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陰性特質之崇敬乃深深塑造出毛氏皇朝的「獅子型」社會來。古人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樣,當混世魔皇得道成聖時,中國的女人可真了不得也!無需才華美德,只需「三觀相合」,便可飛黃騰達起來!如江青、邢燕子、吳桂賢、張玉鳳、李素文、郭鳳蓮、王秀珍、申紀蘭、宋彬彬等等,個個如女中之凰,全都驕傲升空成「半邊天」!卻偏偏還要讓中國的男人們大受憋屈,故此,沙葉新創作了著名話劇《尋找男子漢》,又引發巨大爭鳴!
「反串」,這詞通常是用於文藝表演的舞台場合,可是在毛時代的社會現實政治生活中,「反串」就是由女人來壓制男人,從而獲取非分執念,卻是非常真實的存在!
法國女性主義學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引用了Chin, Ai-li的資料(「Family and kinship in Chinese society」 by Chin, Ai-li, Stanford, Calif.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70.)寫進她的《有關中國女性》書中,敏銳地指出,在1962-1966年間,中國的《人民文學》上刊登的232篇短篇作品中,有62篇處理父母、男女關係的情景。這些作品描述了,在當時極左形勢下,家庭生活已不再有正常的人倫常情,通常不是兒子,總是由女兒帶動起對父親發起攻擊,以強化並鞏固中國文化的陰性特質。(參閱拙筆:施衛江:《「剩女」現象的社會批判》發表於:愛思想網站2009年11月12日)
(5)老人崇拜、長輩氣場,青春遏制
一個人年老了而走上通向人生晚年的途中,身體的體力和智力逐漸地減弱萎縮,荷爾蒙激素持續衰退。由此,激勵人的崇高行為的激情也相應地萎靡不振,進而,尚未實現的自我價值或可許諾實現於未來,惜乎其可能性已經大幅縮水,於是不再抱負有遠大的志向,不再懷有憧憬未來的願景,於是老人的性情較多地趨向於平和,能夠度上平穩日子就算足矣,得過且過吧。拘囿於種種困境,老年人不大會做出大力挑戰現存社會秩序的行為。
再者,中國的老年人普遍地接受正規教育少,因此能夠深明大義,懂得西方文化的更少,老年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通常就是憑藉自己經歷過的人生經驗來做出判斷,因此,較多地承襲了逝去年代的陳舊老貨色和腐朽老價值,就戲稱是「老黃曆」吧,對於中國的國情來說,老黃曆就是老的中國傳統價值觀,其與現代西方人所敬仰的普世價值觀作對比,必定是大相逕庭,南轅北轍。由此可見,中國的老年人絕不可能是國家建設的主力軍,更是無法擔當代中國政治改革的重任。
反觀青年人,激情充沛,精力旺盛,於是敢說、敢做、敢闖、敢拼,這些情狀無疑地頗似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
醫學和生理知識說:雄性激素並不全長在男人身上,女人身上亦有少量;同樣,雌性激素並不全長在女人身上,男人亦有少量。如此,我們來作一個比附性思維:一個社會中的青年人,在與各個年齡段的人群作比較,就是最為陽剛氣質的「男人」。
上述篇章我論述了:中國的女性得寵,男性受壓,為的是「獅子型社會」,為的是「乾綱獨斷」,為的是「和諧社會」。一樣的道理,為了「穩定壓倒一切」,為了「紅色江山的長治久安」,為了「攘外必先安內」,須是全體國民的「去勢化」,必須大力壓制住社會中最為陽剛的人,即青年人!
中國的老人之所以能夠被紅朝統治者大肆利用起來,整合成一個「和諧社會」,內在於傳統儒家思想的等級制和名分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及「禮治」秩序:「別貴賤」「序尊卑」「嚴上下」,演化至當朝成為美麗的標語「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再論,國民超越情懷的嚴重匱乏使得事物走向另一端,小人心境大肆當道,其症狀之一是:急功近利的面子感高漲。試想:在下受統治的老年人既然得到紅朝統治者陰庇,使其尊嚴地位遠遠高出青年人一大檔,便可心滿意足,遂與統治者交相輝映起來了。所以美國學者孫隆基論道:「中國文化的深層結構之一是『殺子』文化」。
今天中國的輿論陣地上經常會有如此感嘆「老人變壞了!」,但卻不見有人去倒果溯因,追溯其根源。
(6)四肢崇拜、蠻力炫耀,思想麻木
那個極左年代,「愚公移山」被宣傳得盆滿缽滿,還偏偏要拒斥「智廋」,即反知識、反文化、反智慧、反精神的退化論實質。在此等政治文化的觀照下,國民大多被規訓成昏頭昏腦,混混噩噩,麻木自得,無知自豪——一副「末人」得志得道的「共產主義」景觀。
極左年代的宣傳畫呈現一個強烈的反智傾向、仇知趣味:舉凡正面人物都是四肢強壯、孔武有力、衣袖高卷、皮糙肉厚,還要秀出:短褐的衣服,粗壯的手臂,壯實的肌肉,肥大的手腕,黝黑的皮膚,進而亮出:五大又三粗,大老粗光榮,土包子本色,無產者優秀——可這些全是與物質打交道的好東東啊!
這樣就堅持住馬克思主義唯物論:拒絕一切精神性,把物質一端緊緊地唯住!進而,還要堅持住無產者的階級立場,唯有他們才具有「全心全意」依靠性,反之,知識越多越反動!知識與勞動無關!西諺云:人是一枝會思想的蘆葦,可在中國,思想就是原罪!
偉大領袖作出最高指示:「拿未曾改造的知識分子和工人農民比較,就覺得知識分子不乾淨了,最乾淨的還是工人農民,儘管他們手是黑的,腳上有牛屎,還是比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都乾淨。這就叫感情起了變化,由一個階級變到另一個階級。……沒有這個變化,沒有這個改造,什麼事情都是做不好的,都是格格不入的。」(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
「學生也是這樣,以學為主,兼學別樣,即不但學文,也要學工、學農、學軍,也要批判資產階級。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統治我們學校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毛澤東:《五·七指示》)
(7)聖人崇拜,榜樣敬仰,偽善盛行
那個極左年代有流行的口號「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舉凡由偉大領袖引導出一個示範好榜樣,人民大眾趨之如騖,爭相趨附。蓋因天人合一的演繹,促成中國人的趨同排異心理,跟從大眾的「羊群效應」,這就是尼采所批判的卑劣的「末人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