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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之心:六四35周年祭:不殺學生中共會下台嗎歷史為何總是讓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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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陽在5月17日凌晨發表正式講話,肯定學生的愛國熱情,確實做出了讓步的姿態,然而,僅僅十四個小時以後,中共真正的最高領導鄧小平便決定調動軍隊實施戒嚴了。趙紫陽緩和局勢的努力是真誠的,但是,他的真誠不過是鄧小平利用的工具,對外顯示一下讓步的姿態,以便把軍事鎮壓的罪責歸咎於學生。實際上,應該是在趙紫陽發表講話之前,鄧小平就已經決定動用軍隊了。因為,當天下午在鄧小平居所召開的常委會上,李鵬姚依林楊尚昆的表現都和以往大不一樣,特別是姚依林當面大肆攻擊趙紫陽,讓趙紫陽大感意外。顯然,李鵬他們事先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鄧小平已經做出軍事鎮壓的決定,只有趙紫陽一人被蒙在鼓裏。

有人認為,在趙紫陽正式講話肯定學生的愛國熱情之後,學生應該立刻停止絕食,撤出廣場。這個說法無疑是正確的,但是,並沒有可行性。首先,趙紫陽的講話並沒有正式改變4.26社論的定性。趙紫陽在回憶錄中明確說,我當時就感到,這篇講話並不會結束學生絕食的,因為學生絕食,最為強烈的要求是改變4·.26社論對學潮的定性。我感覺這個問題已經到了沒辦法繞開的時候了。也就是說,趙紫陽本人也清楚,他的這個講話並不能完全打消絕食學生的疑慮;再者,這畢竟是一場數十萬人參加的全國性學生運動,單單絕食的學生就高達數千人,他們來自不同的學校,甚至來自不同的地方。一場完全是自發的學生運動,在那樣短的時間內,根本無法統一思想,統一行動。尤其是,在中共的極權統治下,中國社會已經被嚴重地原子化,沒有民間的組織,更沒有民間的權威人物。八九民運從爆發到被鎮壓,僅僅幾個星期,那些在運動中湧現出的學生領袖,並沒有建立起足夠的威信,更談不上權威。這就需要當局進行真誠的合作,幫助說服絕食學生放棄絕食。只是,當局的讓步,原本就是虛晃一槍,根本就沒有給學生留出反應的時間,他們更不會和學生真誠合作。假如真想讓學生和平撤離,至少也應該給學生幾天的時間進行討論協商,允許一個思想的轉變過程。實際上,在趙紫陽被解除職務之後,中共內部的頑固派根本就不在意學生是否停止絕食以及撤離廣場,反正他們是要採取鎮壓措施。甚至,他們害怕絕食學生停止絕食,害怕學生撤出廣場,讓他們失去以大屠殺製造恐怖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那些主張撤退的知識精英,最為中共當局所嫉恨,大屠殺之後,他們都被打成黑手,遭到抓捕或者被通緝。

在書的第七章(207頁),趙鼎新博士談到了一個重要的細節,他認為,在實施戒嚴之後,中共高層精英仍然在通過官方或半官方渠道不斷與學生領袖溝通,試圖說服、甚至威脅他們主動撤離廣場。為此,他列舉一些學生領袖的回憶為證。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例子涉及到鄧朴方。他在書中是這樣寫的:鄧小平的兒子曾派助手前往北京大學,他們對學生領袖常勁說,如果學生主動撤離廣場、不再堅持反對戒嚴、不再堅持推翻4.26社論,鄧朴方可以在事態平息以後力勸鄧小平退休。它的出處來自德國萊茵筆會和亞琛八九學社聯合出版的《回顧與反思》一書,這是十七位學生領袖對八九民主運動共同進行的回顧和反思,記錄了當時大量的細節。然而,趙鼎新博士言之鑿鑿、鄭重其事引用的這段話,卻和書上的原文有很大的不同。原文是這樣的,常勁說,鄧朴方有個秘書,殘聯的一個秘書跑到北大去找,說是你們如果有力量能夠幫助他們的話,鄧朴方願意勸鄧小平辭職,然後解除戒嚴,所有的學生從廣場上拉下來。注意這幾個關鍵詞的順序:鄧小平辭職、解除戒嚴、學生從廣場上拉下。顯而易見,趙鼎新博士的敘述和原文大相逕庭。至於鄧朴方這個秘書的身份究竟如何,常勁並沒有細說。關鍵是,鄧朴方願意勸鄧小平辭職,然後解除戒嚴,這個說法的真實性很令人懷疑。也是在這本書中,當時的廣場總指揮柴玲也提到了一個涉及鄧朴方的重要情節:有記者看到鄧朴方就說:「哎,朴方,現在學生又鬧事了,你怎麼看?」他在輪椅上說了一句話,「天還是天,地還是地」(《回顧與反思》第230頁)。這種霸氣、狂妄的言辭,是普通人編造不出來的,這種話,也只有鄧朴方這樣的人,才能說得出來。他在告訴人們,讓學生們去鬧吧,統治者依然還是統治者,被統治者還是被統治者、只能受壓迫。在這句話里,有絲毫妥協退讓的影子嗎?有溝通說服的意思嗎?只是,這個重要的例子,趙鼎新博士為了論證他自己的說法,選擇了忽略。

趙鼎新博士在他的著作中,通過國家、社會關係來解釋八九學運的興起和發展。談論國家、社會關係,前提當然是要確定國家的性質。趙鼎新博士斷言,在80年代的中國,國家處於威權體制之下,然而,關於國家的結構,他卻沒有做出任何論證。需要說明的是,在這部書中,趙鼎新博士將國家分為兩類,一類是民主體制,另一類是威權體制,在威權體制中又包含了極權政體。這種分類本身就存在着概念上的混亂,因為,已經有很多學者論證過,極權政體是以前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政體,它和威權體制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根本不能歸為一類。尤其有趣的是,他認為,毛澤東時代的中共政府是一個以意識形態為基礎的革命政體,而「革命政體」並不在他的國家分類當中。毫無疑問,毛澤東時代的中共政權,是一個典型的極權政體。極權體制最重要的特徵就是根本不可能進行改良,任何結構上的改變都將導致極權政體走向崩潰。雖然,趙鼎新博士把極權和威權歸為一類,然而,他在使用威權概念描述中共政權時,卻是一般意義上的威權內涵,甚至,把中共政權和韓國、台灣的威權體制相提並論。可是,無論是韓國的軍人政權,還是台灣的兩蔣政權,他們都不敢公開宣佈要永遠專政。其實,根本不需要多麼高深的學問,就可以看出中共政權與兩蔣時期國民黨政權的重大區別。用威權體制來描述中共政權,根本就無法解釋中共政權為何選擇軍事鎮壓學生的和平抗議運動。其實,趙鼎新博士對極權政體有非常深刻的認知,他說,極權國家下的任何社會運動都是針對國家的,因為,極權國家控制一切,甚至,最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變得政治化了。政治化,不正是中共當局對學生行為的反應嗎!

在這個導論中,趙鼎新博士宣稱,八九學運是由一群人數不多的親西方的知識精英和少數受其影響的學生發動的,但普通學生和知識分子很快就參與其中。趙鼎新博士的這個指控似乎是照抄了中共當局和李鵬、陳希同的說法,然而,卻缺乏最起碼的證據,更是沒有說服力。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小民之心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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