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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史實大揭密---中華名將張靈甫

湘鄂西:號角嗚咽(1)
  
一路咆哮而來的萬里長江,以雷霆萬鈞之勢衝進夔門,瀉出巫山,又在西陵峽之間一連拐了四個九十度角的急轉彎。

著名的石牌要塞,便位於從南津關過來的第一個轉彎處,這裏山勢險峻,十餘門重炮直指朔江而上的所有船隻,成為扼守四川、拱衛重慶的第一道銅牆鐵壁。

石牌以南,越過鄂西,則是湘西重鎮常德。

一九四三年五月和十一月,就在這片山地、湖泊與河流縱橫交錯的湘鄂西大地上,分別以石牌、常德為中心,鄂西會戰與常德會戰先後打響。大戰一觸即發之時,鎮守此處的國軍第六戰區兩任司令長官陳誠、孫連仲向最高統帥部提出最奢侈的要求只有這樣一句話:「能否調七十四軍上來?」

哪裏有危險,哪裏就有七十四軍。

「我們是國家的武力,我們是民族的先鋒……」將士們又演繹出一場場史詩一般、令人盪氣迴腸的英雄悲歌。

一接到參加鄂西會戰的命令,盧醒、明燦、蕭雲成、李欣、魯星野、陳勝利等一大批湖北籍的官兵歡呼雀躍。蔡仁傑更是欣喜萬分,從衡山出發到鄂西,必定要經過他的老家——常德!六個年頭了,離家萬里,轉戰南北,那故鄉的炊煙、兒時的玩伴、老娘親的背影常常讓他們夢縈魂繞。

汽笛響了,機頭噴出黑白相間的煙雲。

站台上鑼鼓喧天,彩旗招展。軍長王耀武、副軍長李天霞站在車廂門前的踏板上,向前來送行的民眾、學生和五十七師各級主官揮手作別。

五十七師副師長李琰、一七一團長杜鼎也是湖北人,但五十七師因整補未完成而留在了衡山,望着載滿五十一師、五十八師的軍列徐徐開赴前線,李杜兩人悵然若失。

送行的人群中,有一隊中學生排着整齊的隊伍,正在高唱《義勇軍進行曲》,打拍子的是一位身穿白上衣、黑裙子、留着短髮、背對着列車的女教師。蕭雲成眼睛一亮:那不是他的同學、他的戀人劉娟嗎?他將頭伸出悶罐車車門外,衝着她的背影就喊:「劉娟!」

見對方沒有反應,而軍列已經開動,急得他用足全身力氣又喊了一聲。

女教師仍然沉浸在激昂的旋律之中,她的身影和揮動的手勢逐漸被旗幟的海洋所淹沒……

七十四軍經常德抵達石門、澧縣結集待命,十八軍也由四川萬縣開赴鄂西,鄂西會戰遂成為這兩支國軍勁旅的第一次並肩作戰,也成為張靈甫與胡璉的第一次親密合作。兩人不僅是陝西同鄉,還是黃埔四期同學,感情自然不一般。

一九三七年,松淞滬會戰中,七十四軍和十八軍雖然都參加了被稱為「血肉磨坊」的羅店爭奪戰,但七十四軍頂上來的時候,十八軍已經撤下戰場。張靈甫還記得部隊換防的時候,戰場上,胡璉穿着一套皺巴巴的士兵軍裝、渾身血污,滿臉悲憤,一個人孤獨地站在血色黃昏中,手裏還緊緊地攥着一顆手榴彈。他毋需再向自己交待什麼了,那遍地的彈坑、傷員的哀號,已經將敵強我弱的態勢、對日作戰的殘酷表露無餘。在他們身邊,一位被炸斷雙腿的弟兄面對前來救援的戰友失聲痛哭,不住氣地高呼「報仇」兩字。

如今戰地又相逢,該說的話又有多少?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無情的硝煙和風雨絲毫沒有侵蝕張靈甫那英氣勃勃的容顏,身材依然挺拔,軍裝依然整潔,神情依然剛毅,眼睛依然明亮,只是腿瘸了,手上多了一把手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端着機槍和弟兄們一起撲向敵陣了,如同很多人與張靈甫久別重逢都無不惋惜一樣,胡璉一見到他,也很是遺憾,說了一句:「嗨,怎麼把一條腿給打瘸了?」

張靈甫把手杖朝地上重重一擊,朗朗回答道:「本人腿瘸了,中華民族站起來了,豈不快哉!」

瞧我這老同學、老夥計,個性也還是和從前一樣啊,不鳴則已,一開口就語驚四座!胡璉唏噓不已。後來,張靈甫的這句話被傳了出去,有人拍案叫好,不成功便成仁,沒有軍人的犧牲,哪會有抗戰的勝利和民族的復興!當然,也有人認為他太驕狂、太把自己當根蔥了,這地球少哪一個都照樣轉,你瘸一條腿還能讓中華民族站起來?

張靈甫與胡璉是在三斗坪見面的。

三斗坪,號稱「小宜昌」,地處西陵峽谷內、石牌後側。宜昌失陷後,長江中下游航運被切斷,這裏便成為連接川鄂湘豫四省的交通樞紐和轉運中心,國軍第六戰區前線指揮部今天要在這裏召了師長以上參加的軍事會議。會議之前,吃過中飯,他們兩人沿着江岸轉了一大圈。此時此刻,鄂西會戰已經打響,徘徊在天邊的炮聲清晰可聞,以前繁忙的碼頭現在一片蕭條,四處堆滿了還來不及轉運的笨重貨物,只有那些不知憂愁的孩童手拿魚叉站在湍急的江水裏叉魚玩。

幾簍木炭散落在路上,胡璉隨意用腳扒拉了一下,說可惜了可惜了,這麼好的木炭,冬天燒火鍋該有多好!將視線從地上這些又黑又粗的木炭,再轉到附近堆成山的竹簍,張靈甫若有所思,半晌才幽幽問了一句:「這些東西除了燒火鍋,還能有別的什麼用途?」

當然有啊,木炭還可以除臭、去潮、洗衣服呢,然而,胡璉是何等精明的人,馬上猜到老同學想問的肯定不是這些,張靈甫才不關心柴米油鹽醬醋茶呢。他試探性地問道:「你的意思是用木炭做火攻還是壘工事?」

「你說呢?」 張靈甫咪起眼睛,狡黠地反問道。

「木炭不是油料,揮發性不強,不可能用於火戰,用來壘工事倒還可以考慮考慮。現在不是都用稻草堆在閣樓上防止減緩爆炸的衝擊波嘛。」

張靈甫「嘿嘿」一笑,說出來的謎底讓胡璉大呼意外,連連稱絕。

他說:「用來別馬腿,如何?」

副軍長李天霞被戰區參謀引進會議室的時候,看見七十四軍的位置又排在末尾,而十八軍軍長方天卻坐在緊鄰主席台的最前面,往下依次為十一師師長胡璉、十八師師長譚道善等人,心裏便有些不舒服,嘀咕了一句牢騷話:「好嘛,打仗沖在前,開會坐最後。」王耀武並不計較什麼座次問題,走過來坐下,擺擺手說:「按規矩來吧,也沒啥呢。」

王耀武說的「規矩」,是指戰區開會時,各部主官的座位,以集團軍的番號按單雙數左右兩邊望下排,集團軍內又以各軍、各師的番號排序。第六戰區共有五個集團軍,即江防軍、第十集團軍、第二十六集團軍、第二十九集團軍、第三十三集團軍,由於江防軍無番號,且又擔任守備戰區主要防禦方向,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左邊一排的最前面,而七十四軍因劃歸第三十三集團軍指揮,所以只得委屈他們,和名不見經傳的七十七軍、七十九軍一起坐到了最後面。

倒是白崇禧看不過去了。

特地由重慶趕來開會的軍委會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和戰區司令長官陳誠一走進會議室,就發現王耀武、張靈甫等人的座次有問題,把人家大老遠地請來參戰,結果讓堂堂的王牌軍幾乎坐在了角落裏,總不太禮貌嘛?七十四軍在他家鄉廣西整訓期間,愛民如子,這也是他想為七十四軍鳴不平的原因之一。不過,這裏是陳誠的地盤,七十四軍又是黃埔系的,自己作為桂系頭面人物,也不好多說什麼,免得陳誠還以為他為七十四軍說話,是想挖他的牆角、拉他的隊伍,便顯得很隨意地扭頭對身後的陳誠說:「辭修啊,往後這開會的規矩,是否改改?凡調其他戰區來參戰的,座位應該靠前,畢竟是客人嘛。」

陳誠一看會場,也覺得有些不妥,但這時已經恰好走到了主席台的位置,已經沒法改變了,便雙手按住會議桌,宣佈開會。

首先,由白副總長在會上宣讀委座手諭——這是蔣介石以小楷字體親筆寫給第六戰區的指示信:「石牌乃中國之斯大林格勒,關係陪都安危之戰略要地,嚴令江防軍諸將領英勇殺敵,堅守石牌要塞,勿失聚殲敵人之良機,並請白副總長代表最高統帥部勉勵我第六戰區全體將士共赴國難,爭取抗戰早日勝利,以慰無數先烈在天之靈,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是所切望!!!」

白崇禧一字一句地宣讀完畢之後,又將委座手諭舉起來亮給眾人看,加重語氣地說道:「看見沒有?委座在手諭最後連打了三個驚嘆號,這說明什麼?委座將此重任託付我等,寄予無限期盼,我等一定要努力作戰,報效國家!」

接下來,陳誠以馬鞭指點着牆上巨幅地圖,就目前日軍兵力態勢、國軍戰略部署一一作了說明:「諸位,自五月四日鄂西會戰打響以來,敵第三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七旅團以及戶田支隊、小柴支隊,先後從石首、藕池口、華容等地向長江以南、常德以北的安鄉、南縣發起猛烈攻勢,敵鍾谷支隊則從城陵磯沿洞庭湖迂迴南下,以切斷安鄉、南縣之我軍退路,目前,安鄉、南縣雖已失陷,常德大門洞開,但最高統帥部英明判斷:日軍此舉意在聲東擊西,掩護其進犯石牌要塞的狼子野心。現經查實:侵華日軍第十一軍已經糾集第三、第十三、第三十九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七旅團以及第三十四、第四十、第五十八、第六十八師團各一部,總兵力約10萬之眾,戰機百餘架,意圖擊破我陳兵於長江南岸之戰區主力,奪取石牌要塞,以威逼重慶。石牌,為川江第一門戶、中國之斯大林格勒,根據委座訓示,我戰區決心以石牌為核心,與敵決戰,現着令——」

陳誠提高語調,發出命令:「吳奇偉江防軍固守宜都至石牌一線,王敬久第十集團軍固守公安至枝江一線,王纘緒第二十九集團軍固守安鄉至公安一線,周磊第二十六集團軍之七十五軍和馮治安第三十三集團軍之七十七軍、五十九軍固守三游洞至轉鬥灣一線,各部在堅決抵抗、予敵不斷消耗之後,轉入攻勢,將敵壓迫於清江沿岸而聚殲之。第三十三集團之七十四軍、七十九軍於石門地區擔任戰區預備隊,待敵主力進入決戰區域,七十九軍北上長陽,斷敵後路;七十四軍北上松滋,阻敵增援。」

責任編輯: 鄭浩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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