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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刪原文:黨的人阮次山和江澤民的個人關係 口音像台灣人 護照是美國人 其實是黨的人

—第三種忠誠 名字像越南人 長得像日本人 口音像台灣人 護照是美國人 其實是黨的人

編者按:本文發表於 2014年3月20日,於近日在中文社交媒體上再次傳播,原文已被刪除。

阮次山,美籍華人,香港鳳凰衛視資訊台總編輯。

阮次山先生反感《環球時報》扮演的「忠誠」角色,儘管他被許多人稱作「體制外胡錫進」。他覺得後者「檔次不夠」,給黨添亂。他也不認可1980年代風靡的報告文學《第二種忠誠》的看法。這本書提出兩種「忠誠」,一種是黨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另一種則是獨立地、有主見地看國家和政治人物,作者讚揚後者。

阮次山創造性地探索了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第三種忠誠」,即在兩者中找到中間道路。這名生於台灣的美籍華人、鳳凰衛視資訊台總編輯努力展示一個身處體制外的建議者形象。他強調自己效忠國家而不是黨和政府,但最看重的「效忠」方式是對黨和政府高層施加影響,主動替他們分憂,並在察覺受最高層冷落時倍感沮喪。

68歲的阮次山曾面見江澤民胡錦濤。他自稱「很多人,包括現在很多常委透過朋友講,『我經常看他的節目』」。

阮次山寫專欄時,心裏有一個清晰具體的潛在讀者。他曾因江澤民希望他不要停掉專欄而堅持又寫了幾年,「怕他需要我這個」。後來,他主持電視節目,心裏同樣有一群潛在觀眾。

採訪中,他137次提到「國家」這個詞。2009年,他將自己節目的製作總部從香港搬到北京,買車買房。他樂意被鄧朴方稱為「無可救藥的愛國主義者」。他說:「這個中國我是愛定了—此愛生生世世!」

他因此飽受爭議,有人在網上諷刺他名字像越南人,長得像日本人,口音像台灣人,護照是美國人,其實是黨的人。

2月9日起,他不再擔任鳳凰衛視訪談節目《風雲對話》主持人。他說,這是「國家的損失」。

「他有需要」

某種程度上,1992年在中南海懷仁堂與江澤民的會面成為阮次山不斷回到的一個原點。那既是他的「忠誠」曾受到的最大認可,也奠定了他此後的工作信念。

見面在當時的《人民日報》社社長高迪引薦下進行。阮次山向《人物》記者強調,那是一次「私人聊天」。

那是阮次山至今唯一一次踏入中南海。「警衛一開門,他已經站在門口了。」阮次山回憶與江的第一次見面,兩人距離不到1米。

當時是春天,懷仁堂會客室掛的畫作是《春回大地》。阮次山與江,以及同行的鄧朴方、高迪聊了4個半小時,在他描述里,江給他「交了底」,「無所不談」。「對我深入內情底線,我知道我們的底線在哪兒,態度是什麼,不會誤判」。

在阮次山的形容中,此後他和江建立了某種心照不宣的聯繫。在中間傳話的人是海峽兩岸關係協會會長汪道涵。1997年,江澤民首次對美國進行國事訪問,「他訪美之前,通過朋友來跟我說,對他第一次到美國有什麼建議,我就給他很多建議,很多被採納。」

他的建議包括「穿西裝襪子不能露出腳肉來,選長筒的」,「眼鏡太大了,能不能換小一點」。

當時,江參觀紐約證券交易所並為交易所開盤敲鐘時,他舉起大拇指以示慶賀。阮次山說,這也是他的建議,「因為他手很胖,我說你就舉拇指。他回來後透過朋友跟我講,告訴阮先生這玩意兒靈啊。」

阮次山稱,江看重他在專欄中對時局的分析,「每次碰到國際大事,下面呈資料給他,他一看沒有我的東西,就會交代一句,你們去看看阮次山怎麼說」。1999年,在美國工作的阮次山考慮到香港鳳凰衛視就職,他徵詢汪道涵的意見。「他說,我來問江主席一下,你如果去了港台以後,他會不會還是有這種需要。過兩天,他答覆我,說江主席講沒有問題,你去哪裏都可以,可是你寫的專欄不要斷。」

為此,2000年進入鳳凰衛視做新聞的頭幾年,阮次山沒有停止專欄,「我怕他需要我這個」。過了兩三年,他又問汪,「他還有沒有這個需要?」汪回復,太忙了可以不寫,「你的節目他現在都可以看得到。如果他需要什麼觀點的話,臨時再告訴你。」

「那是一種鞭策,」阮次山說,「這個就是讓我深深感覺到,我必須要繼續扮演我這個角色的原因。」他停頓了一下,強調,「他有需要。」

胡錦濤就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時,阮次山失去了過去那種可靠具體的上層聯繫。但他並未放棄努力。

2006年胡錦濤首次訪美,他提前一個月到美國做準備。「我為了他訪問美國,先他一個月到,做了十幾期節目,美國的政要、人民,民主黨、共和黨,對中國友好的、不友好的,在他訪美以前我訪。」

在他表述里,每件事都是為「他」做的。胡錦濤在西雅圖接見美國代表團時與阮次山握手,聊了四五分鐘。「他表示感謝,說節目我都看了,很有用。」阮次山記得,「我在美國為他做了一個多月,累得出皰疹,他說這個東西中醫有辦法,我給你介紹一個中醫。」

他還曾與朱鎔基見面。「有一年在亞洲博鰲論壇,朱鎔基在宴會大廳,老遠老遠他看到我,他過來,哎呀阮先生我天天看你的節目—有我太太為證,他把她叫來,問,你說是不是我中午都聽?」

阮次山解釋,他選擇高層路線,委婉批評而不直接指責,因為這對中國最有效。他這樣談論中國官員:「中國共產黨訓練出來的這些幹部沒有一個是傻瓜,看你如何去駕馭他,讓他的思維超脫於他的烏紗帽。」

有一次,他在美國參加華人聚會,當時,美國正討論對華最惠國待遇,一名來自大陸的學者希望美國通過此事對中國施壓改善人權,「我就站起來講,我們中國人講的是君從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你是從大陸出來的,你了解共產黨比我們多多了,可是從我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目前這些老黨員,有誰是受到外國的壓力而改變他自己的?中國的老黨員是寧可去吃虧,絕不受外國的壓力。」

「阮次山之音」

過去13年,阮次山在《風雲對話》中訪問了克林頓普京卡扎菲等400多名政要、大使。告別這檔節目後,阮次山說:「唯一的缺憾是,沒有機會替國家從旁做這些事情,從旁做他們做不到的外交助力了。」

「有時候常常想,別折騰了,少了你還怎麼樣?」接近70歲的阮次山說,「我每天憂心這個,我太太說,輪不到你。可是如果我不憂心,不上這個電視節目的話,還真是整個社會就被誤導了。」

除了採訪,阮次山還隨時背負着「國民使命感」。他去不同地方採訪,會主動聯絡當地大使館,看「國家」是否需要向對方傳遞什麼信號。這種使命感有時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外交官員而不是媒體人。《風雲對話》欄目組對外聯絡記者趙涵說,阮次山曾告誡同事:「外交無小事,雖然我們是電視台,但我們出去代表的是一個國家。」

2004年,他專訪美國原國務卿鮑威爾時,促成鮑威爾公開否認台灣主權,「這次訪談被有關人士定位為一次歷史性訪談」。

阮次山在採訪中對鮑威爾提到,台灣過去一直表示,台灣已經是個「獨立的國家」,不必再宣佈「獨立」。鮑威爾回答:「台灣沒有一個獨立國家所擁有的主權,這是美國堅決奉行的政策。」

這段訪談播出後,台灣股市在兩天內跌了100多點,市值蒸發了1000多億新台幣。

「如果我不問這個問題,到現在我們中國也無解,我們拿他沒辦法。」阮次山說。

「所以我扮演很多角色,為什麼政府對我那麼支持那麼信任,政府都知道這些。」阮次山說,「我每次訪談都要挖出一點東西,這未必是當局要我做的,當局也從來沒有要我這樣做過,可是我必須這樣做。」

「新聞從業者有沒有我這樣動不動就有家國感,使命感的?鳳毛麟角,他達不到這種境界。」阮次山自我總結,「我是唯一的。」

有時,這種忠誠會受到怠慢。2010年去利比亞採訪卡扎菲時,阮次山讓助手打電話給外交部非洲司負責人,問有沒有什麼事可以幫忙,對方拒絕了,這讓阮次山很生氣:「很多外交官素質不夠。」

曾任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副主任、現任外文局局長的周明偉證實,1990年代後期,兩岸信息往來受到許多限制,阮次山的信息顯得「具有特殊價值」。

「兩岸關係當時在半官方交往中,最高峰是海協會和海基會兩個領導人在新加坡會見,他見證了這個時刻。能夠實現這個過程,他是有貢獻的。」周明偉說。

「我當時參與涉台事務,對台灣的一些觀點常常是通過他的口講出來的。」周明偉將此稱為「阮次山之音」,「他一直在扮演我們不方便扮演的角色,能配合北京的聲音,他是一個有特殊作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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