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執行長庫克於2024年3月24日出席在北京舉行的中國發展高層論壇。(Pedro Pardo/AFP)
蘋果行政總裁（CEO）蒂姆‧庫克（Tim Cook）近日在中國的高調旅行，引發關注。他希望藉助這類旅行推動蘋果產品在中國的發展。但政策分析專家表示，庫克仍在使用舊的企業外交策略，而這一策略在中國目前的環境下已經不起作用。
提供戰略指南和政策分析的「Longview Global」董事總經理兼高級政策分析師杜德里克‧麥克尼爾（Dewardric McNeal）3月27日在CNBC上發文說，最近，美國公司的CEO們長途跋涉前往中國，以尋求獲得青睞和立足點。蘋果CEO庫克對中國市場的承諾，就是這種高調活動的縮影。這表明，美國企業巨頭們認為過去的企業外交策略仍然有效。
「不會（起作用的），這是一個取自過時劇本的戰略遊戲。」麥克尼爾說。
他表示，幾十年來，外企尋求在中國發展的策略是，「親自在中國現身，表示尊重，並承諾在中國進行高額投資」，並希望以此能夠獲得進入中國市場和製造能力的機會。
波音公司就是一個先前的例子。在中國需要波音的那個時代，波音行政總裁與中共頻繁接觸，使波音獲得了大量飛機訂單。一個關鍵時刻出現在2011年，時任波音行政總裁吉姆‧麥克納尼（Jim McNerney）訪問了中國，為波音公司促成了大量交易。這次訪問凸顯了高層行政總裁的參與在促進中國長期業務關係和交易方面的影響力和重要性。
大眾汽車於1980年代初進軍中國，建立了第一個合資企業，展現了當時執行長早期參與的潛在好處。
但麥克尼爾說，這種方法已經過時。在中共與外界經濟競爭激烈、地緣政治緊張、技術競爭以及全球經濟格局深刻重塑的時代，它已不再適用。繼續押注這項策略的執行長應該預期邊際回報遞減，尤其是在中共黨魁習近平的領導下。
庫克的這次北京之行正是表明，他仍在繼續使用這個已經過時的企業外交策略。庫克在北京出席了中共高層主持的「中國發展論壇」。他承諾將增加對華投資和擴建研發設施，還表示今年將在中國推出Vision Pro頭戴裝置。
2024年3月21日，蘋果公司執行長庫克（中）出席在上海的新蘋果零售店開業。(AFP)
與中共的高層互動和頻繁接觸不再能推動企業發展
麥克尼爾說，儘管高層互訪和接觸頻繁，高通等科技公司在中國仍面臨越來越多的監管挑戰和罰款，這凸顯了企業外交的局限性，尤其是對科技行業而言。可以說，轉折點早已到來。2010年，谷歌高調退出中國，儘管其行政總裁此前曾試圖與中共政府接觸。谷歌面臨的挑戰凸顯了在中國嚴格的監管環境下開展業務的複雜性，無論行政總裁採取何種高超的外交手段都無濟於事。
臉書（Facebook）的例子尤其具有啟發性。Meta行政總裁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不遺餘力地討好中共，表現出深入了解中國文化和商業慣例的意願。他學習了普通話，並在中國的公開露面和會議中使用普通話進行交流。他被拍到在北京天安門廣場慢跑。這些行動是更廣泛戰略的一部分，目的是讓中共政府對臉書感興趣，並進入利潤豐厚的中國市場。但是這一切並未湊效，臉書在中國仍被封鎖。
麥克尼爾表示，在這種大環境下，蘋果執行長庫克試圖使出渾身解數的做法不會得到長期回報。他正在執行教科書式的企業外交。問題在於，在目前的環境下，中共對西方科技和西方公司心存顧慮，並試圖用自己的冠軍企業取代外國公司。
「自從大眾汽車和波音等公司開創了行政總裁訪華策略以來，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這使得這套策略對促進外國企業的長期利益影響有限。」麥克尼爾說。
庫克去年高調訪華後得到了什麼？
庫克近幾年頻繁往返中國，試圖擴大蘋果在中國的業務。去年3月，庫克也親自到北京參加了由中共政府主辦的「中國發展論壇」，並讚揚北京多年來與蘋果公司的合作。
但這一努力並未改變中共打壓外企，煽動民族主義情緒來推動國內冠軍企業的做法。去年9月（就在庫克高調訪華的幾個月後），美國媒體引述知情人士稱，中共將iPhone的使用禁令擴大到政府支持的機構和國有企業，一些中國機構已開始指示員工不要攜帶iPhone上班。去年12月，有知情人對海外媒體爆料，在過去一兩個月，包括至少八個省的眾多政府部門和中共國企指令員工開始使用國內品牌的手機。
中共政府限制iPhone的消息在今年3月舉行的兩會期間得到了充分體現，十多名與會者告訴英國《金融時報》，他們使用的是中國品牌手機。
廣西代表李彥峰（Li Yanfeng，音譯）表示，他的手機是華為製造。他還說，使用國產品牌是統一要求。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員王春如（Wang Chunru，音譯）表示，他正在使用華為設備。
在中共政府附屬智庫工作的一名郭（Guo）姓男士告訴《金融時報》，他的辦公室去年年底就收到了這項命令，必須在一個指定日期前停止使用iPhone。
儘管庫克做出了各種努力，但蘋果在中國的銷量仍面臨下滑。官方數據顯示，蘋果公司今年2月在中國的iPhone出貨量同比下降約33%，延續了中國市場對該旗艦手機需求下滑的趨勢。
麥克尼爾說，在中國目前的大環境下，外企繼續依賴舊有戰略不僅顯示出適應力的失敗，還可能低估了正在發生的動態變化。訪華的行政總裁們在確保其公司未來發展的同時，必須認識到機遇和淘汰的雙重現實。他們的策略需要重新調整，要把與中國的戰略接觸與嚴格的對華去風險和多元化努力相結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