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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憶彭德懷遭十萬人批鬥捆成粽子插牌子

彭德懷

1965年11月28日,伯伯(彭德懷)離開北京成都擔任大三線副總指揮。伯伯到成都後,親筆給我寫過幾封信,信中總是提到「情況尚可」,「不必掛念」,但我還是放心不下。過年期間,我還坐火車到成都去看望過他。假期不夠用,我還請了事假,就說回湖南老家去看母親和孩子。

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作為「廬山會議」定罪的彭黃反黨集團的頭號人物,伯伯在劫難逃。1966年12月,受江青戚本禹等人指使,北京大專院校的造反派成立了「揪彭聯絡站」。他們南下成都,將伯伯秘密劫持回北京,關在北京西郊的一座軍營里。伯伯完全失去了自由。

一天,我接到一封由看管伯伯的警衛參謀秘密帶出的伯伯的親筆信。看到伯伯熟悉的字體,我真是喜出望外,伯伯終於有下落了!我曾經對伯伯講過:不管您到哪裏,我都要去看望您的。現在伯伯就在北京,正在受難,我怎能不去看他呢?然而,院牆高築,不允許我們與伯伯見面。我和弟弟送去的糧票、油票、衣物和生活日用品都由看管人員轉交給他。

7月的一天,我在中山公園南牆外看到海報,說是要在北京航空學院南操場召開10萬人大會,批判「反革命黑幫分子」彭德懷和張聞天。我不忍心目睹伯伯挨批鬥的場面,又實在放心不下。批鬥會那天,我不顧天氣炎熱,騎車趕到北航會場。為了不讓別人認出我來,我戴了一個大口罩,擠在人群中。大會結束後,我看到伯伯和張聞天被五花大綁,背上還插着寫有「罪名」的長長的牌子,被造反派扔進卡車,開往市中心游鬥時,心裏就像刀絞一樣。

自從在批鬥會上見到伯伯,我心裏更加不安,惦念着伯伯的手稿,惦念着母親和孩子。我和愛人商量好,向單位領導請假,一同回湖南老家看看。

「文革」中的彭家圍子也和全國一樣一片混亂。我家門口貼滿了「打倒彭德懷」的大標語,家裏常有紅衛兵來破「四舊」。母親最擔心的就是伯伯的手稿,如果紅衛兵佔了屋子封了門,手稿就保不住了。伯伯的手稿隨時處於危險之中。我考慮再三,決定請堂弟彭康智暫時保存一段時間。康智爽快地答應下來。

回到北京後,我的處境也很不好,廠里的造反派強令我交代問題,揭發彭德懷。一次,我因拒絕寫揭發材料,被幾個造反派毒打一頓。回家後,我躺在床上,全身疼得很厲害。我對愛人說:我要是被他們打死了,你要好好照顧三個孩子……。

在往後的日子裏,伯伯的處境越是艱難,他的手稿在我心中的分量就越重。不久,我給弟弟彭康白買了一張火車票,讓他回老家看看,若是情況不好就把手稿燒掉,不能再連累別人了。康白回去時,家鄉的形勢已趨平穩,母親捨不得將伯伯的手稿燒掉。1969年,我再次回老家,又把手稿帶回北京,放在專門訂做的樟木箱的夾層中。1976年唐山大地震期間,我們有半年多的時間住在防震棚里。我把伯伯的手稿放在軍用挎包里,天天斜背在肩上,就連睡覺都挎在胳膊上。

文革中曾在北京軍區舉行過批鬥彭德懷的大會。在大會休息時,有一個人衝進關押彭德懷的小休息室,惡狠狠地將彭一拳打倒在地,而且真的踏上了一隻腳,並且還叫喊道"彭德懷!你也有今天吶!"。

這個打人者就是彭德懷曾經的部下,將軍李鍾奇。

(本文略有刪節)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軍事大本營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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