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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家庭右派」在「病梅館」的成長經歷

—對荒謬年代親情傷害的控訴和反思

作者:

我曾經想過,如果我是我自己的母親,我會在這個女兒身上怎樣的全力開發雕琢啊!我一定會呵護、鼓勵、滋養她成器的,用我的天性我的愛……

我讀過李南央《我有這樣一個母親》。我不也有這樣一個更為有甚的母親嗎?我注意到李南央書中還沒有被母親從兒時起就一路皮肉施暴的經歷。看到她母親讓她小時候學鋼琴、在「知識無用論」泛濫的年代,還告訴她當工人也要學知識時,我耳畔又想起我媽「資產階級情調」「白專道路」的吼叫,以至於還羨慕起能考上大學並出國的李南央來了。如果不是母親當年仇視知識的愚昧,我們三個資質不錯的孩子,或許不會個個面對恢復高考的大好時機望洋興嘆,心虛敗陣了!

李南央還有比我幸運的是,她有個陪伴多年代替了母愛的老阿姨,還有個與她生活過,給過她父愛父教的好父親。我的父親,一位45年就參加地下黨,歷盡艱險,對毛共無比忠貞的革命志士,只因為中了他的領袖「陽謀」的詭計,講了幾句真話而被打入另冊,戴上右派帽子,開除公職,下放農村監督勞動,妻離子散九死一生。父親在我未諳人事時便與我骨肉生生分離;然後又被「與階級敵人劃清界限」的盾牌將我們活活隔絕,只能是偷偷摸摸偶爾往來;再往後父親便陷進再婚後複雜家庭帶來的身不由己之中。我曾為「右派」父親的不平遭遇哭過、痛過,至今還保留當年為了他能早日平反,以少女稚嫩的筆調,寫給《人民日報》一封長達15頁,題為《我要叫爸爸》的信件。遺憾的是,至今我還沒能當着他面朗聲叫過一聲「爸爸」,因為小時候被禁止叫,長大了不習慣,以至再也叫不出口。我常幻想:如果比母親博學的父親不離開我們,他可能會阻止母親把我喜歡的世界名著視為「黃色小說」去撕扯,他多少會給我一些求知慾的滿足,我們幾個天資不差的孩子興許能圓大學夢的。……唉,心底那個好想好想與父母牽手跳着走的小女孩的夢,我知道是永遠無法實現了!

懷揣這個「小女孩的夢」的我,日常生活中有時會不自覺地流露出與年齡不合的舉止性情來。這不是矯情,實在是被強權壓癟的童心還沒釋放夠啊!轉眼間我也已到了可以做奶奶的年齡,可我的潛意識裏卻在抗拒着這個稱呼,這世上有誰能知道其中真正原因呢!我不甘心就此告別了此生沒能滿足卻已經漸行漸遠的童年時代。我曾在日記里寫道:我拿什麼安撫你,我心中那個孤獨的小妞,永遠沒有安全感,處處感到自卑害怕的小妞啊……

是什麼把我的家庭變成了病梅館?是誰剝奪了我們的天倫之樂?這裏不能不先提到那個難免人的罪性,卻偏要把自己當「神」讓人盲從的獨裁者毛澤東。是他以一己私利,用所謂「一元化信仰」強姦了人們的大腦;是他鼓吹的「階級鬥爭」使人性扭曲,讓人間失去愛,讓骨肉情分離,製造了一場又一場的錯誤運動,滋生了一個又一個悲劇家庭,讓多少痛苦的靈魂在彼界在人間哭號顫慄……

現在一些毛時代的既得利益者,和一些對當今光怪陸離現象不滿的人,會用「沒有假貨」的毛時代來參照現代並憑空生出對毛的懷念來。真希望我們這些毛時代受害者的血淚控訴,能使這些「懷舊者」夢醒,洞察從前和現在的區別是什麼。不錯,從前的東西是很純,很真,沒有假貨。但偉大領袖很假,偉大友誼很假,「句句是真理」的毛澤東思想很假,進入共產主義很假,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也很假。現在則是在那個假的基礎上對作假的發揚光大,國人早就無師自通學會了與假冒偽劣共存。

作為生命正在成長中的上帝信徒,我由初始對聖經上說的「世人都犯了罪」的牴觸,到現在深深認識到了什麼是人的罪,人為什麼需要認罪和贖罪。我們太容易從歷史的教訓,從媒體連篇累牘報道的青少年犯罪,從身邊層出不窮的造假事例,從不勝枚舉令人髮指的暴力慘案,從毛澤東由萬歲的「神」還原為萬夫所指的罪人真面目等等無數事實,承認一個讓人類臉紅但不能否認的現實:「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壞到極處(聖經耶17:9)」「時常行善而不犯罪的義人,世上實在沒有」(聖經傳7:20節)。聖經中所講的罪,遠較世俗意義上的刑事犯罪含義深廣。

號召我們嚴於解剖自己的「偉大導師」,對自己卻一貫文過飾非。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人無完人」。罪的普世性,註定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成為完人、偶像,去接受他人的頂禮膜拜。沒有任何政黨,有權利用「一元化思想」去強姦別人的大腦。那種狂熱的去追捧某個「偉人」,最後又把這個人視為獨裁、專制者去聲討的歷史教訓,國內國外屢見不鮮。把難逃罪性的人當成精神領袖盲目隨從,正是希特拉和毛澤東之流共同導演的人類特大悲劇的罪惡起源,這些慘痛教訓,我們實在應該記取警醒了!

作為罪人之一,我自己當然也難逃罪性。除了前面已經提到自身那些儘管有客觀因素,但畢竟是由主體表現出來的負性面、弱點缺陷外,在懵懂無知的年齡,我還接受過教唆,曾坐在二樓窗台,對着從鄉下趕來,在外面徘徊踟躕,想看我們一眼又不敢近前的泥腿父親,高聲叫罵「右派敵人滾開」。小學文革爆發之初我不是也跟着鬥過老師,給「另冊」之人起過綽號,輕慢過他人麼?孩童的口舌也能成傷人的利刃啊!想到自己也曾在別人鮮血淋漓的內心裏捅過那麼一下,我就愧疚不已。

父親,請接受女兒的帶痛道歉!被我傷害過的無辜人們,請接受我的真誠悔意!

正是對罪的認識和懺悔,使重生的我升華了境界,幫助我超越既往恩怨,為撰寫此文奠定了它彰顯公益、公義的積極意義。我只是用能反映一個時代的家庭悲劇為平台,在自我懺悔的同時,做一回受害者的代言人。為那些還在黃泉路上一步三回頭的冤魂,還在苦苦等待政府道歉、彌補損失的垂垂老矣的「黑五類」前輩們,也為類似我侄兒、公園小女孩這些被父母帶到世上來「恩賜」苦難的下一代們,一併代言一句——

上帝說:「伸冤在我,我必報應」。人們啊,懸崖勒馬,認罪悔改吧!

遺憾的是,世人,尤其在我們這個缺乏正確信仰國度中的人們,上至拒不向明知是劃錯了的右派補發工資和道歉的執政黨,下至類似我母親一樣還處在自以為是中、不願面對罪性做出深刻反思和悔悟的跟從者,仍在漠然無視關於認罪悔改的問題。我不得不代替所有「病梅」們詰問一句:殺人放火是罪,生下孩子不施與愛,還要屢屢傷害其心靈,與殺人有何區別?不是罪又是什麼?

曾經多番擬就遺書的我,生命是無數次從心靈惡魔的張牙舞爪中僥倖出逃的,我可以肯定地說——我的母親差一點就成了我生命的殺手!如果說,當初糊塗犯錯可以理解,但是經歷這麼長的歲月還沒清醒就說不過去了。後代的悲劇,自釀的苦果就擺在眼前還不思改過,這種執迷不悟不就是罪麼?我們現在過多文字沉湎於對荒謬年代的控訴,而少有檢討自身人性弱點帶給他人,或者後代無辜的傷害。很少觸及受害者也可能角色轉換成迫害者這個雙向問題。我們實在也應該從剖析個體生命的角度,來談談那個年代悲劇的其他成因啊!我出生於反右運動,成長於文革亂世,以一顆孩子單純的心,體會了許多目睹的可怕故事。作者周國平說的好:「文革中一個個具體的悲劇都是由一隻只具體的手促成的,大背景是它們得逞的條件,但不是赦免它們的理由。文革只是暴露了人性中的惡,惡的存在卻不能用文革本身來解釋和辯護」。許多毛共老幹部「文革」後只控訴「四人幫」怎樣迫害他們,卻從不懺悔他們以往整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在「文革」中,億萬人都像發了瘋似的,一夜之間變得極端無情、殘暴,但他們卻將原因都歸結為自己上當受騙了!如果人們對邪惡不那麼合作,不那麼順從,不那麼奴性十足,那麼邪惡是不是還會這麼暢通無阻呢?

單憑一個「偉大領袖」,不可能有「文化大革命」。歷次荒謬的政治運動,都是了解各人卑劣罪性的一本絕好教材。在極權制度下,不必是惡魔,任何一個平常的人都可能成為劊子手。在極權統治下,加害人和被加害人並沒有必然和本質的差別。任何人都可能無端地成為暴力殘害的對象,任何人也可能成為兇殘狠毒的打手。誰在極權制度中「盡忠職守」,誰就註定不再能分辨對錯,不再能察覺自己行為的邪惡。

其實又何止文革和反右等錯誤運動,對於一切的黑暗,大家都習慣用冰山一角來形容其廣度和深度。更多的導向指向發起者,決策者。我很認同這樣的看法:悲劇發起者與受到傷害又傷害過別人的民眾加在一起,構成完整的冰山。正是向惡的人性為悲劇添柴加火,推波助瀾。

每個人都應該用德行的尺度,來衡量一下自己。有些事情是關乎人性的,關乎良知的,誰也不應該推諉。

我堅持我前面的觀點:對人的寬容不等同於對帶來深遠不良後果行為的寬宥。為此我希望我的母親,我那至今還在女兒面前咄咄逼人,自認一貫正確的母親能認真反思一些問題。我相信經過革命熔爐鍛造過的、「特殊材料」製成的剛硬母親,是能承受這些對事實的回顧的。母親故態復萌時,我曾試圖與她交談這些但無法繼續。哥哥和我,都在孩子面前為自己有些過激的做法認過錯,但母親從來沒有。基於我的家庭仍籠罩着發生在第三代身上悲劇的陰影,它還不時在牽扯我面對侄兒疼痛又無奈的神經,我想對自我評價過於良好的母親說——請不要用自己當年「如何不容易」來推託自己的責任。你們不容易難道子孫就該要跟着一生背上十字架麼?那個年代再不容易,關上門來還可以釋放正常的人性母愛啊,難道內里深處就沒有可資反省的人性弱點和責任?在孩子面前,也是要懂得謙卑和懺悔的。不要把孩子視為私有產物為所欲為。對任何個體生命都應給予尊重。母愛是孩子的天地,是孩子生存之本,父母天性的錯位就是對孩子的犯罪!孩子再大,源自父母的愛都是永無止息的!

我的兒子也是很小就跟着我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我想說的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有愛的滋潤,有正確方式的養育,是能夠降低缺憾度使之健康成長的!

就像公園相遇的這個小女孩,也許她的父母,或者許多這個年代為父母者會為自己的離異找託辭:「這個年頭離婚者太多了,沒啥了不起」,那些推卸對子女撫育之責者可以為自己開脫為「生活艱難,我也是沒辦法」。請允許我現在代表這些父母的孩子們說句話:那你們想到過孩子的感受了嗎?你為什麼不想好了看準些再生呢?

現在世上謳歌母愛的文字多了去了,但母愛的過渡開發亦非好事,常常事與願違培養出逆子來。我以為,對屬於人類正常天性的情感,與其連篇累牘去謳歌,不如先冷靜地從責任義務上多做省察。也為此我這篇文章,要突出的是對被「異化」了的母性「空白」的描述。並不是我全然否定記憶中多少還是會存留的母性父愛流露的片段,只是覺得對「本應具備」的東西,就不必再重複贅語錦上添花了。包括我們作為右派、走資派狗崽子在那個年代受到的社會傷害,既然出自他人的雷同性文字已夠多也更好,我就自覺咽下那些苦水不必再佔用讀者時間眼力資源了。

誠然,我家「病梅館」主要種植者是我的母親,但我不會忽略——她當時所處的政治氣候,她與同代人共同擁有的催生病梅的土壤,她的確有許多身不由己之處。我也相信,如果這個家庭能有父親共同經營,母親壓力小點心情好些,母性也許就不會裂變至此了。母親無疑成了那個年代製造悲劇的工具。

我的父親母親,既是那個年代的受害者,又用他們曾經教條地固守的錯誤觀念,給了我們許多傷害。我的父親,據我後來與他一些接觸,發現他也有與我母親同出一轍的狂熱和極左偏激,因此同樣對我們施加過錯誤觀念,用一些生硬過頭的做法傷害過我們。此外在盡父親天職,對親生骨肉的關愛上也有欠缺之處。因為本篇重點談到了人的罪性與錯誤信仰結合的可怕後果。論證中如果光是以一個母親說事,可能有失偏頗,對母親也欠公平。從一個母親去詆毀一個信仰、一個政黨,也是不負責任的。我的看法結論,是從父母雙方在不同屋檐下的相同做派中得出的。上帝沒有放過追求公正公義真性情的我。他將一對錯把人當神去盲從的赤化父母撮合到一塊,讓我經歷了一代、二代乃至第三代的悲劇。我清楚地看到,一些愈是曾經忠誠的共產黨人,愈是有骨子裏的「一貫正確」、自以為是、「死不悔改」的狂妄驕傲。很遺憾,因為篇幅限制,我不能繼續用大義的筆刀,為毛共思想餘毒危害做現象上的手術了。

我的父母都被那個制度塑造成特定的社會性格。這種社會性格的人,即使已經在那個制度下吃了大虧,仍會自覺不自覺地成為那個制度的維護者。真是應驗了這種說法:「在中國,好像要不斷的迫害人,才能生存似的」。受迫害者又是迫害者,這是多麼可悲的雙重身份!所幸後來父親在一些重大觀念上有了徹底的轉變,並在覺醒狀態中做了不少還歷史真相積極有益的事情。

我不隱諱,我曾經對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備受磨難的母親、父親先後恨過、怨過,甚至有過用極端手段泄恨一了百了的念頭。我還將這些想法寫信給了那個年代青少年主要的精神園地——《中國青年報》和《中國青年》雜誌,現在我還保留了幾十年前這兩處的回信。這裏我尤其要帶着感動感恩的心,提到《中國青年報》群工部一位叫「葉雲」的老師給我的兩次回信。鋼筆字寫就的四頁信紙被我多次捧讀。從剛健遒勁的字裏行間溢出的悲憫和真誠,緩緩地捂暖了我內心深處的荒涼,沖淡了無法解救的絕望。一個從未謀面者就這樣做了一回鋼絲上搖晃欲墜生命的扶手。

願上帝祝福你,葉雲。還有你們,所有常存仁愛義舉的人們!

有位美國總統說的好:「假如沒有永恆,短暫將無比囂張;假如沒有公義,罪惡將不可抵抗;假如沒有人類中一部分人持有對上帝、永恆和公義的堅定信念,我實在不敢想像人類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作為上帝的忠實信徒,我堅信上帝的判斷是真實威嚴公義的。上帝暫時沉默,不等於他沒有鑑察;真理暫時不說話,不等於沒有真理。世上沒有任何時候、地點、事態的絕對公平,如同不能要求價格每時每刻都等同於價值一樣。從一個較長時間系統去看,公平是存在的。正在經歷上帝公平的我,堅信這位上帝對人類歷史有一個永恆的旨意。因為聖經說「神要按公義審判世界,按正直判斷萬民」。若沒有任何意義上的末日審判,又哪有「歷史的恥辱柱」呢?我堅定的相信,在現世在彼界,都有我們所看不見的審判會來自上帝。我也非常希望,能用我自己的信心,安慰、砥礪暫時伸冤未果的人們等待和盼望的心志。

對上帝的信仰,已經讓我從人性具備普遍罪性這一點上釋然了一切。更從來自於上帝給我的公正和恩賜上諒解了父母。正如聖經上所提到的「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我相信當時也是受害者的父母,對許多錯誤是處於「不曉得」的糊塗中釀成的。雖然我們有許多肇事犯錯都不是故意的仍要追究法律責任,雖然許多嚴重後果不能一味用「不曉得」開脫,但是作為對人,尤其對父母的角度,我願意寬容。我也自覺以良知盡了女兒本分。如果母親不再那麼苛求且公正些的話,我想她也是應該心中有數的。

一個人的政治觀點並不等同於綜合品性。正如前面所言,每個人都是善惡混合體。公正地說,家門之外的父母,還是善性居多的。他們熱情為公,不貪不腐,樂於助人等給予了我們一定良好影響。

儘管如此,如果現在讓我自己選擇是否願意出生的話,我的回答仍然是——如果是這樣的家庭,這樣的母親,我拒絕出生!原因很簡單:我們誰也無法掌控這種非常態下的人生結果,而這個過程太痛苦了,我拒絕嘗試。我曾用這個問題問過我的哥哥,沒想到一直被家人視為「頭腦比較簡單」的他,那有些粗俗的回答比我還來得乾脆——我出生個×,堅決拒絕!

我對自己的兒子就是這麼要求的——想好了看準了再要孩子。不做無精神心理準備的父母,就是為了減少對孩子的犯罪,就是為了對後來者生命的負責和尊重!讓拒絕出生的孩子買父母罪性的單,還動輒要求孩子孝順,這種「傳統道德」有美感可言麼?我懷疑!

我深深地感謝我的天父上帝。是他正在修復我這棵病梅,讓我認識到自身的罪性而得到內在生命的改變;是他正在用大愛滿足我對親情愛的渴求;是他常常給我驚喜,為我創造了不少良機使我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姿;讓我在為他人付出關愛的同時,也收穫了意想不到的「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愛;是他讓我原本灰暗苦澀的人生煥發色彩與亮光;是他讓我能從兒子快樂燦爛的笑饜中得到莫大的安慰和喜悅。將賺來的日子活出率真坦蕩,活出價值和意義,是我對改變了我的心靈,使我獲得新生的上帝最好的報答。

長舒一口氣——終於可以向老父叔伯們交帳了。

「歲月可以使人皮膚起皺,而失去熱情會使人靈魂起皺」。做為女兒,我為年近耄耋的老父、《往事微痕》參與者以及許多老一輩人身上不泯的熱情叫好加油!當年你們中的極大多數都是因為具備愛國愛民愛領袖的熱情才會因「無話不可對黨說」而招禍;今天,你們覺醒了的靈魂重新煥發出對歷史對後人負責的熱情,用與垂老生命搶奪時間可貴的不屈精神,用賁張的活力和熱情、用苦難浸泡濡養的精神人格魅力,感染現代人,細雨潤物般去做與遺忘做鬥爭的工作。從不同角度書寫珍貴的歷史教訓和遺產。你們是我們第二代、第三代乃至子子孫孫們應該學習和敬重的!

去年那個雨日與公園邂逅的小女孩揮手告別後,我又被她的呼喚掉轉身去:「你下次什麼時候還來嗎?我還想見到你,和你說話」。看着小女孩純淨期盼的目光,我真不忍告訴她:我馬上要結束在那個城市十個月的學習,那個臨時住所附近的公園我已難得再去了,也許我們再難相見……,而此時,我很想告訴這個不知名的小女孩:謝謝你催生了阿姨這篇文字,也堅定了阿姨活在世上的使命感。只要你今後的人生能像阿姨所希望的:不怠學習,勤於思考,追求真理,阿姨向你保證——我們不會白白受苦!阿姨真誠地祝福你早日與母親團圓!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往事微痕》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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