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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留美學生萬字數落父母 拉黑父母6年

在父母和外人眼裏,王猛(化名)符合所有「別人家孩子」特徵:從小成績數一數二,四川一地級市高考理科狀元,被北大最好專業之一的生物專業錄取,本科後又成為美國排名前50的大學研究生……

然而,這一切光環的背後,卻是王猛和父母的決裂:12年前,他不再回家過過年;6年前,他拉黑了父母所有的聯繫方式;他甚至還準備再到北大讀個心理學方面的博士,以解決自己長期壓抑之下的心理問題。

他將自己與家庭決裂的根源歸結為父母從小對自己的「過度關愛」。近日,他寫下萬字長文,並發給了一些要好的朋友,告訴這些年輕的父母「哪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A兒子的萬字長信

「肆意操控」「衝突」「炫耀」…15000餘字記錄着放不下的過去

1月23日晚6點30分,北京海淀區的一棟圖書大廈前,王猛老遠叫出了記者的名字。「我在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的網站上查到了你,看了照片。」這是他見面的第一句話。

他背着雙肩包,包里的電腦裝着他至關重要的一封信。這封足有15000餘字的長信,記錄着他從小學到北大,再到美國研究生畢業前後,與父母間的種種經歷,以及生活工作的不順利等等。行文間,言辭激烈。

見到記者後,我們走進大廈後的一個糕點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他拿出電腦,打開了這封長信。對話全程,他的目光很少離開電腦,「要說的話都在信里寫了」。很顯然,相對於直面交談,他更善於文字表達,超出文稿外的內容,則常常需要思索許久,話語也十分簡短。他不避諱自己性格的「弱點」,「內向,敏感,不善交際」。

他認為,這正與父母有關。他的文字裏,滿是父母的「肆意操控」、「衝突」和「炫耀」,父母的過度關愛以及缺乏親情,讓他沒能樹立足夠的信心。他說,「父母的愛其實是傷害,過去的經歷無法與我的認知調和。」

這封長信,他於近日完成,也前後發給了多個朋友——不過二三十個人,更多的是一些同學。他希望給這些已是或即將為人父母的同學一些參考,說說哪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另一方面,他也想給自己找到答案——在傷害已經發生後,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

▲萬字長信的開頭部分文字

被控制的愛:單純環境限制了社交能力

「如果教育的目的是控制孩子,那我父母真的是出類拔萃的模範!」王猛直着眼睛,說完話緊咬嘴唇,「他們所有的付出只是為了控制。」

「我母親一直傾向於把我關在家裏,喜歡按自己的喜好包辦事情。」王猛至今記憶深刻的一件事發生在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

那時,班裏要搞文藝演出,前一天班主任要求大家穿齊膝短褲參加,但演出時卻只有王猛沒按要求着裝。「我母親不由分說地讓我穿長褲,我提出帶上短褲備用的請求也沒被准許。」在穿衣的事情上,這不是孤例。王猛說,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按照父母的意願和審美來置辦的,幾乎沒有一次是按照自己的意願來進行選擇的。

王猛是大院子弟,從上小學到高中畢業,所有的生活圈子幾乎都在這個院子裏,「包括朋友,都是他們(父母)認識、了解或者聽過的,跳出學校的幾乎沒有」。

王猛介紹,五六年級時,自己對奧數很有感覺,而一開始母親並不樂意讓自己去,一次在外參加奧數考試回來後,發現攜帶的文件夾不見了,找回後發現被人劃壞並塗抹,「回到家後,母親不但沒有安慰我,反而說『這下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了吧』!」

高中時,王猛曾強烈要求到外面的學校上學,但遭到了父母的拒絕。此後多次爭取也均遭到家人拒絕。儘管後來考上北大,但王猛認為,正是這一封閉單純的環境讓自己的社交能力從小就受到了影響,與一些同學的難以相處也讓他對人際交往不再期盼。

原本以為,考上北大,就能遠離家鄉,逃離父母的「控制」,但依然沒有。「就在離開前,家人要求我跟北京的大姨打電話,請她之後多多照顧」。王猛說,大姨果然像父母一樣「照顧」他:不斷給他打電話,甚至悄悄聯繫他同學了解他的情況。

在王猛看來,這不是照顧,而是一種控制。

情感的孤兒:向父母求助從未得到支持

在王猛看來,家人所有的「愛」和「保護」不過是保證控制對象的基本安全以便持續控制,至於成長環境和心理健康並不在考慮之列。自己成長過程中的數次「救助」都沒有得到家人的尊重和支持。

「這種不支持從小就有。」王猛說,小學時,因為不會剝雞蛋,他遭到同學的取笑,後來傳到家裏親戚耳里,又一次遭到了親戚的取笑,且不止一次,「但面對取笑,家人從來沒有保護過我,不以為然。」

發生在大學前的一次旅行,讓王猛至今難以接受。大學前,自己「被迫」參加父母「邀請」的一次畢業旅行。旅行團由單位里的幾家人組成,帶團的是一名年輕導遊。「一路上,母親都在不停講述着我如何優秀和培養我的體驗,讓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她的表情卻是愁眉苦臉。」

最為突然的事情發生在當天晚上。導遊在安排住宿時,當着全團二三十個人的面提出「這位北大的狀元和兩位小姑娘一起住,如何?」王猛瞬間僵住,「我不知所措,什麼也沒有說。」父母也沒有搭話。

回到房間後,王猛才不平地問父母導遊為什麼這麼說,卻遭到了父親的一陣教育責罵,「你馬上要出去讀書了,別人亂說話這類事會很常見的。」「但實際上,我需要的是他們的一個反應,哪怕哈哈一笑呢?」王猛說,「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而在上學擇校的問題上,同樣有類似遭遇。王猛稱,在大院學校上高中時,一次向父母反映自己調座位後身邊環境變得糟糕時,也遭到了父親的打罵,「你憑什麼要學校優待你?憑成績好?」高二時,再向父母反映學校的處境,提出想跟校方談談時,父親依然沒有支持,而是說「你必須學會跟任何人相處」。

決裂:拉黑父母,「他們本有很多的機會」

2005年過年成了王猛在家度過的最後一個過年。當時,王猛即將大學畢業,小時候取笑他不會剝雞蛋的親戚來到家裏,「她看我正在做一件塑料模型就瞟了我一眼,訕笑道『原來你只有玩模型時,動手能力才不那麼差』。」

王猛介紹,因為剝雞蛋的事,多年來頻繁遭到嘲笑,加上大學幾年本就因為動手能力原因顯得被動,這次便沒有忍住,猛地站起來怒視相對。「這次,父母依然沒保護我,也沒對親戚說不」,之後,自然少不了一場爭吵。

自那以後,王猛便沒在家過過年。2018年過年,他也依然沒有回家的想法。畢業後,在經歷了幾年不太順利的工作後,王猛借着英語優勢決定出國讀研。

然而父母的「關愛」如影隨行,隨後就給他找了一位「老朋友」照顧他。在與家人的通信中,王猛講述了與這位「老朋友」並無共同話題,並列舉出其為人的諸多問題,「信有4000多字,至少在我看來是證據嚴密的,讓他們明白我跟這人的關係。」

回信一天後就來了。「儘管承認我的憤怒是真實的,但卻稱『絕交未免太狹隘無理了』,且依然要求我學會跟有問題的人交往。」王猛無法接受父親的回信,「父母的反應仍然不以為然,並不顧我的感受。」

2012年前後,一封長長的決裂信發出,接着,王猛拉黑了與父母所有的聯繫方式,與「家」徹底告別。他不再主動聯繫家人,也幾乎不回復任何信息。這一步,充滿無奈,「這期間有太多的機會,但凡有一次他們抓住了,就不至於此。」

最近10年,王猛僅回過一次家,還是「例行公事」——更換過期身份證。那是2015年春天,整個行程僅在老家的城市呆了6個小時,在家中停留了不到10分鐘。這還是因為需要向父母拿戶口本,否則,連10分鐘也沒有。

救贖:性格弱點突顯,赴美申清心理學研究生

北大畢業後,王猛進入一家做生物工程科學實驗的研究機構上班,說起來跟專業再符合不過,但王猛並沒有信心能做好這份工作,「動手能力跟不上,交流也出現問題,自卑的心理導致很多事情跟不上,績效評估下跌,不到一年只好離開。」此後的幾個工作也都不順利。

事實上,王猛已意識到自己性格中的「弱點」,並強烈認為這與家庭教育有直接關係,也曾想過到心裏諮詢機構就診,但當時國內心理學科以及心理諮詢機構並不成熟,這也讓他的心理問題無法提早得到解決。他決定為自己冒一次險,同時解決自己的心理問題——決定轉換專業,去一個心理學課題組跟組學習,並在之後申請赴美讀心理學研究生。

他希望心理學能夠幫他弄清楚自身遭遇的問題,與過去抗爭,也希望找到一個適合自己個性的專業,「搞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救贖之路並非一路坦途。在美國,王猛曾有一段時間不由自主的會想起從前沮喪的事情,注意力難以集中,他找到學校的心理諮詢中心。這是他第一次做諮詢,他足足講述了6個多小時,「諮詢師說我幾乎有了創傷性應激障礙的所有症狀」,而這些問題也印證了自己對家庭教育出現問題的猜想。報告出來後,王猛給父母寄回一份,但父母依舊不以為然,「即便後來承認事實,一有機會就把責任推給我。」

研究生畢業後,王猛回了國,僅有幾個要好的朋友知道自己的去向。回國後,在經歷了幾份不太順利的工作後,王猛最終在一所高校做起了心理學相關的項目研究,「主要是一些心理基礎學科,比如一些孩子的記憶、情感、知識的喚醒,讓他們能夠分析問題,解決自身遇到的一些問題。」

至今,王猛的父母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做着什麼工作,最多的信息莫過於「在北京」。但身邊人問及王猛為何每年過年都不在家時,母親的回答則一直是「人在美國,沒時間回家」。

2017年國慶,王猛收到父親的郵件,郵件中,家人轉變了語氣,希望聊一些王猛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你喜歡什麼就聊什麼」,王猛沒有多說,只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喜歡的話題有人聊」。

B父母搞不懂兒子為何老揪着過去不放

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是誰的錯?

看到兒子發來的決裂信,一開始老王(化名)沒覺得有啥特別,因為兒子類似的「抱怨」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兒子把這封信稱為對家人的「最後通牒」,但老王覺得,這算是什麼最後通牒啊?「既然是通牒,你總該提出條件吧,總該是不能達到什麼條件才會怎麼怎麼吧!」老王沒想到,這不像「通牒」的通牒,真成了兒子與家最後的告別。老倆口搞不懂兒子為何會遠離,為何不能「舉重若輕」,為何老是揪着過去不放。

搞不懂的或許不止老倆口。一個容易被忽略的問題似乎最應該引起重視——為何在這樣一個父母受過良好教育,孩子生活無憂,從小成績優異好學上進,似乎沒有任何缺憾的家庭中,父母和孩子的關係卻偏偏脫離了軌道呢?

過年:母親只能謊稱兒子在美國「忙」

這些年來,無論兒子能否收到,母親老劉(化名)都會在過年前給兒子發去短訊,詢問其是否回家過過年。結果如預想一樣,大部分信息幾乎都沒有回應。僅有的兩次回復還是在幾年前,而回復也極為簡潔,「有事,不回」和「不」。

前些年,還有些不適應,但近幾年,老倆口似乎已慢慢習慣了。「不然呢?我們除了被動的接受還能怎麼辦?他電話拉黑了,短訊不回,也沒有什麼微信。」

「每年過年都有人問,你們兒子咋又沒回來,我都說他在美國,忙,不方便也沒多少時間。」老劉覺得這樣回答是在為兒子撐面子,「不然說他和父母決裂了,不回來了?」

王猛曾埋怨,說母親用怪異的情緒來炫耀自己的種種經歷,但老劉認為,「我能怎麼說,別人要問,我說什麼,說兒子不行嗎?」

「我們在期待一個契機,給他時間和空間。」老倆口內心期待着兒子的回歸,希望與兒子重新建立起親密聯繫,他們認為在關係的重建上,主動權仍在兒子那邊,家的大門永遠打開,「你走近,我不會反手推開你」。

而自己能做的,只有給足兒子時間。

但在兒子王猛眼裏,目前似乎並沒有重建的基礎,「已經沒法信任他們了,那麼多次機會都那樣了,能相信突然地改變嗎?」

「可父母就你一個孩子,把你撫養大,送進了令眾人嚮往的高等學府,就這樣決裂,你有想過他們的感受嗎?」紅星新聞記者反問。

「那是他們自作自受。」王猛回答得很乾脆。

疑問:明明「正常的」孩子,咋就這樣了?

飯桌上,老劉多次重複着一句話,「搞不懂他是啥原因」。

可兒子12年不回家過過年,徹底決裂也已6年,身為父母難道真的沒有思考過其中的原因嗎?

在兩人看來,兒子從小到大,到上大學都是正常的。「有什麼問題想法都會給我們說,有一次還主動用別人的電話給我們打電話,回家也會說學校里的情況,甚至還會做幾個新菜。」在老劉看來,兒子這些舉動都跟其他家庭的孩子一樣,再正常不過。

「即便是他沒有回家過過年的前幾年,2008年家裏地震,他拿到去往美國的offer,還是從家裏啟程的,到那邊還主動給家裏說自己的情況。」父親老王說,從種種表現來看,都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老王認為,在美國做了心理諮詢後,加上和「老朋友」的相處不愉快,他就開始不和家裏聯繫了。「這是一個轉折事件,總認為我們給他推薦的人不行,是要控制他,也總認為先前的一些其他人比如他的大姨二姨等都是不能交往了,但你不交往就不交往吧,禮節還是要一些吧,他們反正也不會完全進入你的生活。」老王說。

「國內就不說了,國外是完全陌生的環境,我們介紹一個朋友,在必要時候也好有個照管,我們錯了嗎?這是要控制他嗎?」母親老劉說,「同時,我們也不了解你的學科,也不了解對方是不是專業的人,你不認同,覺得對方在幫助你的過程中有錯,你自己改過來不就好了嗎?」

老倆口還是沒搞懂兒子到底怎麼了。

掌控?人生一半都在外邊,「問題出在後面啊」

會不會真如兒子所言,是父母從小的掌控和過度保護導致的呢?

這一點上,母親老劉似乎也不認同。「要說掌控,他17歲以後就不在我們身邊,現在34歲了,人生一半都在外邊,如果前半程我們在掌控他,可問題出在這後面啊,照這樣說,反而是掌控不夠。」

老劉也承認,的確對孩子說了很多「不」,但這些也都是原則上的不。「我們單位是講政治的,那時候就有一個警示片,裏面講一個兒子犯錯後,在生命最後時刻都在埋怨他父母為什麼不能多告訴他一些『不』字,哪些是不能做的。我可能也更多的是在這些方面給他說了一些不,收得緊了些。」

對於王猛提及的上學問題,以及父母按照個人喜好決定其衣着,老王說,「當時,學校外邊經常能看到一些學生在抽煙,有時候還打架,我們大院內就單純得多。」另外,上學無論在哪裏更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努力。在選擇衣服上,老王則稱父母的確會幫其做選擇,「但也不是所有」。

小白(化名)是王猛的初高中同學,在小白看來,王猛父母的確在對王猛的保護上有些過度了。小白介紹,當時王猛上學到回家實際上僅有幾分鐘的距離,不過,但凡下雨天,在下晚自習前,王猛的父母都會出現在教室的後門,「手上必備的就是一把雨傘和一雙雨靴,連續幾年都是這樣。」

C尋因反思:總以大原則要求他卻忽略了兒子的「不一樣」

最近,老王仔細地分析了兒子與家人斷絕關係前後的幾次轉折點,他得出結論,兒子強烈的情緒爆發點往往都在其經歷不順的時候。他認為,兒子本身的性格內向且帶着些軟弱,在抗挫折能力上是不行的。

「他是狀元,到了北大肯定會有比他更好的人,在大學的後期出現情緒異常。之後畢業工作,一開始是很用力的,但後續遭遇不順,又一次出現了情緒問題。再往後,到美國上研究生,出國時還有很高的目標,前期也還覺得語言很順利,但後續在專業上出現了無法集中精力,學業出現困難時,也就開始認為是周邊的人有問題,同時在看了心理醫生後,把所有的問題歸結到了他從小到大的經歷上,遷怒於家人。」老王說。

這一點上,小白有同樣的觀點。「他是當年的理科狀元,上了當年北大最好的生物專業,從來都是班級里數一數二的學生,但一直孤僻,不善言語,他抗挫折的能力要差一些。另外,因為從小就在大院裏,衣食住行基本都不用操心,在社交能力方面,以及應對外界社會的適應能力上也自然差一些。」小白認為,即便王猛不出國,在國內也終有一天會出現挫折,而他一樣可能難以適應。

在王猛的中學老師張老師看來,王猛內向,但有上進心,喜歡跟自己較勁,比如在體能方面,如果班級里其他同學比他好,他也非要去鍛煉提升,「之前他有順拐(走路同手同腳)的問題,在別人休息的時候,硬是要練回來。」但其在班級里孤立少言的狀態也讓張老師擔心,怕王猛太過壓抑出現心理問題,這是有原因的,「大院裏,交流有缺陷,交際能力比外邊要差一些,說得好聽點是單純,但對外界了解得少,還是會影響發展。」

紅星新聞記者將王猛的萬字長信轉給了老王一份,希望他能清楚兒子對過往真實的思考和想法。看完信的老王沒有說太多感受,「還是以前說的那些事」,他依然認為兒子太放不下。

畢竟兒子遠離這麼多年,老王其實也有自己的反思。拋開兒子本身性格中的內向,抗挫折能力不強外,他也開始回顧自身是否也存在問題:說不上太多,但他覺得曾在處理兒子的「求助」上的確存在方式方法的問題,忽略了兒子的心理感受。

「好比那次他耿耿於懷的旅行,如果當時真的站在他的角度,或者在現場對導遊的話有所回應,他肯定會有不同的感受。」老王說,「再比如,他不喜歡的大姨、無法溝通的美國『老朋友』,或許並沒有必要硬要求他一定要聯繫,應該尊重他的想法。在很多事情上,或者給出策略和辦法,讓他自由選擇要好得多,而不是幫他做決定。」

老王說,兒子是「不一樣」的,「但過去,自己卻偏偏在任何事情中都一律以大原則來要求他,對任何人都應與人為善,卻忽略了凡事都有不同。」

這些年,老倆口搬了四次家,老劉丟掉了所有與自己大學相關的書籍或筆記,對於那個年代的她來講,這些東西意義非凡,「我都是孩子三歲了才去上的大學,他爸更晚一些」,但惟獨沒有丟棄的是,王猛從小到大的所有物品,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手工,都在家裏放着。

「不管怎麼樣,我們愛兒子,希望能跟他重新聯繫起來。」老劉說。

責任編輯: 陳柏聖  來源:紅星新聞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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