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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曉農:台海和與戰,究竟作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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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冷戰的始作俑者,毫無疑問是中共;中美冷戰的升級推動者還是中共。實際上,中共在這方面的立場是,國際規則和國際秩序必須由我來任意決定,「我可以挑釁,你不許回應;我可以犯規,你不許抵制」,否則就是你有「冷戰思維」;這不過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國際關係翻版,是二十一世紀新的紅色大國霸權主義的宣示。

棋盤、中國和台灣旗幟

布林肯訪華,中共拒絕重啟軍事對話。中南海的這個姿態表明,中共想要繼續擴軍備戰,進一步挑戰國際秩序,而軍事對話無疑會妨礙中共這樣的謀劃。由此可以判斷,中美冷戰不會因外交對話得到緩解;相反,中美冷戰在擴軍備戰和情報戰對抗中將繼續升級。但是,這是否就意味着戰爭到來呢?本文分析台海地區和與戰的真實含義,為什麼台灣在中美冷戰中可以保得和平,而對中共求和卻必然毀掉和平。

一、中美冷戰處於何種階段?

雖然中共一直批判美國有冷戰思維,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也強調,中美目前並非處於「冷戰」關係,而是競爭和合作並存,但現實中,中美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朝冷戰升級的方向移動。中美冷戰的始作俑者,毫無疑問是中共;中美冷戰的升級推動者還是中共。實際上,中共在這方面的立場是,國際規則和國際秩序必須由我來任意決定,「我可以挑釁,你不許回應;我可以犯規,你不許抵制」,否則就是你有「冷戰思維」;這不過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國際關係翻版,是二十一世紀新的紅色大國霸權主義的宣示。

我今年6月16日在本台發表的文章,《中美冷戰格局固定化》,介紹了中共點燃這場冷戰的過程,以及從2020年初到現在,中美冷戰如何從雙方軍事上的冷戰式對抗,快速延伸到外交和高科技層面;而一旦中美對抗被鎖定到了高科技層面,這場新冷戰就最後被形塑成為標準的全面冷戰了,中共因此也就無法退出來了。

最近,由中共製造的冷戰升級行動再度成為國際關注的中心。6月3日中美之間又發生了軍事上的冷戰式對抗,中共驅逐艦蘇州號在台灣海峽的國際航道上,於非常危險的近距離內(135米),橫切美軍驅逐艦鍾雲號的正常航線,製造了撞船危險,這是美蘇冷戰中蘇聯潛艇經常玩弄的威脅手法。而在情報戰方面,中共則模仿蘇聯在美蘇冷戰期間的做法,到美國附近的古巴設置長期電子偵聽站,公然竊取美國東海岸的軍事電訊情報一事曝光,使得中共對美國的諜報活動達到了標準的冷戰式情報戰這一層級,中共的這個做法也是抄蘇聯在美蘇冷戰當中的「作業」。

為什麼中共不怕自己的擴軍備戰活動和在海上、空中反覆違反國際法規、製造危險和摩擦之舉動,會「擦槍走火」、引發熱戰?道理很簡單,中共很清楚,擁有核武器的紅色大國對美國的一再挑釁,並不會導致美國開火反擊,因為,在冷戰狀態下,雙方「擦槍不走火」,才是最高準則;否則,擁有核武器的大國之間一旦發生熱戰,就可能導致核戰和地球毀滅。中南海就是利用了這一「擦槍不走火」的冷戰潛規則,不斷測試美國的底線,步步進逼。而布林肯反覆對習近平講,雙方要在軍事對抗層面設立「護欄(guardrail),也是為了確保「擦槍不走火」。

二、中國搶佔南海國際海域的真正意圖

中共為什麼要阻止美軍在南海和台海這兩個公海的國際水域作正常巡邏,共軍把美國軍艦和飛機的巡邏稱為「抵近偵察」。南海的水下有什麼東西,中共不想讓美國偵察到?中共的一個去年被關閉的國安部外宣媒體《多維新聞》2020年3月4日刊登過一篇報道,標題是,《解碼中國戰略核潛艇南海「堡壘海區」,中美水下較量無聲》。由於習近平打擊中共國安部系統內的反習勢力,《多維新聞》被關閉了,現在只有一家美國的中文網站轉載的這篇文章還能看到。

這篇文章把中共強佔南海公海海域的戰略目的說得非常清楚:「關鍵在於,南海屬於中國打造中的『堡壘海區』……20世紀70年代中期後,蘇聯提出了『堡壘海區』戰略,即在一定的海域重兵設防,打造成海上堡壘,將彈道導彈核潛艇的發射陣地設置在堡壘海區,以增強『二次核打擊』能力……中國選擇了兩條腿走路,既要突破島鏈封鎖進入西太平洋,也要建立『堡壘海區』……中共軍方將南海打造成中國的『堡壘海區』——彈道導彈核潛艇發射陣地。南海面積高達350萬平方公里,平均水深1,212米,尤其是南海中部的南海海盆水深在3,400米至3,600米,非常適合彈道導彈核潛艇這樣的大型潛艇活動。中國對西沙群島、中沙群島的控制以及南沙群島的填海造地陸,使中國對南海海盆的控制大大加強……」

由此可見,中共在南海霸佔暗礁,建造七個人工島,目的就是保護從海南島三亞市榆林軍港潛航進入深海海域的戰略核潛艇可以安全藏身。這種戰略核潛艇攜帶的洲際飛彈可以從深海用核彈頭襲擊美國的西部和中西部地區,構成了對美國國家安全的核威脅。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戰略核潛艇「堡壘海區」,中共才對美國接二連三地挑起軍事威脅。

中共在軍事上點燃中美冷戰的第一個直接動作,是2020年初直接派海軍艦隊到美國在太平洋上的重要軍事基地中途島附近演習,並且放話「劍指珍珠港」;而中共建成戰略核潛艇的南海「堡壘海區」,從那裏派出核潛艇,穿越巴士海峽,進入西太平洋乃至中太平洋,就是中共直接威脅美國的第二個重大動作,我2020年12月7日在本台發表的文章《中共「南向崛起」的「立威之舉」?》裏介紹過。

中共把戰略核潛艇的基地轉移到海南省三亞市的榆林軍港之後,從衛星照片上可以看到,這個基地把一座靠海的山掏空,潛艇基地設在山洞裏;戰略核潛艇潛航進港時立刻躲進山洞裏,出港時也不用浮出水面,直接從山洞裏鑽進南海深水區。這種情況下,衛星只能看到戰略核潛艇進港、出港那幾分鐘裏水下潛艇的身影,日本曾經公佈過這樣的衛星照片;但潛艇躲到南海里,衛星就不容易看到了,所以美軍只能用電子偵察機來偵測戰略核潛艇發出的電子信號,從而發現它的位置。中共作出這樣的軍事部署,是標準的冷戰式軍事對抗姿態,構成了對美國的長期核威脅。

三、和與戰:有無冷戰,含義相反

由於中共在對內宣傳上從來不對國人講清楚冷戰狀態下「擦槍不走火」的關鍵潛規則,所以,對於中美冷戰,中國的「粉紅」們往往是一片戰爭叫囂,以致於有時候中共會不得不放風來稍稍滅一下「火」。比如,我今年5月30日在本台發表的文章《中共對台長期戰略與當下的"逼統"意圖》中指出,今年4月下旬國內網站上出現了一篇《若收回台灣,中國可能要面臨「四線作戰」,我軍必須慎重?》,說明解放軍不能在台海輕啟戰端。此文刊登後已逾兩月,筆者寫作本文時它仍然在國內網站上傳播,這就是中共內宣的「滅火」動作。

雖然台灣地處中美冷戰的前線,但和平與戰爭這個問題在台灣有許多誤解和誤讀。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票投執政黨,青年上戰場」這樣的選舉口號;其相關的宣傳同時強調,「票投在野黨,和平無戰爭」。這種口號是對時局的誤讀或刻意曲解,因為這類口號完全錯讀了台灣所處的國際局勢,更對中美冷戰完全無知。然而,面對如此之刻意誤導,台灣的許多年青人卻很「吃」它,以致於在選前民調中出現了明顯的對這種說法的認同傾向。

筆者覺得,有必要把冷戰之下的和平與戰爭專門作一個解析,從而釐清其中的正誤。講到中共挑起的戰爭威脅,大家只看到了威脅本身,但往往看不到,軍事威脅本身並不等於開戰,而戰爭有熱戰和冷戰之別。冷戰說起來是戰,那冷戰之下有沒有和平?美蘇冷戰幾十年,世界大戰並未爆發;恰恰是美蘇冷戰,給二戰以後的地球帶來了長達四十多年的和平。

很多人只把眼睛盯在冷戰中的戰字上,聽到冷戰就聯想到熱戰,所以他們覺得,冷戰也是戰,不如和平好,在他們的心目中,冷戰這個詞一共兩個字,冷字是虛詞。然而,事實正好相反,冷戰這個詞,戰才是虛詞,冷才是核心概念。因為,冷戰的目的就是避戰,避免世界性的熱戰大爆發,也就是桃園縣議員、退役少將於北辰將軍講的,「備戰才能避戰」。美蘇冷戰史證明,冷戰確實成功地遏止了熱戰,所以才給世界帶來了和平。所以,談到冷戰,真正核心的要害是,要把眼光放在冷戰的冷字上。

冷戰從來都是掌握核武器的共產黨大國發動的,既然美國尚且不能勸阻共產黨政權停止戰爭威脅,台灣的在野黨就更沒有資格妄談和談止戰。中共發動冷戰的對象,與蘇聯一樣,並非台灣,而是美國;台灣在中美冷戰當中,亦非可說合兩邊的第三方。假如不存在中美冷戰,則中共對台灣動武就沒有國際障礙了;那種情況下,戰爭會摧毀和平。然而,當中美冷戰已經成型以後,美國不得不把穩定東亞、特別是台灣的安全,作為自己的戰略目標,為此會與盟國一起支援台灣,美國國會現在兩黨都有共識,美軍各軍種也都已開始調整部署,以實現這個戰略目標。這樣,中美冷戰狀態下的台灣反而獲得了和平的可能,就象美蘇冷戰時期的西德一樣。

四、中美冷戰中的美國角色

既然中共自以為軍事實力增大以後,就有能力發動中美冷戰,那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美國才能頂住它。擁有核武器、又是頭號軍事強國的美國,除了制止共產黨政權的戰爭威脅,並沒有其他選擇;否則,世界就會重蹈太平洋戰爭的覆轍,再度面臨大日本帝國南進方略所造成的印太地區戰亂。

對美國來講,唯一可以對抗中共政權對外擴張野心的戰略,就是迫使共產黨政權陷入冷戰之下國際對抗格局。這種格局最後將讓共產黨政權在擴軍備戰的過程中,技術逐漸落後,經濟逐漸衰敗,最後倒在冷戰之中。這方面,蘇聯的解體和消失給了我們最清晰的結論。

其實,中共2020年初點燃中美冷戰之後,一開始美國對中共軍事威脅的態度,和當年美蘇冷戰早期一樣,反應比較慢。川普總統先對中共發起關稅制裁這樣的貿易戰,同時運用外交手段,希望中共改變大規模盜竊美國智慧產權的做法。中共則在外交上與美國虛與委蛇,毫不讓步,既不停止情報戰,又不停止擴軍備戰。

拜登上任後,美國面臨中共越來越大的軍事威脅,不得不抓緊應對,這就有了美軍關於台海可能爆發戰爭的說法。這個時候,中共卻認為,要靠加大軍事威脅來讓美國後退。於是,中共加緊了軍機擾台和武統威脅,並擴大其威脅中太平洋水域的航母艦隊,這就使美國必須加快軍事佈局和外交斡旋,與盟國包括台灣一起,來穩定東亞地區的穩定。

中共在冷戰較量中,不但擺出決不讓步的姿態,而且正對美國步步緊逼。比如,最近中共的對美情報戰升級到了在古巴設軍事監聽站,再早還有大型間諜氣球橫穿美國全境;軍事對抗方面,中共完全否認國際海洋法規,強行宣佈台灣海峽和南海是其領海,為此還故意在台海用軍艦橫切航線來威脅美軍艦船。所有的這些挑釁,只能升高中美冷戰的進階。

就像我6月16日在本台發表的文章《中美冷戰格局固定化》提到的,冷戰的升級必然導致科技戰,美國為了放慢或阻止中共威脅世界和東亞和平的步伐,開始採用關鍵科技方面的封鎖戰術,比如,切斷中共從西方獲得高端晶片來擴軍備戰的途徑。這就是美中晶片戰的由來。

在台灣的安全方面,中美冷戰格局的形成和升級,正在粉碎中共武力攻擊台灣的企圖。現在的局面是,「台灣有事,就是美國有事,日本有事,盟國有事」,中共自己也知道,它將面臨「四線作戰」的困境,所以,中共想武力佔領台灣的夢想很難實現了。

這種局面,其實就是化中共試圖武力攻台的那種可能的熱戰,轉化為長期冷戰。當然了,這場冷戰不是中共和台灣之間的冷戰,而是中美冷戰。真正在中美冷戰中承擔最主要負擔的是美國,因為美國是用巨大的軍力和核彈儲備來與中共相抗衡,迫使中共不能訴諸武力。從這個意義來講,美國為這第二場冷戰承擔着巨大的風險,而台灣則變成了中美冷戰的受益國,因而可能獲得中美冷戰之下的「和平」,直到中共逐漸陷入技術落後和經濟困境,再也無力維持擴軍備戰的規模和速度,最後中美冷戰以美國的盟友勝利而告終。

五、台灣:冷戰保和平,求和毀和平

以上分析說明,台灣面臨中共的武力威脅,其實只有一種和平的機會,那就是,在中美冷戰的狀態下,藉助這場冷戰來保住台灣,穩定台灣的經濟社會,取得一種相對和平的生存環境。

在中美冷戰的國際環境中,台灣完全不同於新加坡。新加坡不是中美冷戰的着眼點,而台灣正好就是中共在中美冷戰中想要奪取的第一塊「跳板」和第一個前進基地。中共的印太戰略很大程度上抄襲了大日本帝國的「大東亞共榮圈」構想。當時的大日本帝國是把中國作為它南進或北進的跳板和基地,因此,在太平洋戰爭之前先發動了對華戰爭。大日本帝國知道,它沒有能力佔領美國,但它只有把美軍逐出太平洋,才能實現獨霸印太地區的野心,因此發起了珍珠港襲擊。

二戰初期,核武器尚未出世,所以當年大日本帝國敢於毫無顧忌地發動海上和陸上的熱戰;如今的中美冷戰是兩個核大國之間的全方位對抗,中共不敢冒毀國的危險,悍然在東亞輕啟熱戰的戰端。中共試圖製造東亞和印太地區國際秩序的混亂,而台灣要亂世求存,無法向侵犯者求來和平,而只能與維持印太和平的美國及其盟友一起,共同捍衛東亞的和平。因此,今天的台灣,絕無可能在意圖顛覆印太地區國際秩序、企圖吞併台灣的中共,和抵制中共侵略意圖的美國及其盟友之間,保持所謂的「等距離」。因為,如果台灣去向北京「求和」,最後只會被迫加入中共對抗美國及其盟友的陣營,那將是對台灣最大的出賣,比二戰前英國首相張伯倫找希特拉簽慕尼黑協議危險百倍。

中共既然一段時間內無法武力攻擊台灣,它就想利用台灣既存的政治勢力,爭取儘快達到「和平解放」台灣的目標。所以,只要是贊成與中共握手言好的人,他都想利用。而紅色大國的好戰本性從未改變過,不管台灣把姿態放得多軟,中共只會步步緊逼,威脅台灣,以奪取台灣為最終目標。面對中共一個這樣的紅色政權,台灣不可能「搬家」,也無可逃避,只有背靠盟友,自保求和平。

在中美冷戰的大背景下,台灣自保求和平,才能避免來自中共的熱戰或「和平解放」。如果台灣向中共下跪求饒,放棄國防,接受統一,那中共必然趁機佔領台灣;並且進一步以台灣為前進基地,把美國擠出第一島鏈,結果台灣將陷入中共對外擴張的陷阱里;在統一過程的短暫「和平」之後,台灣非常可能會被中共推入它對外擴張所造成的火海。

台灣以自己的民主自由為傲,但在中美冷戰迅速升級這樣的歷史關頭,作為這場冷戰中被中共鎖定的第一塊「跳板」和第一個前進基地,台灣的自由民主取決於明年年初的大選。台灣民主化以來,沒有一次大選象這次大選這樣,對台灣的生死存亡如此重要。以前的大選,選民可以關心「政黨輪替」,因為不同政黨的對內政策不會讓國家傷筋動骨;這次大選,在野黨仍然打出了「政黨輪替」或「換黨做做看」的口號,卻掩蓋了一個每位選民都必須關心的事實,不同政黨的對外政策,可能直接關係到台灣的國家存亡。

茲事體大,再不可以平常心待之。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責任編輯: 李安達  來源:RFA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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