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90年,世界衛生組織就已決定將「同性戀」從《疾病和有關健康問題的國際統計分類》(注:簡稱「國際疾病名錄」,英文簡稱「ICD」)移除。
2001年,中華精神科學會決定將「同性戀」從《中國精神疾病分類與診斷標準》(注:英文簡稱「CCMD」)移除。
然而34年過去了,中國仍存在針對性少數群體的強制扭轉治療機構與「強制扭轉」,甚至變得更隱蔽、更「專業」。
百度、谷歌等搜尋引擎,或人工智能、手機助手,雖然官方回復答案基本都是「同性戀不是疾病」「同性戀不能被治療」;但若仔細留意網絡廣告,仍會發現不少聲稱「可以幫助改變性傾向」的醫療、教育或「軍訓」機構廣告。
(圖註:「兒子性取向不正常怎麼辦?交給我們,七天看見孩子改變!」,左下角廣告主體顯示「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右下角百度廣告標識)
最近我們在百度廣告中,就看到一則「兒子性取向不正常怎麼辦?交給我們,七天看見孩子改變!」的廣告標題,廣告主體為「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性取向不正常」「交給我們七天改變」等關鍵詞,讓我們立即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一家類似於「戒網癮機構」的「戒同所」。
以「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為關鍵詞,通過天眼查,我們搜索到一家叫「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有限公司」的企業,信用代碼:91510107MAD7U8AT31,法人代表:李俠,成立於2024年1月3日,地址:四川省成都市武侯區佳靈路5號1棟11層1109號。旗下有3家分公司分別為: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有限公司武侯分公司、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有限公司日照分公司、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有限公司淮安分公司。
(圖註:天眼查顯示的「成都俠翊鑫教育諮詢有限公司」相關信息)
說回到那則廣告,我們在點擊該廣告標題進入其廣告頁面後,發現其廣告頁面是個假的聊天頁面,通過假設問答的形式介紹該機構的「指導老師」,在「扭轉治療性取向」方面的效果與專業。廣告中明確註明「孩子性取向不正常求助」、「18歲女兒談女朋友還同居,引導她談男朋友」、「同性戀不解決毀了家庭」、「同性戀成年了就不好解決」等。
我們通過其廣告中留注的聯繫方式,添加到兩個客服微信,分別為A心理諮詢戴老師、A心理諮詢樂天老師。通過簽名「艾尚陽光」,我們發現這又隸屬另一家企業。
(圖註:「兒子性取向不正常怎麼辦?交給我們,七天看見孩子改變!」廣告頁面)
我們又以「艾尚陽光」為關鍵詞,通過天眼查,我們搜索到一家叫「陝西艾尚陽光心理諮詢有限公司」的企業。信用代碼:91610113MAB0LJFJ48,法人代表:朱馨蕊,成立於2020年11月9日,地址:陝西省西安市高新區團結南路10號睿中心C座10614室。旗下有另家企業叫「廈門艾尚陽光教育研究院(有限合夥)」,信用代碼:91350212MADPMFMP9U,合伙人:李偉、陝西艾尚陽光心理諮詢有限公司,成立於2024年7月3日,地址:廈門市同安區祥平街道鳳祥六里17號306室。
說回到廣告中留注的聯繫方式,我們以「同性戀子女家長」身份,通過其客服微信發現和了解到,這是一家專門針對男女同性戀、跨性別者、「不聽家長話」的性少數群體青年的扭轉治療機構。
(圖註:天眼查顯示的「艾尚陽光心理」相關信息)
據其客服透露稱,希望治療孩子同性戀情況的客戶每個月都訂單爆滿,「群信息全部爆棚,排期已經到七月中下旬。家長不要因為猶豫,而錯過了孩子最好的療愈時期。」「七月排單已經爆滿了。現在交錢最快到月底。在耽誤幾天就下個月了。家長等不了孩子更等不了。」
通過其客服流露的「訂單業績」顯示,涉及的扭轉治療行為遍佈全國多省,包括但不限於陝西、四川、重慶、山東、上海、廣東、北京、福建、江蘇、湖北、河南、吉林、天津、江西、貴州、黑龍江、新疆等,甚至開展國際業務「遠程指導」美國、法國、澳大利亞等國的華人家長治療同性戀孩子。
(圖註:其客服透露稱,希望治療孩子同性戀情況的客戶每個月都訂單爆滿,涉及的扭轉治療行為遍佈全國多省,甚至開展國際業務「遠程指導」)
據其客服宣傳稱,他們不僅僅面向同性戀青少年,同性戀成年人也可以「治癒」,無論是14歲初中生、18歲高中生、20歲大學生,還是研究生、博士生,甚至30歲參加工作,他們都可以扭轉。
那麼要想「治療好」同性戀,得花多少錢呢?這價格可就貴了。幾萬到十幾萬不等,可謂暴利。
(圖註:上萬元扭轉治療費用,收據名目是「心理諮詢」)
如此貴的價格,那到底怎麼「治療」呢?客服介紹稱:「同性戀就是吸毒,沒有家人和專業機構介入,會在這個泥潭越陷越深!愛孩子就請為他清除僥倖心理,儘快介入心理干預。」其實除了線上「指導」、線下「家訪」,還包括「催促找異性相親」、查手機與同性聊天軟件記錄等。
對於「同性戀的成因」,客服又講解稱,「同性戀都是後天影響導致的…受西方同性戀文化影響和美國LGBT資本和政治勢力干擾,人們從異性戀者變成了同性戀者。」
(圖註:客服稱美國將中國的異性戀者變成同性戀者)
2020年7月8日,聯合國性傾向和性別身份反歧視議題獨立專家Víctor Madrigal-Borloz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全球矯正治療同性戀問題交流會」上發佈的《聯合國關於全球各地普遍存在的「矯正治療同性戀」問題專題報告》中重申:「所謂的『矯正治療』沒有科學根據,並且會造成(性少數群體的)嚴重傷害。」,指出:「中國的一些醫院裏存在對同性戀的『矯正治療』。」
中國當時明確回覆:「中方反對一切形式的歧視和暴力,包括基於性取向和性別認同的歧視、暴力和不容忍現象,早在2001年,中華精神科學會就將同性戀從精神疾病分類中刪除,獨立專家有關指稱不符合事實,希望有關專家本着客觀公正的原則,本着嚴肅的態度,核實採用材料的真實性,避免對會員國進行無端指責。」
參考資料:世界衛生組織、中華精神科學會、丁香醫生、百度百科、百度廣告、搜狗百科、澎湃新聞、新京報、鳳凰網、天眼查、維基百科、聯合國人權理事會、聯合國性傾向和性別身份反歧視議題獨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