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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宇輝歸去來:這世界不缺我這一個賣貨的

時隔一周,董宇輝終於回來了。

12月16日晚上7點多,董宇輝在「小作文」事件後首次亮相,在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的抖音直播間與俞敏洪同框對話。

在董宇輝回陝西老家休息的這段日子裏,東方甄選相關輿論的發展遠遠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包括董宇輝自己。加之12月15日晚主播天權的不當言論,持續將東方甄選推入泥潭,東方甄選抖音賬號的粉絲持續在下跌。

直到12月16日上午,東方甄選扔出一則罷免公告,才將粉絲的憤怒暫時平息。當天,東方甄選在抖音發佈公告,免去孫東旭的東方甄選執行董事和CEO職務,由董事長俞敏洪兼任東方甄選CEO。

即便俞敏洪給出的信號已經非常明顯,但外界依然在關注和猜測董宇輝的去留。晚間,俞敏洪和董宇輝開誠佈公,袒露心聲,在直播的近一個半小時,俞敏洪對董宇輝的去留、罷免孫東旭CEO職務的原因、未來的薪資待遇等問題一一進行了回應。

面對這幾天持續發酵的消息,董宇輝說:「整個世界都在狂風驟雨,我沒經歷過,非常痛苦。」他很自責,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他覺得自己很幼稚很愚蠢,本來事情很小。

董宇輝談到,這幾天他的電話被打爆了,收到很多公司和投資人拋來的橄欖枝,但他全部都拒絕了。他害怕了外界洶湧的輿論,他說:「我天生有些怯懦和膽小,沒有回應,我怕誤導外界。」

但他每天和俞敏洪打五六個電話溝通,哪些機構聯繫了他,他都會一一告知俞敏洪。與此同時,俞敏洪也給了他很多建議。

直播中,董宇輝明確了自己會繼續留在東方甄選。與此同時,他也一再強調,希望東方甄選好,不可能看着自己心血被毀掉,就像沒有人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好,「不管我在不在,都希望東方甄選好。」

但董宇輝也想做自己。

「不希望這件事情發酵後,外界把我看待成為一個帶貨主播的樣子,我不喜歡做一個帶貨主播,那不是我本意,我會不喜歡自己,我要按照自己意願過一生。」

這個喧鬧世界的意見,他依然會聽,但他也想保留自己的觀點,堅持自己內心的堅守。

俞敏洪和董宇輝的這場直播,暫時讓東方甄選「小作文」事件得以平息。不過,觀看了直播的羅永浩再次強調,東方甄選想去董化也無可厚非,但過程中董宇輝的貢獻完全沒有公平公正的回報,利益完全沒有保障。

「這個世界不缺我這一個賣貨的」

在俞敏洪直播間裏的董宇輝看起來很憔悴。他說自從自己在2022年6月變得被大家認識之後,睡眠一直都是問題,經常凌晨6點多才能睡着,甚至還需要服用一些藥物。

休息的這段日子裏,董宇輝在重新審視和定位自己。

他說:「這個世界不缺我這一個賣貨的,我也不想這之後就藉此機會,讓自己搖身一變成為一個行業頂尖的帶貨主播。那絕非我本意。」

董宇輝曾說:「我從來不是因為產品講解得好而被大家記住,我賣的是大米,但你記住的是長白山的雪;我賣的是蘇東坡,但你記住的是十年生死兩茫茫。我從來不是因為產品講解得好被大家記住,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售貨員,即使我是售貨員。」

外界的喜愛和誇讚越多,董宇輝就越心虛。

他自嘲自己也不好看,個子也不高,不太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有那麼大的抬愛和善意。他認為,只要堅守人生信念,成為每一個健全個體,就是在改變社會。

經歷過這次的輿論喧囂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讀書,自嘲附庸風雅,喜歡講一講書,介紹一下文化。

關於未來的職業規劃,他會繼續留在新東方,留在東方甄選,「但會更多地專注於比如書籍的推廣、文化文旅推廣。」事實上,俞敏洪在直播中也表示,已經正在策劃帶着董宇輝去國外直播。

來源:俞敏洪董宇輝抖音直播截圖

今年30歲的董宇輝出生於陝西農村,在決定加入東方甄選之前,他回了一趟陝西老家,他問奶奶:「如果有一天我變成賣菜的,你怎麼看?」奶奶回答:「挺好呀,你健康就行。」奶奶的話讓董宇輝卸下了負擔。

原來以為自己就是一個直播賣菜的,但是董宇輝自己也沒意識到,突然的爆火,讓名利和流量全部奔涌而來,在獲得成就感的同時,經歷一年時間,董宇輝也被洶湧的力量所困。

在新東方和東方甄選,董宇輝最在乎的人就是俞敏洪,他和俞敏洪的溝通一直比較順暢,至少感覺一直是被尊重和傾聽。

「這個對我來說可能比砸多少錢更重要。」董宇輝在直播中表示,他本身自己的性格抗拒跟人有劇烈的情緒衝突,也註定不會喜歡做一些需要高強度溝通的管理工作,間接回應了網友建議東方甄選給其更高職位和權力的提議。

縱然留在東方甄選,薪資和待遇不是董宇輝當下的第一追求。

董宇輝在直播中表示,必須得思考工作的價值和意義在哪裏。「如果我單純是為了更高的經濟報酬的話,可能去年6月就離開東方甄選了。我拿到過很多個天價的offer(邀約),但其實待遇上俞老師今天下午也已經跟我聊了,請大家放心,不會虧待。」

俞敏洪力挽狂瀾

關於近日東方甄選和董宇輝相關的洶湧輿情,俞敏洪作為大家長也對此做了一一回應。

俞敏洪稱,免去孫東旭CEO職務與董宇輝毫無關係。

「首先小編可以越過管理層進行自我表達,孫東旭無法忍受任何平台上的(負面)言論,才會在直播上以不恰當的態度與語言進行了表達,嚴重違反了規矩,他本可以將這件事處理好,而不是火上澆油。」

俞敏洪也在反思,東方甄選這一次出現這樣巨大的負面輿情,某種意義上是自己的責任,因為他習慣了做一個放手掌柜。「平時我一般都不會去管他們到底具體在做些什麼,怎麼做,做什麼決策,以及中間到底有了什麼樣的問題,我做的比較的少。」

雖然罷免了孫東旭東方甄選CEO的職務,但俞敏洪依然欣賞孫的才能。

「東方甄選的小孫(孫東旭)是一個雷厲風行,做事情非常果斷的人,他的果斷也使東方甄選能夠以比較快的速度佈局和發展,但是他的果斷的背後,當然就沒有了比如對事情的穩步發展的周全的思考,所以也出現了一些漏洞。」俞敏洪表示。

在俞敏洪看來,這一次的事件就是典型的管理上積累下來所產生的一個大的漏洞,「整體來說因為我本身作為董事長,沒有在整個公司有些事情出現苗頭的時候,動用自己的崗位來進行更加嚴格的要求。」

針對外界廣泛流傳的「二選一」話題,俞敏洪表示,「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因為東方小孫(孫東旭)現在從CEO下來,作為新東方很長時間的創業者和管理者,他也算是我的小兄弟,依然會以他的方式為東方甄選繼續做貢獻。」

俞敏洪在直播中稱,在宣佈罷免孫東旭之前,董宇輝還來求過情。

「我相信董宇輝、孫東旭能夠好好相處,在我的領導下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俞敏洪強調,東方甄選還會維持現有的團隊,只是換了CEO。

關於董宇輝的薪資待遇問題和未來發展規劃,俞敏洪也提及:「原來的東方甄選的平台對宇輝是不公平的,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宇輝的發展。」

「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實現內心的情懷和理想,希望東方甄選能夠提供這樣的一個情懷和理想的平台。我相信這麼一個風波以後,我本人現在作為CEO,一定能夠提供這樣的一個情懷來實現的發展的方向。我也希望面向未來,我們如果能夠做得更好的話,能夠實現所有人更大的收益,包括宇輝的更大的收益,還有其他主播的更大的收益。」

董宇輝的未來

經此一役,東方甄選無論在股價還是品牌口碑上都產生了巨大的損失。

一直到罷免孫東旭東方甄選CEO的職務,以及董宇輝和俞敏洪的合力直播回應,東方甄選官方賬號掉粉的趨勢才有所緩和,那些洶湧的負面輿情也有了一些正向的轉機,有網友留言:「舒服了,明天起繼續做粉絲」。

對於東方甄選未來的發展方向如何,俞敏洪還是堅持之前的思路:「其一,堅持助農方向;其二,傳播文化,帶領大家去看世界。這一直是我的心願,也是宇輝的心願。」

如今俞敏洪親自掌管東方甄選,他將很快啟動一輪大調整,包括所有主播的待遇。

俞敏洪特意強調:「這次調整不僅針對董宇輝一個人,而是面向公司所有主播。」他希望通過此次調整,為公司奠定良好的發展方向和基礎,同時也希望給孫東旭繼續做事的空間,「這裏面還有很多孫東旭可以做的事情」。

關於董宇輝的公司話語權一事,俞敏洪稱,未來董宇輝一定會有話語權,同時他也希望被罷免的孫東旭也可以建言獻策,「我也會聽取他的意見」,「未來董宇輝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我覺得合情合理,我一定會調動資源幫他實現」。

俞敏洪稱,「大家說董宇輝上當了,我對宇輝說隨時可以離開。」董宇輝表示:「俞老師說隨時可以離開,甚至可以幫我、成全我。收入的問題,夠就行了,追求高收入就要讓你多花錢,不能利用大家的愛和關心攫取利益。」

2019年,董宇輝拖着一箱臘牛肉從西安北京「投奔」孫東旭。2021年「雙減」壓力之下,董宇輝這個教了50萬學生的英語老師迷茫了,想離開新東方。孫東旭反問他,俞老師這麼堅定地轉型做農業,為什麼不留下來嘗試呢?

可能董宇輝自己也沒想到,自己人生之後的戰場,不在講台,而是在直播間。而自己的真誠和淵博,讓他成為直播界的一股清流,並迅速爆紅,一切名利和關注也隨之洶湧而來。

董宇輝在直播中坦言,最近狀態變差,和去年6月時「妙語連珠」的狀態有很大的不同。他更希望自己保持閒散、心情愉快,不喜歡需要高強度溝通、使命必達的管理工作,「我今天離開西安的時候,我媽媽也只在乎我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爆紅一年半後,董宇輝發現,名利場裏走一遭,他還是更喜歡那個內心歸隱田園的自己。

「去年走紅,其實是一個天大的運氣降到一個非常普通的一個農村出生的孩子身上。為什麼我一放假喜歡往家裏跑?因為接近土地會讓我感覺到踏實,只有耕耘才有收穫,而且始終有天災人禍,所以得保持樂觀。」這一次風波中,董宇輝又回到了西安老家。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董宇輝歸去又來。

責任編輯: 李冬琪  來源:中國企業家雜誌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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