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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先後在國軍和美國臥底的中共特務夫妻 結局悽慘

—苦命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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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瑩的罪名是三十年代的黑明星及美國特務。王瑩在獄中經受了怎樣的磨難,沒有明確記錄,只知道她在1970年時已下肢癱瘓,不能說話。1974年4月3日,王瑩死於獄中,遺體當天火化,沒有通知任何家屬朋友。死亡證明書姓名一欄,只有一個囚徒代號:6742。1975年春,重病在身的周恩來得知謝和賡的情況後,指示有關部門釋放謝和賡。這年5月,謝和賡終於重見天日。出獄後他向有關方面打聽王瑩情況,這才獲知王瑩已死。

徐悲鴻根據王瑩的表演所繪的油畫《放下你的鞭子》

這對夫妻,郎才女貌,各有傳奇。女的叫王瑩,23歲時在上海飾演賽金花名噪一時。趙丹有次觀賞她的演出,「佩服得五體投地」。男的叫謝和賡,是國民政府軍副參謀總長白崇禧的秘書,「少將」軍銜,奉周恩來指令,以秘密黨員身份,從事隱蔽戰線的間諜工作,代號「八一」。

兩人原本各處一方,都是中共秘密黨員,按理說絕不可能發生聯繫。只是因為李克農的疏忽大意,才使謝和賡身份暴露。

抗戰初期,由洪深,金山率領的「上海抗戰演劇二隊」根據地下黨指示,到李宗仁、白崇禧指揮的第五戰區宣傳抗日救亡。當「二隊」到達南京後,李宗仁、白崇禧派謝和賡前往慰問。王瑩是「二隊」的隊委兼台柱,在上海演出話劇《賽金花》時,她已經是家喻戶曉的明星。謝和賡在演劇隊第一次見到自己崇拜的明星王瑩,心裏暗暗激動。王瑩對眼前這位來自軍隊的年輕軍官,感覺其知書達禮,與一般軍人明顯不同。兩人似乎都心有靈犀,互生好感。

1938年10月,武漢淪陷,謝和賡跟隨白崇禧的第五戰區司令部一路撤退,回到廣西桂林。此時,李克農也在桂林建立了八路軍辦事處。第二年春天,李宗仁邀請「抗敵演劇二隊」到桂林演出。有一天,李克農與金山、王瑩一起在路邊交談,看見謝和賡坐車過來,李克農一時高興,竟然迎着汽車招手,大聲呼喊:「謝和賡!」謝和賡與李克農是單線聯繫,按地下工作原則,有第三人在場,是絕不允許交往的。

但謝和賡看見李克農身邊還站着金山和王瑩,便停下車來。他此次乘車外出,是奉白崇禧之命給劇團送演出經費來的。猶豫了片刻後,謝和賡從車上走了下來。王瑩頓時恍然大悟,驚喜地叫了一聲:「謝同志!」謝和賡看了她一眼,沒敢吭聲就匆忙上車走了。周恩來知道這件事後,將李克農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不久,由廣西省政府資助,演劇二隊改名「中國救亡劇團」。為宣傳抗戰,王瑩隨劇團赴南洋演出,同時在華僑中募集抗日資金和物資。

兩人再次見面,是在桂林淪陷後,兩人都來到了重慶。隨着交往的加深,兩人的關係開始變得密切。王瑩周圍的一些進步文化人士,像田漢、郭沫若范長江等人,因為不了解謝和賡的真實身份,對王瑩與謝和賡交往接觸,都紛紛表示反對。

1942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為了爭取美國支持中國抗戰,國共兩黨都向美國派遣了一批留學生,謝和賡和王瑩名列其中。為此,周恩來分別找了謝和賡和王瑩談話,希望兩人到美國後,互相學習、真誠相愛。考慮到謝和賡尚未解除舊有婚約,兩人暫時不能結婚,也不能同居。並強調這是組織決定。

1942年7月,王瑩和謝和賡分別以國民政府海外部海外視察員、學習員的身份赴美留學。王瑩在美國貝滿學院和耶魯大學學習,同時在鄧肯舞蹈學院學舞蹈。謝和賡則先後進入美國世界事務學院和美國西北大學費城州立大學研究院學習。兩人以朋友關係在美國學習生活了八年,直到1949年後,謝和賡收到姐姐寄來的他與前妻的離婚判決,兩人才於1950年正式結婚。

在美期間,王瑩擔任了美國民間組織「東西文化協會」的董事兼中國戲劇部主任,組織在美國的中國文藝工作者到美國各地演出抗戰戲劇,介紹中國抗戰的情況。王瑩還應邀到白宮演出,並與羅斯福總統合影留念。

新政權建立後,王瑩、謝和賡興奮異常,準備儘快回國。時逢麥卡錫主義泛濫,行程受阻。拖到1954年,兩人身份暴露,被美國移民局投入哀離思島監獄。周恩來得知這一消息後,指示外交部,通過用戰俘交換的方式,確保謝和賡夫婦安全回國。

1955年元旦,兩人終於回到北京,受到了周恩來的接見。周恩來高度肯定了這對夫妻對革命事業的貢獻,並鼓勵他們在新的時代作出新的成績。根據兩人的特長,王瑩分配到北京電影製片廠擔任編劇,謝和賡安排到人民出版社《世界知識》編輯室任高級編輯兼歐美組組長,後來改調外交部工作。

其實,謝和賡在美國學的是「城市規劃」,所以,1957年「鳴放」時,謝和賡提了兩條意見——「工廠不應該建在城市」,「中南海應向老百姓開放」,結果被打成右派。還在運動開始階段,王瑩就提醒謝和賡少說話,誰知謝和賡終究沒管住自己的嘴巴,一激動就說出來了。

1958年初,謝和賡發配北大荒勞改,夫妻被迫生離。王瑩獨自在北京香山一個叫狼見溝的小山溝里,租了兩間農舍,遠離塵囂,專心寫作。有關方面上門動員王瑩站穩立場,與謝和賡劃清界限。王瑩不予理睬,還給自己取了一個新筆名:王謝,表示夫妻間決不「劃清界限」。而遠在北大荒的謝和賡,只能在煎熬中思念妻子,飢餓難忍的時候,他從垃圾堆里撿過東西吃。

1959年秋,經周恩來和董必武出面干預,謝和庚才得以重返北京。北大荒苦寒的天氣和繁重的勞動使謝和賡患上了腰椎病,王瑩請人壘了爐灶讓謝和庚睡在熱炕上。在香山狼見溝那個暖融融的小屋中,他們度過了八年田園詩般的歲月。

在香山居住期間,只有少數不怕連累的朋友,還會與他們保持往來。謝和賡從北大荒回到北京後,第一個到香山來看他們夫妻的就是老舍。有時聊到天色向晚,仍還意猶未盡,老舍會留宿一晚。王瑩便親自下廚操作,以清燉雞肉和謝和賡家鄉的蛤蚧酒招待他。

1966年4月末,王瑩修改完成了兩部書稿《寶姑》和《兩種美國人》,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給老舍打電話報告喜訊。第二天上午九點,老舍特地到香山登門道賀。一番寒暄後,老舍說起自己不能完成的寫作計劃,悵然若失,不禁潸然落淚。三人沉默良久,無言以對。四個月後,老舍投湖自盡。

1967年,風暴襲來,輪到王瑩和謝和賡遭遇劫難。香山不是世外桃源,寧靜的生活在風暴中戛然終止,王瑩與謝和賡同時被捕,分別關押,從此夫妻間再無通信聯絡。王瑩的罪名是三十年代的黑明星及美國特務。

王瑩在獄中經受了怎樣的磨難,沒有明確記錄,只知道她在1970年時已下肢癱瘓,不能說話。1974年4月3日,王瑩死於獄中,遺體當天火化,沒有通知任何家屬朋友。死亡證明書姓名一欄,只有一個囚徒代號:6742。

謝和賡對妻子的消息一無所知,他的處境也很糟糕,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使他兩耳失聰,不能言語。他終日呆呆地望着囚室上方那孔不大的窗子,嘴裏無聲地念叨着王瑩的名字,相信總還有見面的一天,可以把王瑩帶回家中。

就這樣苦苦熬了八年,直到1975年春,重病在身的周恩來得知謝和賡的情況後,指示有關部門釋放謝和賡。這年5月,謝和賡終於重見天日。出獄後他向有關方面打聽王瑩情況,這才獲知王瑩已死。謝和賡聞聽噩耗,當場昏倒,醒來後神智失常,目光呆滯,無法思維,在安定醫院治療了一年多後,才漸漸恢復正常。

晚年的謝和賡住在北京阜成門外展覽路外交部宿舍,一套老式三居室,房子面積不大。有人看見過他的書房,書一垛垛地擺放在地上,柜子、桌子上都是書,房間中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書房寫字枱的上方,醒目地掛着一幅油畫。這是1939年,王瑩在新加坡廣場演出抗日街頭劇《放下你的鞭子》時,徐悲鴻為她創作的同名畫作。這幅油畫在徐悲鴻生前曾多次展出,但在1954年後卻銷聲匿跡。後來幾經周折,花費了30萬元的積蓄,謝和賡才從國外收購回來。

謝和賡會每天看着這幅油畫,回憶他和王瑩相處的美好時光。雖然那樣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但油畫背面的故事,仍然常憶常新。謝和賡比王瑩多活了32年,直到2006年病逝,享年94歲。

2022-01-01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青衣仙子的一維空間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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