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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青年人的高失業率 未來幾年都無解?

今年早些時候在北京舉行的一場招聘會。中國官員正試圖解決該國的青年高失業率問題。圖片來源:FLORENCE LO/REUTERS

中國未能扭轉青年人失業率急劇上升的局面,這正成為令中國政府頗為頭痛的問題。許多經濟學家表示,這一問題反映了就業錯配的現象,政府未來幾年可能都難以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

4月份,16至24歲青年人失業率上升到創紀錄的20.4%,明顯高於幾個月前,且遠高於新冠疫情暴發前2019年大部分時間不超過13%的水平。

考慮到截至4月中國城鎮總體失業率降至5.2%,低於上年同期的6.1%,青年人失業率的上升更加令人驚訝。

一些經濟學家認為,青年人就業市場的情況還會進一步惡化,之後才可能好轉。今年夏天將有創紀錄的1,160萬名大學生畢業。

經濟學家稱,一個核心問題是,中國沒有創造足夠多高工資、高技能的崗位,而這些崗位是中國不斷增加的受過教育的青年人所追求的,其中許多人比前幾代人有更高的期望。

許多青年人不願降低要求,從事工資較低的工作,而是選擇等待更多機會,儘管這種機會可能並不存在。

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首席中國經濟學家王一(David Wang)表示,中國青年人高失業率不是暫時的,而是結構性的。他稱,青年人學到的技能與現有崗位所需的技能不匹配。

中國官員正在嘗試用多種策略來解決這個問題,包括要求國有企業僱傭更多的畢業生,同時也鼓勵更多年輕人從事藍領工作或到農村去。

然而,許多年輕人對藍領工作不感興趣。儘管政府極力鼓勵,但國有企業的就業機會仍然供不應求。

再過不到兩個月就要從北京外國語大學(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畢業的Sun Yuexing,在最近北京的一次招聘會上花了幾個小時投簡歷。她說,她已經降低了對薪水的期望,但還沒有拿到任何工作機會。

這位24歲的英語專業學生說:「一畢業我就會失業,這讓我很難過。」「競爭太激烈了。」

如果中國不能為一代年輕人提供工作,可能會給工資增長帶來壓力,並給中國政府建設消費拉動型經濟的計劃拖後腿。如果更多的年輕人變得不滿,也可能破壞社會穩定。

過去十年裏創造的許多服務業工作崗位都是較低端職位,比如送貨司機和餐廳服務員。圖片來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

一些經濟學家仍然認為,這個問題只是暫時現象,隨着中國更廣泛的經濟復甦持續下去,會有更多的年輕人找到工作。

經濟學家說,年輕人在經濟低迷時期尤其容易失業,就像中國去年經歷的那樣,這是因為他們相對缺乏工作經驗。在疫情期間遭重創的許多工作崗位都屬於年輕人青睞的領域,包括旅遊業和餐飲業;而這些行業現在正在復甦。

研究公司龍洲經訊(GaveKal Dragonomics)董事總經理葛藝豪(Arthur Kroeber)表示,隨着服務業就業回暖,就業市場恢復正常只是「時間問題」。

但也有人士表示,這個問題反映出中國經濟的失衡,國內年輕人因此很難找到心儀的工作,且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下去。

中國經濟總體上正變得更加以服務業為導向。但研究機構TS Lombard的中國和亞洲研究主管Rory Green表示,過去十年裏創造的許多服務業工作崗位都是較低端職位,比如送貨司機和餐廳服務員,這些崗位未必會吸引大學畢業生。

過去十年,中國大幅擴大了高等教育的招生規模。在過去三年中,有超過2,800萬大學畢業生進入勞動力市場,約佔新增城市勞動力供應的三分之二。

「零工經濟在創造就業方面承擔了很多重任,」Green表示。「因此,我們看到高素質畢業生的龐大數量與適合他們技能的工作崗位之間存在不匹配的現象。」

在線招聘平台智聯招聘(Zhaopin.com)的一項調查顯示,今年夏天即將畢業的大學生中,約有30%的人希望能供職於互聯網、電信和教育行業。不過,近年來的監管整頓使其中許多行業陷入困境,並使私企對招工持謹慎態度。

有了更多的畢業生可供選擇,僱主們可以「挑三揀四」了。

Fu Zihao說,他給北京幾乎每一所招聘體育教師的學校都發送了簡歷,但都石沉大海。

瀋陽體育學院(Shenyang Sport University)運動訓練專業畢業的Fu說,他被拒了,因為他只有學士學位;現在的學校、甚至小學,都要求體育教師擁有碩士學位。他說他會繼續投簡歷,直到被錄用。

麥格理集團(Macquarie Group)首席中國經濟學家胡偉俊(Larry Hu)說,從平均水平來看中國家庭變得更富裕,因此與父輩相比,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可以在不擔憂生計的情況下花更長時間找工作。

上個月在重慶的一場招聘會。政府還嘗試說服有學歷的年輕人從事可能被認為與他們學歷不匹配的工作。圖片來源:STR/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許多人正重返校園攻讀更高學位。今年有創紀錄的470萬本科生報名考研,爭奪研究生院校的120萬個名額。據官方媒體報道,2021年,上海近三分之一高校的研究生人數已經超過了本科生人數。

西北大學(Northwestern University)經濟學教授Nancy Qian表示,推遲進入職場或放棄求職的年輕人不被計入官方統計的求職者數據中。她說,如果把他們加進來,實際失業率會更高。

在本月早些時候與政府官員的一次電話會議上,中國國務院副總理丁薛祥提出要求,國有企業今年應招聘更多的畢業生。這項要求以及其他措施旨在幫助中國實現2023年創造約1,200萬個新就業崗位的目標。

廣東省政府於4月設定了一個目標,計劃未來三年動員30萬畢業生入縣下鄉就業創業。

政府還嘗試說服有學歷的年輕人降低期望值,從事他們可能認為與他們學歷不匹配的工作。

為了說明其觀點,官媒的報道還拿出了20世紀初中國小說中一個落魄文人的經歷作為教訓,小說中的這個人物窮困潦倒,卻端着讀書人的架子不願工作,也不願與體力勞動者為伍。

官媒還播出了對一對年輕夫妻的採訪,來表明一些可能不被有學歷的年輕人看好的工作也能收入不菲;這對夫妻在東部城市義烏的一個夜市上賣土豆豆腐,每天收入超過1,200美元。不過後來,網民對這對夫婦收入的真實性表示質疑。

一些畢業的年輕人降低了他們的期望,儘管有些人心裏仍然希望日後可以從事更高階的工作。

一位在北京學習國際金融專業的學生在接受採訪時說,他決定到西南省份貴州一個山村的養老院工作。這份工作的月薪約為人民幣3,000元,相當於427美元。

他說,在欠發達地區工作兩年將為他日後的研究生入學考試加分,或者有望幫助他成為當地政府的一名公務員。

他說,找到一份工作並不難,但要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就很難了。

責任編輯: 李冬琪  來源:華爾街日報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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