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y
比起馬斯克,中國人應該更愛一個從不會讓中國感到半點尷尬的比爾蓋茲。(美聯社)
中國解封後,美國各大企業老闆相繼造訪他們依賴甚深的市場,並且都得到高規格接待。其中又以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最受中共官方禮遇,習近平不僅親自迎接,還笑盈盈稱蓋茲是「老朋友」。相對美國其他企業龍頭,蓋茲幾乎可以說是和中國(政府)完全沒有過矛盾的一位,比起馬斯克,中國人應該更愛一個從不會讓中國感到半點尷尬的他。
自從2000年比爾蓋茲和他的太太梅琳達創辦了「比爾及梅琳達·蓋茲基金會(Bill&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蓋茲的宏圖大業就不再只限於電腦科技,所謂「後微軟時代」的蓋茲,從此更鍾情於拯救人類氣候、糧食等等危機。但這位電腦金童並不只想當個散財童子,他的人生下半場,很大精力尤其用於一系列革命性的農業和生物技術,不斷將現代IT帶向傳統農村。中國即是他最現成、最大的「實驗室」。
一個世界上最極權的政府和一個世界上最大的慈善基金會,本世紀初簡直一拍即合,中國有資金、土地和眾多人口,蓋茲的基金會於是在全球健康和農業的創新發想上得以恣意揮灑。但蓋茲回饋給中國的更多,包括中國能和全球聲譽顯赫的他,一同以解決飢餓之名前進南半球,讓中國證明自己不只養得活自己人,還能養活窮弱的第三世界。爾後中國益發自信,甚至在外交場域愈加咄咄逼人,蓋茲不想居功都難。「中國正利用蓋茲以推進其經濟帝國主義」,10餘年前的政治預言早就得到驗證。
但為什麼說蓋茲和中國沒有矛盾?原因無非蓋茲的價值意識,很明顯且簡單地就只是想讓人類吃飽,加上活得健康。這讓他直接閃避了關於中國人權、民主、自由等等敏感話題,當然也決定了他看中國的角度,以及中國接納他的程度。例如,當Google不願受中國審查而退出中國,蓋茲卻認為Google小題大作,他甚至不認為「遵守中國法律」而對網絡搜尋進行審查有何不對,進而,Facebook被擋在中國之外,微軟的LinkedIn仍可在中國通行無阻,Google退出,微軟的Bing則無礙於中國運行。
此外,2018年陸續有新聞報導新疆維吾爾人遭中共「種族清洗」,並透過所謂「再教育營」進行文化滅絕,逐漸引起國際關注,蓋茲同時期最感興趣的中國面向,則是自己在北京發表的一款可用化學物質將人類排泄物直接轉換成化肥的未來馬桶。在一場演講上,蓋茲拿着一罐「乾淨的人類糞便」,向中國民眾說明環境衛生對人類生存的重要性,似是呼應習近平當時正在推動的三年期廁所革命。
一次次更認識蓋茲的「世界關懷」,我們就可以理解,何以烏克蘭遭侵略,他念茲在茲唯獨烏克蘭的糧食、肥料等等因戰爭導致的匱乏,以及當有人進一步要他評論戰事,為何他會以「我不是戰爭何時結束的專家」回應。他關心世界各地的戰爭,但聚焦於戰爭帶來的過患(且主要是糧食問題),卻甚少針對戰爭的起因,以及對那些發動戰爭的人有任何批評或高見。
事實上,蓋茲還是微軟董事長時也曾為宣傳「數位神經系統」造訪過台灣,並獲得前總統李登輝接見。前兩年covid-19肆虐,蓋茲更一度讚許過台灣是早期遏制病毒散佈的模範(下方影片5:14處)。不過,一直以來,台灣的民主、自由,以及受中國武力威脅的狀態,都不在他「慈善雷達」範圍。
倒是在2021年,他和結縭27年的妻子梅琳達離婚,震撼中國社會(中國民眾對蓋茲夫婦有高度痴迷,完全不敢相信這對「神仙眷侶」竟會離婚),美國外交雜誌《The National Interest》隨即刊出一篇文章,標題是:「比爾和梅琳達·蓋茲的離婚,可以給中國和台灣帶來和平」。因為梅琳達談到他和蓋茲決定分手時說:「經過長時間考慮,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在我們生命的下一階段,已無法再一起成長。」撰稿者認為,中國和台灣70多年來的分離也是如此,他並引述尼克森當年在《超越和平》一書中提到的:「中國不可能再擁有台灣...就像一對經歷過痛苦離婚的夫妻,中國和台灣在枱面上存在不可調和的分歧,政治上的分離將是永久性的,但在經濟上或可同床共枕。」撰稿者於是建議蓋茲可以藉個人經驗為例,敦促中國接受和台灣政治上的各自獨立,讓雙方在經濟、文化合作的同時,能夠和平共存。
這樣的藉喻確實很特別,不過,這也說明了,電腦金童,全球最大慈善家比爾蓋茲,所能對國際矚目的台海安全做出的最大貢獻,竟唯此爾爾。當然,蓋茲終究沒有對習近平提出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