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上有個點擊過百萬的討論：疫情後你最想見誰？
我對高贊評論印象很深：
「我想見見以前的同學。畢業後一直沒聚，總覺得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現在才發現世事無常，很多人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然而直到今年過年，終於有機會和高中老同學聚了一次後，我才突然明白：
阻隔同學見面的不是疫情，而是突然陌生的樣子，不再純粹的關係，和漸行漸遠的圈子。
人們常說：同學一場是緣分，同窗苦讀是情誼。
可當緣分已逝，情誼疏離，我們再也找不到當年的感覺，尋不回最初的純粹。
一場看似熱鬧而又物是人非的同學會，以後沒有必要，也不願再去。
01
為校花去同學會，校花凋謝如泥。
始終記得電影《夏洛特煩惱》開篇的一段戲。
夏洛瞞着妻子，獨自去酒店參加高中同學們的聚會。
出發前，他特意找小舅子借了豪車，花大價錢做了頭髮，租了高檔西服。
盛裝出席，只因他要在同學聚會上，重新見到曾經的女神秋雅。
誰的學生時代，不曾有過一個驚艷了時光的人？讓人畢業多年，依然渴望再見一面，回味當初怦然心動的美好。
戴安娜在《暮色將盡》中說：「你一直想念我，只因你沒見過遲暮的我。」
當我們終於如願以償，卻發現站在眼前的那個人，早已不復記憶中的模樣。
今年同學會上，我剛進包廂就從嘈雜的人群中，認出了當年大家公認的校花佳佳。
我很想知道過了這麼多年，佳佳是否還記得我。
讓我沒想到的是，以前喜歡獨自看書的校花，主動來跟我打招呼，還聊起我近些年的發展。
在我暗暗欣喜的時候，她突然話鋒一轉，笑着問我能否幫她孩子辦理入學手續。
我這才恍然驚覺，拋開昔日校花的濾鏡，佳佳已經是一個要為生活奔波的中年女人了。
而那張依然精緻的臉龐，則因為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化妝品，早已沒了當年的白皙水靈。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多少男生眼中不食煙火的女神，終究要在生活的風刀霜劍面前，拾起家常瑣碎，生出眉邊細紋。
《飄》的作者瑪格麗特曾說：「有些人散了就是散了，我寧願記住她最美好的樣子，也不願重逢後看着那些破碎的地方。」
當校花的絕代風華被揉碎在時間的長河裏，與其在同學會上打撈細看，把最初的記憶封存心底，才是留給彼此最大的體面。
02
為同學情去聚會，同學論資排輩。
看過這樣一幅漫畫。
本該無話不談的老同學，卻在同學會上分成了兩撥：有錢有權有車房的打成一片，其他人則各聊各的。
讀書時，大家總是聚在一起，彼此之間沒有什麼隔閡。
直到畢業後，同學們逐漸過上不同的生活，名為敘舊的聚會，變得只剩下論資排輩。
高中同學小池，高考那年上了某個985醫藥大學，本碩連讀後直接被調入一家知名企業。
小池本來在最有發展前景的研發部，但很快被排擠到閒雜崗位。
這次聚會，起初熱情詢問他近況的同學們，聽說他已到二線，便立刻轉身去招呼別人。
小池想跟當年的同桌小陳敘舊，可在入席時發現事業有成的小陳，被大家安排在了上座。
而他作為一名普通人，最後只能坐我旁邊，跟小陳相隔了好幾個位子。
一場聚會下來，小陳被大家圍着敬酒，我和小池都沒怎麼跟他說上話，只在推杯換盞間嘗到世態炎涼。
劉同曾說，人到中年不願再見舊友，不是誰也不要回頭，而是誰也不忍回頭。
魯迅回到故鄉找到童年的玩伴，卻聽到對方喊了一句「老爺」；
張衛國吹着口哨去和老同學相見，卻隔牆聽到他們議論自己「他怎麼混成這樣」。
當曾經那些和你形影不離的人，也開始學會對你討好或嫌棄，你們的感情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純粹，刻意重逢也只會是徒添難堪。
離開校園的情誼，禁不起社會場上的晾曬，闊別多年的同學，相見不如懷念。
03
為人脈而去結交，圈子早已不同。
《奇葩說》有過這樣一個辯題：畢業後混得普通，要不要參加同學會？
傅首爾代表正方發言時說：
「如果你們班同學有婦產科主任、小學班主任和中學班主任，你爬都要爬去同學會。
你自己普通沒關係，但要為下一代加油。」
但現實往往卻是，「拉同學一把」，在校園裏靠的是同窗之情，在社會上講的是彼此提攜。
你能給別人帶來多大利益，別人才會回饋你多少幫助，圈子不同的同學，很多時間等同於路人。
想起這次一起參加同學會的小劉。
高中畢業後他沒讀大學，而是跟親戚創辦了一家製作車用閥門的公司。
最近幾年，國內汽車市場遭遇寒冬期，公司業績一落千丈。
我喊小劉去同學會時跟他說，他的高中死黨小江正在某個合資車企做採購經理，這次也會去。
小劉聽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的邀請。
同學會時，小劉對小江又是遞香煙，又是遞名片。
小江也很客氣地收起名片，答應會向公司上層建議，邀他參加項目招標會。
然而聚會結束後，我回包廂取衣服時，分明看到小劉的名片被丟到了地上。
網友@Spenser對同學會，有過一個很形象的定義：
混得好的同學圍成一圈互加微信，外面一圈同學捧着酒杯求人無處。
在這世上，誰都靠不住，除非你有用。
一廂情願地認為老同學會顧念舊情，一味求助的結果只能是自討沒趣。
一個人無法在生活中靠自己本事爭取到的東西，同樣無法在同學會上獲得。
04
很喜歡《繁花》裏的一句話：
「世間一切陪伴，終將如落花般歸於泥土，唯有孤獨恆常如新。」
再深厚的友誼，也會在某個猝不及防的時刻悄然散場。
曾經合唱「朋友一生一起走」的同學，也要在現實的裹挾下，退出彼此的生活。
人生，就是一群人在賞盡璀璨煙火後，各自承受漫漫長夜踽踽獨行。
當同窗時的眷戀、美好與純粹飄散風中，沒有必要再用一場同學會，將早已分道揚鑣的人聚在一起。
坦然接受離別和失去的現實，才是我們成熟的開始。
願你聚時多相擁，別時少回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