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匿名的力量。」津巴多認為。
路西法效應揭示了善惡本身同體,關鍵在於情景的力量,權力的誘因才是釋放魔鬼的真正誘因。
馬基雅維利的言論談到:「欲建國與立法者必須謹記,國與法之立須基於人皆為惡且一旦找到時機,人皆意欲作惡之認識(Whoever desires to found a state and give it laws, must start with assuming that all men are bad and ever ready to display their vicious nature, whenever they may find occasion for it.)。」而津巴多則說,真正重要的,是時機(occasion),是時機產生人的惡。
津巴多發展出了一套嶄新的英雄觀。所謂英雄並非僅是天生異於常人的超人,而是當可能為惡的時機來臨時,能夠以良心和道德行事的普通人,英雄是作出不平凡社會行為的平凡人(Heroes are ordinary people whose social actions are extraordinary)。從某種意義而言,英雄可能是異端,對抗不合理的權力、理性和群體的服從(conformity of the group),這需要的是英雄想像和技能的形成,需要一個自我的標籤:「我是等待中的英雄(I am a hero in waiting)。」
寬恕的可能性
美國人米高舍默在題為《當經濟學遇上生物學和心理學》的著作中,描述了美國人在聽聞「阿布格萊布」虐囚醜聞之後的反應:「我們都知道有些人殘酷成性、作惡多端——是我們要反抗的『壞人』。可剪着精幹短髮、鬍子剃得乾乾淨淨、玩橄欖球、上教堂、愛父母、高大健康的年輕美國人居然是『壞人』?怎麼可能呢?到底是誰在料理一切?難道美國不是一個發達的民主社會嗎——事事講法律、保護公民自由和平等人權?」
如果置身於阿拉伯世界,可以想像阿拉伯人的反應會是與美國人完全相反的:「這正是殘酷的、醜陋的、萬惡的美帝國主義!」
於是世界就被分割、對立,仇恨就產生,恐怖襲擊、謀殺、戰爭接踵而來。
津巴多對情景和權力衍生惡的洞察,或許會啟迪我們,其實真正化解各方仇恨所需要的,是對人性的理解。阿拉伯人、美國人、日本人、印度人,漢族人、藏族人、維族人,都是一樣的人,那些曾經的惡,如果我們願意相信是路西法效應的結果,這將為寬恕布下基礎,或許這才是津巴多的探索的真正偉大意義:「To err is human, to forgive, 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