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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四:我們都是隔離島里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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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常會碰上這樣的情況:遇到一些社會問題,試圖解決,卻又感到無力,那種喊破喉嚨也沒用的無力,最後頂多看幾篇文章或者自己寫篇文章,覺得盡人力了然後聽天命吧。徐州豐縣這事基本也是同樣的套路,那就是無路可走。納稅人養活了這麼多機構,本來是替大家解決各種問題的,但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大部分時候得我們自己來,而我們自己來就會遇到上述深感無力的套路,怎麼辦?目前肯定是沒辦法的。

有心有閒的人,可以嘗試着撥打一下各部門的電話,不論是婦女維權的也好,還是警察的也好,還是什麼市長熱線,試的人多了,或許會對那個女人有一些幫助吧,但肯定不會解決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剩下的另外一部分人,大概能做的就是哲思吧,思考一下「烏合之眾」,思考一下道德倫理鄉風民俗,思考一下陽光下的罪惡,思考一下文明和人性,思考一下思考……。其實都是人類無知和幼稚的表現,身為人類,思考之後的結果,就是長嘆一口氣,這些,使人厭倦。

有一個問題,早些年看馬丁·斯科塞斯的《禁閉島》時想過,這幾天因為被鐵鏈鎖住的女子的事,又開始重新思考,我該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特別是在「官方認定」、「家人和鄰居肯定」、「老師和同學反映」的情況下,我如何突出重圍,我該如何表現才能讓人們相信我,而不是信那些官方所謂的報告和證據,我是該聲嘶力竭的吶喊,還是該平靜如水的訴說,想着想着我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繼續思考下去,就都是病人了,本來就很難分清什麼是正常人,什麼是精神病人,特別是那些看起來很正常的精神病人,隨處可見,你認為他不正常,他覺得你腦子有病。

一個奇妙的社會裏,強者經常說自己是精神病人,因為這個病正在成為強勢者脫罪的工具,這種現象層出不窮。而弱者往往不斷在想着擺脫精神病人這頂帽子,他們要為自己的正當行為正名,他們只想要自己應得的結果,他們只想被正常被公平對待,而這種行為往往被冠之以有病。

在我看來,赤裸裸血淋淋的生存環境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以官方之名、權威之名、法律之名、正義之名所行的罪惡,你知道不是那樣的,你知道裏面是有問題的,但一切又都很符合程序,甚至有時候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程序的細節,裏面往往漏洞百出,但就這樣了,給你看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又能如何?

更何況,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年終總結還要大量,聯合調查組給你們成立了,也組織力量走訪基層了,跟鄉鎮村幹部深入交流了,調閱相關檔案了,甚至還諮詢相關法律專家了,再給你搞個親子鑑定,還嫌不夠,就再找幾個相關人員查查失管失察失職瀆職等問題,最後還要進一步加強對各類困難群體的幫扶保障。如此細緻的工作,如此耐心的對待,夫復何求。

只是我們覺得,主人公沒了,那個被鐵鏈鎖住的女人,那個被認定為精神病的女子,她究竟是如何的,經歷了什麼,以後會如何,還有多少像她一樣的人,如何避免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或者說,萬一她不是精神病人,她如何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很多人都會提出這些這樣的問題,我只能說,官方已經很耐心的給出三份通報了,事不過三,再胡鬧,就要查查你們是不是有精神問題了,以後每個人配一個精神碼,每天出門前都要答幾道題,及格就是綠碼可以自由出行,不及格就是紅碼馬上拉去隔離學習。時刻牢記,我們都是禁閉島里的正常人,我們都是隔離島里的病人。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新默存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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