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幾位朋友給我發關於農夫山泉的文章，勾起了我的些許記憶，想想幾年過去了，回頭想想，野史鈎沉，一併記下。
那是在2018年的一個夏天，我在北京798藝術區有一個叫「色彩房」的工作室（已搬離），在798中一街中間，由兩個建築中間一條「夾縫」過道走廊空間一路拐進工作室內部空間，這個夾縫作為實際使用空間，平時展示售賣一些紙類作品，經當時一朋友介紹，藝術家堅果兄弟一天來訪，找藝術項目展出空間，聽了他的展覽介紹，我便答應免費提供走廊「夾縫空間」（我提議用這個名字做展覽場地名稱）供他自由使用，後來媒體報道展覽場地都以「夾縫空間」這個名字。
展覽場地：夾縫空間
展覽內容大致是這樣：藝術家堅果兄弟買了一萬瓶農夫山泉瓶裝礦泉水，運到陝西榆林的一個村莊，那個村子有企業造成嚴重水污染，搞得村民苦不堪言，他用這些瓶裝水換來村民被污染的日常飲用水裝換到瓶子裏，拉到北京做個展覽，「農夫的山泉」展，大致這樣的事情，於公於私我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於是就這樣展覽開始了，聽說一度上了微博熱搜（當時我沒用微博，不知道什麼情況），但後來發生的事情有點炸了鍋了，對我造成一定衝擊，記得起因一天一個中年男子來展覽現場二話不說就要買一箱水走，工作人員就讓他拿了一箱，後來估計他是農夫山泉的工作人員，第二天朝陽工商局的人和車就來了，二話不說就開始搬展品，往大貨車上裝，好些個搬運工人，一大早的，讓人一驚，我跟工商制服男交涉，他說是有農夫山泉人員舉報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現來查封，就是挺意外，制服男態度惡劣，就是那種邪門的道貌岸然公務員，制服女還好，記得跟她聊了聊，是藝術展不藝術展的，最後他們說先把水拉走，過些天跟藝術家一塊去工商局處理，就這樣，後來跟堅果一塊去了工商局，大概就是雞同鴨講，工商局說要罰款，後來也不了了之了，也沒罰款，「展品」也沒退，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法？
藝術家:堅果兄弟
這事還牽扯到我房東，挺好的老頭，展覽鬧的，他想讓展覽早停了，說每次路過都不敢往這邊看，我也三天兩頭要跟堅果去這談話那談話的，798警務室，物業，朝陽區工商局，甚至穿着偏黃綠軍裝別着軍銜的，有一天，記得這位凶神惡煞軍裝男氣勢洶洶地來工作室敲門，問「夾縫空間」在哪？我指了指走廊「夾縫」，說這就是「夾縫空間」，他頓時蒙圈了，因為什麼都沒有了，都被工商局搬空，最後沒法，只撂下一句狠話：「你小心點！你懂的！」語出威脅，我懂的？我懂什麼？也是不知道什麼個玩法？
就這樣，展覽提前結束，一周以後我得知，房東去世了，腦出血，想必展覽給他很大壓力，物業找他麻煩。他是798工廠退休老員工，諸多人事經營才得以續做着二房東生意，人生無常，就這樣房東走了，物業收房，算不算秋後算賬不知道，反正展覽結束後不久我就搬離798了，當時798的領導是所謂「創始人」王彥伶，兩年後也進去了，至今下落不明，了無音訊，也不知道玩了什麼不該玩的？
後來得知這個作品錄入了「2019年北京大學當代藝術年鑑」，也並未提到「夾縫空間」四個字，可能今天在地空間並不重要，「夾縫空間」也就從此彌散在空氣中，化為虛無，只剩下是非人事任人評說，答案仍然在空中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