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南郊巨大的新發地農產品市場往常是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店鋪、餐館和節儉的購物者來這裏批量購買水果蔬菜。
但不久前的一天下午,大部分蘋果攤販卻在打瞌睡而不是忙碌。蘋果價格近來翻了一番,漲到1斤10塊左右,人們開始改買別的東西。
「現在只要吃蘋果的都是土豪,」賣了20多年蘋果的李濤說。
農民工以前買得起蘋果,他說。「現在太貴了,」李濤說。
已經在努力應對經濟放緩和特朗普的貿易戰的北京,如今又得操心食品價格上漲問題。不只是蘋果。隨着這個國家在應對毀滅性的豬瘟疫情,豬肉價格已經大漲。雞肉、牛肉和羊肉價格也在逐步攀升。
除食品外,中國似乎不存在廣泛的通貨膨脹問題。但食品成本上漲已成為中國的熱議話題。政府官員正在向全國保證食品供應充足,雖然他們在採取措施穩定物價。
「老百姓和經濟學家通常是各說各的,」牛津大學中國中心研究員喬治·馬格努斯(George Magnus)說。他接着指出,雖然整體通脹水平可能不高,但像豬肉、水果和蔬菜這類顯眼商品價格的上漲可能會影響消費者的消費行為——這是中國經濟的一個潛在問題。
5月25日在東部省份山東考察一家水果店時,就連平常很樂觀的中共總理李克強臉上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漲這麼高啦?」在店家告訴李克強他的蘋果價格去年已經漲了一倍多後,李克強說。 官員仍在努力控制豬瘟疫情的爆發,這種病雖不會使人患病,但對豬卻是致命的。為防止疫情擴散,100多萬頭豬已被撲殺,但疫情似乎仍在繼續。當局將水果和蔬菜問題歸咎於極端天氣,表示價格上漲是暫時性的。
在忙於應付經濟放緩和特朗普總統的貿易戰的同時,北京現在不得不擔心食品價格的上漲。不僅僅是蘋果,其他水果和蔬菜也更昂貴了。
「水果和蔬菜的價格已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豬肉也是,」拉博研究中心(RaboResearch)食品與農業執行董事潘晨君(音)說。
專家還在關注秋粘蟲的擴散情況,這是一種狀似毛蟲的害蟲,喜食稻米、高粱和玉米作物。據官方媒體報道,超過350平方英里的農作物已遭到毀壞,但其對農作物價格的影響可能要到今年晚些時候才會完全顯現。
食品價格的上漲時值敏感時期。在與美國的緊張關係加劇之際,習近平主席已暗示將迎來一段艱難時期。周五公佈的數據顯示,新出現的經濟上揚將開始消退,中國可能會重新陷入經濟放緩。3月份,在北京方面降低今年的增長預期時,李克強總理曾坦言中國經濟面臨壓力。
政府長期以來一直在擔心通貨膨脹。這種經濟問題曾在30年前天安門廣場的大規模公眾抗議活動中起過作用;政府暴力鎮壓抗議活動的周年紀念日就在本周。1990年代通貨膨脹急升曾險些令政府開放經濟的努力遭到破壞。
目前,物價上漲似乎僅限於食品,部分原因在於中國經濟形勢的不確定性。今年,不斷上漲的租金漲幅百分比已降至個位。工資增長放緩,失業率也在上升。在中國的工廠里,原材料和其他商品的價格似乎波瀾不驚。中國汽車、鋼鐵和其他行業的工廠產能仍然過剩,這意味着如果價格上漲,生產可能會迅速增加。
「我不認為通脹對目前中國來說是一個大問題,」中國社會科學院著名經濟學家余永定表示。
此外中國工人也沒有多少提高薪水的籌碼——加薪是另一個可能導致通脹的因素。隨着中國科技行業在冬季和春季放緩,失業在年輕白領當中已經是一個問題。
根據政府數據,4月份豬肉的價格較去年上漲了14%,而食品總體價格則上漲了6.1%。
儘管如此,食品價格上漲還是引起了中國家庭和領導人的關注。政府統計數據顯示,4月份豬肉價格同比上漲14%,消費者食品價格上漲6.1%。農業官員警告說,今年豬肉價格可能上漲70%。據官方統計數據顯示,就在一周前,七種水果類型的平均價格達到每磅50美分,是過去近5年來的新高。
商務部發言人高峰近日表示,官方將「切實保障水果蔬菜肉蛋產品等生活必需品的市場供應。」
5月初,北京市經濟官員表示,他們正在制定一項應急計劃,以應對北京不斷上漲的糧食和食用油價格。在2016年豬肉價格上漲和2017年蔬菜價格上漲時,他們發佈了類似通知。
更高的價格開始蔓延到其他食品。豬肉價格上漲促使一些餐館和家庭轉而供應雞肉、牛肉或羊肉,從而推高了這些肉類的價格。商人和屠宰場購買更多的牲畜,然後以更高價格出售,這也擾亂了中國的「冷鏈」,即把肉類從農場運到餐桌過程中的冷庫和溫控卡車網絡。
目前還不清楚價格上漲是否會波及經濟其他領域。前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White House Council of Economic Advisers)幕僚長、現任全球諮詢公司伯克利研究集團(Berkeley Research Group)新興市場業務主席的哈利·布羅德曼(Harry Broadman)說,通脹預期可能會促使國有企業的工人要求加薪。
「嚴格來說,這不是一個經濟問題,」布羅德曼說。「這是一個政治經濟問題。」
在網上,不滿情緒正在上升。鳳凰財經在中國最大的社交媒體平台上進行了一項調查,要求人們選擇對水果價格突然飆升的原因。選項中沒有包括整體通脹的上升,因此人們在評論中補充了這一點。
「四個選項就是和稀泥,」一個人寫道。「明明是通貨膨脹。」
還有一些網絡惡搞針對中國營養協會的新指導建議,即一個人每天應至少吃500克蔬菜和250克水果。
「吃不起啊!」一位評論者說。「水果貴如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