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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觀察:「我待家鄉如初戀,家鄉待我如罪犯!」

河南周口市鄲城縣長董鴻一句「惡意返鄉「激起眾怒。時評人長平認為,「惡意返鄉」的污名和待遇一直都存在,尤其是對於人權律師和異議人士。

從惡意討薪、惡意上訪、惡意提問、惡意超發遣散費到惡意返鄉,中共官方對底層民眾「滿滿的惡意」終於激起眾怒。

在病毒清零政策的壓力之下,各級官員面目猙獰,封街、封區,封城以及各地互封,比病毒本身更加擾民。7月20日,河南周口市鄲城縣長董鴻通過視頻警告民眾不要「不聽勸阻,惡意返鄉」,「你只要返回,先隔離再拘留」,引發網絡輿論譁然——原來「我待家鄉如初戀,家鄉待我如罪犯!」

其實,已持續二三十年的以「惡意」定義和對待討薪及上訪,背後往往都有非常悲慘的故事。但是,由於所涉人群沒有話語權,只在一定範圍內激起輿論迴響。而「回家過年」被污名為「惡意返鄉」,不僅人人自危,而且不符合官方媒體長期當作「正能量」宣傳的傳統文化

「每一種返鄉的熱望都須體恤」

我曾經在中國多次跟蹤採訪春節返鄉過年的農民工,了解春運潮的形成的主要原因,並非央視春晚反覆塑造的「年味兒「,恰恰是因為不能」常回家看看「。由於嚴重歧視性的戶籍制度,農民工為了謀生只能骨肉分離,幾千萬留守兒童每年只能和父母見面一次。由於沒有可供個人選擇的休假制度,這一次見面的機會,幾乎都集中在春節期間。在我看來,農民工備受折磨的春運潮,是官方」惡意「製造的返鄉文化。

和國內的艱難返鄉歡度春節相應和的遊子思鄉、祖國召喚的劇情,也就是每年春晚都要渲染的「海外華僑華人和留學生拜年「。疫情開始之後,為了自保,毅然拋棄這些「海外遊子」了,不僅中國駐俄羅斯大使張漢暉等官員宣稱「闖關回國輸入病毒令人不齒」,更引導和縱容網絡輿論譴責「祖國建設你不在,萬里投毒你最快」。

然而,中國夢要做下去,「回家過年」、「遊子思想」這類劇情還是不能少。因此,2020年3月,《人民日報》就發表過評論,在認為「確有極個別歸國人員瞞報謊報個人情況,不配合防疫安排,加大了境外疫情輸入風險」之後,認為「不能因極端案例而標籤化歸國人員,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自然,評論也不忘宣揚海外華人「對祖國的赤誠」,「家國情懷,令人動容」。

這一次,1月21日,《人民日報》也發表了評論,認為「惡意返鄉」論太傷人,「每一種返鄉的熱望都須體恤,每一位漂泊的遊子都值得被善待」。

央視網也在當日評論說,硬核防疫沒錯,但硬核不等於硬來,也不是一味「來硬的」。「春節回家,是中國人骨子裏的鄉愁,所謂『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異議人士從來都是「惡意返鄉」

中國官媒視而不見的是,「惡意返鄉」的污名和待遇一直都存在。「每一種返鄉的熱望都須體恤」,前提是你要接受「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每一位漂泊的遊子都值得被善待」,但你不能是維權律師或者人權活動人士。如果你宣稱「如果信念有顏色,那一定是中國紅」,哪怕你在西方坐擁豪宅,涉嫌犯罪,祖國都有可能派專機來接你「回家」;如果你在外媒當記者,那麼你回國探親可能要寫一份保證書;如果你是異議人士,那麼你可能沒有機會和病危的親人見上此生最後一面。

即便你是普通民眾,你也從來沒有得到這個政權的「體恤」和「善待」。否則,以隨時可以抓捕一條微博」造謠者「、一次聚餐」飯醉「人士的警力,怎麼可能會有幾十萬失蹤兒童下落不明呢?農民工怎麼不能將孩子帶在身邊或者得到更靈活的假期呢?

即便你既不是異議人士也不是底層民眾,看看你周圍的攝像頭,看看從武漢到西安封城時小區大門上的電焊,你會明白在中共宣傳中,「家鄉」、「祖國」都是一種政治話術,事實是「我待中共如初戀,中共待我如罪犯!」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德國之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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