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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偉棠:為什麼他們害怕哆啦A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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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偉棠:為什麼他們害怕哆啦A夢

拿溫柔的哆啦A夢來進行反日煽動,即使是憤青都會忍不住笑了。

也許是受社科院重新鼓吹階級鬥爭之風影響,某些地方媒體也是「醉了」,奇葩論點每天都更新著。最新一篇匪夷所思的文字來自成都日報署名「程錦坪」的宏文《警惕哆啦A夢蒙蔽我們的雙眼》,竟然把鬥爭矛頭指向一部無邪的兒童動畫,並且把深受孩子熱愛的機械人哆啦A夢妖魔化稱之為「藍胖子」,文章也充滿這種陰陽怪氣的暗諷,東拉西扯各種典故,最後就是為了說明一種陰謀論:日本輸出「尊重和友誼」這種普世價值,意圖通過文化侵略亡我之心不死。

同時呼應的還有《成都商報》和《成都晚報》,可見這不是某個撰稿人心血來潮之舉,而是一次有計劃的「造輿論」。這種虛構「境外勢力」轉移內部矛盾的事情曾屢見不鮮,據作家馬伯庸提供的資料,1997年的保守派雜誌《中流》就有過批動畫片《聖鬥士星矢》的先例,那篇文章相對「程錦坪」宏文單純很多,名叫《包藏禍心的現代神話》,看題目就是文革遺風,把聖鬥士附會成軍國主義復活,幸好1997年重商主義的社會,誰也沒工夫理會這種危言聳聽。

現在雖然鬥爭思維又有回熱的跡象,被「愛國」洗腦的憤青即使上網也沒學會心態開放,但是拿溫柔的哆啦A夢來進行反日煽動,即使是憤青都會忍不住笑了。大家都是從小看哆啦A夢長大的,都知道它是一隻善良的機器貓,愛好和平,有正義感但是也膽小,嘴饞而心誠。它的確代表了「尊重和友誼」,而它的系列動畫電影在日本的政治光譜中甚至傾向於左翼:譬如《哆啦A夢大長篇之日本誕生》便採用了日本文明起源諸多假說中徐福東渡那一說,諸多涉及歷史和國家民族關係的故事也都政治正確,並無歐美動漫偶爾還有的沙文主義色彩。

其實日本動漫黃金時代的作者大多數都是反戰一代出身,無論相對激進如曾經參與六十年代「反安保運動」的押井守和大友克洋,還是相對溫和的老前輩手塚治虫和藤子不二雄組合——哆啦A夢之父,經歷過戰爭和戰後民主洗禮、前衛藝術大爆炸的藝術家們不可能再選擇軍國主義。而且,正因為他們對政治、社會的敏銳觸覺,使他們創造出這些跨越國界的經典,它們有一個共同基點,就是人道主義主義,無論它們是通過科幻還是神話歷史,都在反思文明曾有的誤區,捍衛人性底線。

這種堅持和力量,在那些有黨性沒人性慣了的宣傳幹部眼中,當然是無法理喻的——或者他們明白所以害怕。但來不及了,蒼白的大字報永遠也比不上有聲有色的動漫,更何況後者有心有情。1980年代起,我們從《鐵臂阿童木》學習了對暴政的嘲笑與反抗;從《小白獅金巴》學習了底層互助;從《哆啦A夢》學習了理想主義;從《機動戰士高達》學習了反戰意識;從《阿基拉》學習了反英雄主義;從《攻殼機動隊》學習了反洗腦、、、、、、如此種種,都是普世價值,不是有某國特色的主義產物,恰恰是它們,力圖超越隔閡擦亮孩子的雙眼。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東方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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