲罰，這就造成了中央的政策變調與當地實際情況之間的脫節。
獨立經濟學家謝國忠說：「政治是第一位的，地方政府必須為清零找到錢。他們可以在其它地方削減開支。否則他們就會被下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