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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一貫以賈寶玉自居,以能左擁右抱「後宮佳麗」為一大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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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早年追求美麗的女性和感官逸樂,失敗了,只好遁世去做和尚。後來我才知道,毛一貫以賈寶玉自居,以能左擁右抱為一大樂趣,「豐澤園」幾乎成了當年的賈府。也正因為此後他的「後宮佳麗」越來越多,「爭風吃醋」更使他飄然,更加以賈寶玉自居。毛這位反抗英雄跟我說:「我不是聖人,我也不想做和尚。」

隨後他說:「我說過,中國對世界有三大貢獻,第一是中醫,第二是曹雪芹寫的《紅樓夢》,第三是打麻將牌。」他又問我會不會打麻將牌,我講不會。由於家庭教育,從少年時代我就將打麻將牌和吸鴉片看成是中國社會的兩個毒瘤,對之是十分厭惡。

他說:「不要看輕了麻將,牌是一百八十四張,要按自己手上的牌,桌上打出來的牌,別家打出來的牌路,來判斷自己和每家的輸贏趨勢。你要是會打麻將,就可以更了解偶然性和必然性的關係。」

麻將的確是種戰略遊戲,毛是中國最偉大的軍事家和麻將高手。但我想他優異的戰略戰術來自於《孫子兵法》、中國歷史和《三國演義》。毛打麻將牌可不只是為了磨鍊戰技。原來打麻將固然是一種消遣,對毛來說,卻也是一個調情的機會。牌桌上,手在和牌、摸牌、打牌,牌桌下卻是用腳勾腳,用腳蹋腳,也在忙得一塌糊塗。

毛接着又說:「《紅樓夢》這部書是封建社會的興亡史,是中國兩千年來歷史的縮影。我從來不看小說,可是我看《紅樓夢》。」

《紅樓夢》這本小說我以前翻過,但是實在引不起興趣,覺得書中的情節景象,距離我自己的生活與思想太遠,所以往往只看一兩頁,就扔到一邊去了。

《紅樓夢》這部書的主題之一便是賈家的興亡盛衰,還有當時社會的墮落。毛認為它是一本探討中國封建制度之腐敗和衰亡的奇書,但數百年來,中國人都把它當做賈寶玉個人的愛情悲劇故事。賈寶玉早年追求美麗的女性和感官逸樂,其實是他對社會家庭的反抗。他最後失敗了,只好遁世去做和尚。後來我才知道,毛一貫以賈寶玉自居,以能左擁右抱為一大樂趣,「豐澤園」幾乎成了當年的賈府。也正因為此後他的「後宮佳麗」越來越多,「爭風吃醋」更使他飄然,更加以賈寶玉自居。毛這位反抗英雄跟我說:「我不是聖人,我也不想做和尚。」

毛那晚又說,中國的龐大人口應該歸功於中醫的發達。他說:「至於中醫,你想想看,中國有幾千年歷史,經過連續不斷的天災人禍,戰爭屠殺,到現在人口怕有了五億多人了吧?有這麼多的人,是西醫的功勞嗎?西醫到中國,不過上百年。數千年來,老百姓就是靠中醫。為什麼現在還有人把中醫一筆抹殺呢?中國的書,只有佛經和中藥書我沒有讀過。你讀過醫書嗎?」

這可把我問倒了。雖然我的祖上都是中醫,可是我沒有想到中醫對中國人會起這麼大的作用。何況,在醫生還沒有出現的遠古,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又怎樣解釋呢?

我說我試着讀過張仲景的《傷寒論》,可是弄不清楚金木水火土的道理,讀不懂,昏昏然不知道書上說的什麼。

他大笑說:「陰陽五行是不好懂,可能是代表人體內的生理和病理狀態。我主張中西醫結合,首先要讓一些有根柢的西醫學中醫,老的中醫也應該學學解剖學、生理學、細菌學和病理學之類,要能用現代科學闡明中醫的理論,也應該將一些古典的中醫書翻譯成現代語言,或者加註解說明,經過一段時間,總可以形成中西醫結合起來的新醫學,對世界會有貢獻的。」停了一下,他又說:「我提倡中醫,可是我自己不信中醫,不吃中藥,你看怪不怪。」

是很怪。

他講過以上的高論之後,又說:「明天是五一國際勞動節,你同我一起到天安門上面去看看,這也是一次很好的受教育的機會。」他緊跟着又問我,孩子有多大了。我告訴他,已經是五歲。他說:「你把孩子也帶上去,讓他看看。」我說:「這可是不能辦。上天安門的都是首長,我因為工作關係,可以上去,但是孩子可不能去。首長們的孩子都沒有上去過,他怎麼能去?何況他很調皮,又不懂事,惹出事來,找來麻煩,那麼我可真成了眾矢之的了。」他聽後,笑着說:「那好,就這樣辦。你回去睡覺,我也要睡覺了。」

我回到南船塢宿舍,已經是凌晨三點半鐘,早就過了我每晚十點入睡的時間,嫻還在等我。我將當晚的情況告訴了她。我說:「看來,他的身體很好,並不需要什麼經常性的治療。我這個角色與其說是醫生,不如說是清客。」

嫻說:「不能急,開頭只能照這樣接近他。何況,看起來他對你的印象還不差。千萬不要急。」

那晚是往後多次與毛徹夜長談的開端。毛很孤獨,很少見江青,也沒有什麼朋友。所謂「延安精神」不過是個神話罷了。劉少奇周恩來有時會來,但毛與他們之間的交談只限於公文上的批閱往來,和不定期在「頤年堂」或毛所巡行的城市裏,舉行的會議討論。毛和其他領導同志之間很少相互來往。他最親近的人是那些年輕、知識水平很低的衛士。談話範圍自然有限。毛愛跟衛士們討論他們的女友,面授機宜,還代為寫情書。但毛無法跟衛士討論他最有興致的兩個話題——中國歷史和哲學。

因此我成了毛的清客。我讀些毛推薦的史書和哲學書,和毛討論上數小時成了每周的常規。由於失眠症,他睡眠極不規律。一天分二十四小時,對他沒有多大意義,他想睡時就睡,睡不着就找人談話,或開會,或看書。時間對於他沒有任何限制,也不起什麼作用。

嫻勸我不要急是對的,但事實證明要適應毛並不只是一天兩天的事。毛是個獨裁者,我們這些在毛身邊的工作人員必須事事以他為中心。在毛的官闈中如果膽敢有自己的主張,無寧是自尋死路。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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