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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演說家之一的曲嘯在美國演講遭遇毀滅性提問 心理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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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水餃,在劉中海先生去廁所的空間,曲嘯教授悄悄跟我談:「閻同學,我這次來其實壓力很大的。我回去後必須給我的聽眾們一個交代。但我這麼到處演講,對美國也就是走馬觀花。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一聽立刻明白了,便告訴他絕對沒問題。他說:「那太好了,散會後你到我們的旅館,我們倆談談。你把你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美國哪些方面不如中國的例子告訴我一些。我來的時候有個想法,就是說美國的物質生活比較發達,但精神生活不如中國。但我沒有例子啊。你給我講點這方面的例子。你看行不?」

「絕對沒問題。你要聽多少美國不如中國的例子?」

「越多越好啊,要是很多,那就救了我的命了。」

「那這樣好不,反正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閒着也是閒着,咱倆就來個通宵。我保證給你講一夜,而故事沒有重複的。」

「真的?那太好了。我還擔心找不到同學幫我這個忙呢。不是說不想幫,而是大家找不到例子。咱倆還真是有緣,什麼是無話不談的朋友,這就是了。」

「你一夜不睡身體頂得住?」

「哈哈,閻同學,論身體我可是不會敗給你的。我啥毛病都沒有,當真是健壯如牛啊。咱就來個通宵達旦,只要你給我講我就聽。不過,咱倆可是說好了,講的內容必須是美國哪些地方不如中國。」

「一言為定!」

看看表還有時間,曲嘯教授就讓我先講一點美國哪些地方不如中國。我就慢慢地談了起來。比如,美國雖然沒有世襲制度,但個別家族還是代代為官的,比如甘迺迪家族。而中國早就在時代結束了世襲制,毛岸英即使活下來也不會把江山交給他的。我敢肯定,未來的江山決不會交給高幹子弟的。這一點,你回國後可以大膽宣傳美國腐朽的變相的世襲制。此時劉中海先生從廁所里出來了也參加了我們的討論。

劉中海先生說:「周總理多次講過,我們的政權永遠是工農大眾的。」曲嘯教授立刻讓我接着講。我說,美國雖然科學發達,可還是有礦工到地下挖煤的,你看,去年就發生了礦難,有兩人被埋在裏邊,政府出動了力所能及的力量,連夜打洞,挖出來的倆礦工還是死了。這在中國不會發生的!過去沒有過礦難的報道,現在沒有礦難,將來也不會有的。曲嘯教授說這個很重要,可以告訴國內。劉中海先生說:「周總理一直要求安全第一,所以不會有礦難發生。資本主義國家就是追逐利潤,怎麼會管礦工死活?」曲嘯教授很高興說他回國後要講這一點。在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永遠都不會有像美國這樣不顧礦工死活的礦難。然後他讓我繼續講。我告訴他倆最近報紙上登載了一個案子,是一個保姆遭到了僱主的性侵犯。這種事,在我黨領導下根本不需要法院解決,黨組織就徹底解決了。把保姆當成第二個老婆,就是變相多妻制,這在我黨領導下是不可想像的,這種糜爛現象將來也不會發生。曲嘯教授點頭贊同,對我對未來的預測非常認同。

看看表,時間到了,我們就開車去聽曲嘯的演講了。

(二)曲嘯心理崩潰的前前後後

我開車把二位拉到會議室,令曲嘯教授心理崩潰的事件就開始了。

聯誼會會長通知大家去聽國內來的曲嘯教授演講,但幾百人的留學生中只有二三十個人去聽了。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曲嘯在國內很紅,但來到海外的人沒幾個知道他是何許人也。另一原因是大家都厭煩了幾十年的政治說教,對 愛國(黨)教育的說教不怎麼感冒。但有兩位「愛國華僑」教授參加了。這兩位教授是從台灣到美國留學並留下來當教授的,由於他倆恨透了蔣介石的國民黨,也就非常熱愛拱摌攩。這樣,他們倆不參加台灣的聯誼會,而專門參加大陸(也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來的學生學者聯誼會。由於他們倆的熱情,其中一人便成了聯誼會的顧問,仿照當時鄧小平胡耀邦當顧問的頭銜辦理的。也就是說,不論誰被選為會長,他都是深受大家尊重的長者和領導。他的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近代歷史學家汪榮祖教授。

事就出在了汪榮祖教授的幡然醒悟。

雖然大家從劉中海先生的開場白里知道了曲嘯教授的名字在國內已經響徹雲霄,但一開始也覺得劉中海先生在講大話空話,一個大學教授怎麼可能成為全國人民婦孺皆知的人物?估計有點忽悠。

曲嘯教授的演講非常精彩,第一句話就說:「當年我也有跟你們一樣出國留學的機會,雖然那時只能是去蘇聯。可是,我卻被打成右派,還進了監獄。」聽到這裏,大家立刻聚精會神地傾聽他的遭遇。曲嘯先生絕對有演講天賦,那聲音時而抑,時而揚,時而頓,時而挫,時而高亢,時而柔和,時而激憤,時而婉約,時而高山流水,時而天地含悲。

比如當他講到當時如果他有200塊錢,他就可以給他心愛的女人治病,他的女人就不會離他而去的時候,演講進入了高潮。高潮一過,他又開始講一些小事。突然間,又有了更令聽者心理震顫的故事,就是因為在勞改農場裏一位當地女孩給他送大餅,他後來就娶了那女孩當老婆,也就是他演講時依然在任上的妻子。

他爸爸讓蘇軍卡車壓死了,非但沒有給一分錢賠償,反而把他定為反革命,因為他爸爸被蘇軍卡車壓死了,猜測他心裏必然恨蘇聯,反蘇就是反黨,就是反革命,坐牢22年。

曲嘯的演講由於是親身經歷,又經過了無數次演講鍛煉早已熟記於心,幾乎找不到哪怕一點點破綻和前後邏輯不符的地方,甚至連一句病句都很難找到。

對於經歷過三年大饑荒、文革動亂的我們大多數人來說,他的故事雖然震顫,但畢竟他沒有我們當年親自看到的被活活打死的地富反壞右那麼悲慘,我們聽起來也就是讚嘆他的演講能力,對得起他那法學家兼心理學家的頭銜。

坐在我旁邊的汪榮祖教授受不了了,他幾次想打斷曲嘯教授的演講而提問題,可是當時不是在教室演講,是一個小屋子,汪榮祖教授在曲嘯教授的右邊靠後,他沒看到汪榮祖教授舉手提問。汪教授也就不再提問了,也許他要問的問題曲嘯教授在他後面的演講里很快就逐一給出答案了。

當我們聽到故事的最後,那就是他被胡耀邦同志平反一切冤假錯案而得到昭雪了,我們以為他的演講也就結束了,突然間,但聽曲嘯教授一個「但是,」才知道他的演講還沒完。他後面的演講應該不算是演講了,而是對年輕人的教育了。「黨就是媽媽,媽媽打錯了孩子,孩子是不會也不應該記仇的!」

聽到他這句話,大家沉思着。也就明白了曲嘯教授來美國巡迴演講的目的了。這也是他開始演講時我本能地預料到他最後要說的話。我看了一眼劉中海先生,他此時的眼睛仔仔細細觀看留學生們的表情。

本來會議到這裏也就該結束了。可突然間,汪榮祖教授說他要發言。大家對汪教授要說什麼早就知道了,反正每次大家開會他都發言,告訴大家國民黨蔣介石是何等獨裁何等殘忍。對他的發言大家也沒有啥反感,早已習慣了,再說了,只要大家有難處的時候,他會盡力幫忙的。

汪榮祖教授臉色通紅,跟過去判若兩人。他非常震驚的內心世界在他的發言中表達得淋漓盡致。他說:「我過去只知道蔣介石國民黨是如何獨裁,如何玩政治,不誠實,專門欺騙台灣人說拱摌攩是多麼獨裁,多麼血腥,多麼殘酷地對待不同政見者。對國民黨的宣傳我從來都反着讀,絕不相信國民黨的騙子把戲,而真心相信大陸拱摌攩的報紙,因為那些報道都是跟國民黨的說法相反的。可是今天,曲嘯教授的演講,當真是血淚的控訴,句句血,聲聲淚!一個青年學者平白無故就坐牢22年!而這些,我在台灣時也看到過類似的報道,但報道的事件沒有這麼邪乎,沒有這麼真切,沒有這麼令人憤怒。」

聽到這裏,我看了看劉中海先生,他已經坐不住了,他的臉色蒼白,表情顯示着後悔、吃驚、恐懼與遺憾。我忍不住去看曲嘯教授,他的嘴唇在顫抖,他的腿也在顫抖,突如其來的打擊如同晴天霹靂打得他暈頭轉向。他不知道是該坐下聽,還是繼續站着等待問問題的講完後給出回答。

相比之下還是劉中海先生比較鎮定自若,在汪榮祖教授停下來的一剎那,便立刻站立起來,想停止汪教授的評論。可汪教授擺手給他往下壓的手勢,意思是他還沒有講完。他繼續着他幡然悔悟的評論:「什麼黨是親娘,可如此長期地打自己的孩子,那還是親娘嗎?比後娘都殘忍,還有什麼資格要求被虐待的孩子忠誠於她?母親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在任何文明國家都是非法的,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汪教授如此憤怒令我震驚。我震驚的不僅僅是他的憤怒,也不是他的表情,而是他作為一個歷史學家,怎麼可能如此無知。想來想去是他的偏見造成的。當真是:偏見比無知離真理更遠。但這也表明,汪榮祖教授的內心是真誠的,他是個想說實話的歷史學家,而非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政客。

責任編輯: 李廣松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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