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怨詩歌自古有之,早在《詩經》中便有「君子於役,不知其期」的閨怨相思描寫。唐詩宋詞中的閨怨更是數不勝數,如唐詩中的「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悔教夫婿覓封侯」,宋詞中的「為伊消得人憔悴」、「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等等。
閨怨詩詞是以女子的寂寞相思的心態為描寫對象,因而大多注重細膩的心理描寫,多用比興手法。而傷感的主體也註定幾乎所有閨怨詩詞的風格都是纏綿婉約,幽怨含蓄,讀來有無盡意味於言外。
但下面這首無名氏所作的元曲卻一反纏綿婉約之常態,將女子閨怨寫的爽利潑辣,頗有些「悍婦」姿態,堪稱史上最潑辣的閨怨詩歌:
【仙侶】三番玉樓人
風擺檐間馬,雨打響碧窗紗,枕剩衾寒沒亂煞。
不着我題名兒罵,暗想他,
暗想他,忒情雜,等來家,好生的歹鬥咱。
我將那廝臉兒上不抓,耳輪兒揪罷,
我問你「昨夜宿誰家?」
這首元曲語言通俗淺顯,非常易懂。以景開篇,風吹銅鈴、雨打紗窗,風雨之夜卻是「枕剩衾寒」,男子深夜不歸,女子焦急等待地亂煞了心。等的着實心急了,便「提名兒罵」,邊罵邊思量着:死沒良心的不知道在哪兒鬼混,等他回來一定要跟他大吵一架。女子潑辣爽快的性格呼之欲出!
末三句則更進一步,說出了女子準備如何「好生歹鬥」大吵一架:抓他的臉皮,揪住他的耳朵,問他:「昨兒晚上到底睡在誰家了?」雖是女子「暗想」想像的情景,但毫無疑問地,待次日男子歸來,怕是要受罪了!
這首詞,沒有淒悽慘慘的襯情之景,也沒有幽怨無奈的融景之情,不同於以往唐詩宋詞的意味含蓄。反而以生動活潑的語言描繪出女子深夜獨處的情景和心理。她的閨怨不是滿腹幽怨、觸景傷情,而是倔強潑辣,大膽爽快,敢罵敢打,讓我們看到了古代女子對悲慘的家庭敢於抗爭的一面!
雖是語言淺俗也無甚名句佳句,但這種生動潑辣的風格放之於閨怨題材之中卻別開生面,讓人耳目一新,頗有現代風味。若是故事放在現代,夜不歸宿的話,怕就不只是抓臉揪耳這麼簡單,而是跪搓衣板、跪榴槤、跪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