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洛：成都為什麼拆綠還耕？

《荷塘月色》是清華大學朱自清教授在1927年撰寫的散文。朱自清教授在中國大陸很有名氣，主要是因為毛澤東在1949年8月18日撰寫的《別了，司徒雷登》[8]一文中高度讚揚了「朱自清一身重病，寧可餓死，不領美國的『救濟糧』。」以及「 我們應當 寫聞一多頌、寫朱自清頌，他們表現了我們民族的英雄氣概。」朱自清寧可餓死，也不吃美國的救濟糧，這對於宣傳民族主義是多麼好的典型事例。這不荷塘月色又和美國的糧食連在一起了！後來朱自清的散文《背影》被收錄在中學語文教材，廣為人知。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現在是朱自清《荷塘月色》成為大陸中學語文教材的內容。其實與朱自清相比，筆者更加喜歡林語堂教授的文章。不過筆者本人還是很感謝朱自清教授，不是因為他寧可餓死也不領美國的「救濟糧」，而是因為朱自清教授使得筆者的故居得以保存至今。yibaochina.com

1923年春朱自清攜夫人來到溫州中學的前身溫州浙江省立第十中學任教，在溫州呆了一年多時間，留下四個一：一座舊居、一座學校、一處風景和一段友誼。這裏所說的一座舊居，就是筆者的祖屋，當年朱自清夫婦租借了其中的兩間房屋。如今這座建築已經成為朱自清舊居，屬於溫州市文物保護建築。人們是這樣介紹朱自清舊居的[9]：朱自清舊居坐落於四營堂巷，古樸的青磚素瓦構築出鬧市中的一方靜地，門台上方掛着當代著名作家王蒙題寫的「朱自清舊居」牌匾，正所謂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屋如其人。朱自清舊居建築面積達600平方米，整個舊居呈五間三進合院式木結構建築，保留了晚清和民國時的風格，極具江南特色。這裏的小別院是兩座坐西朝東的平房，房間裏還擺放着朱自清先生一家當年用過的床鋪桌椅等家具，一應俱全。而這個門前則是一個庭院，院中設有一桌4凳，皆為石頭製造，庭院兩邊各有一個花壇，還擺放有些許花盆，在小院子中間還有個小魚塘，小魚在其中游來游去，悠然自得。小院常年花木昌盛，綠意蔥鬱，愛好花木的朱自清當年還親手種植了兩盆蘭花和一架倒掛金鐘。清幽恬靜的居住環境、樸實溫暖的淳樸民風，讓一直顛沛流離的朱自清找到了家的感覺。雖然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人去樓空，雖然朱自清先生已經離去，但這舊居還是風采依舊。yibaochina.com

不過朱自清並不是因為不吃美國救濟糧而被餓死的。當時一位清華大學的教授收入比普通民眾強幾十倍。有人翻開朱自清1948年的日記，沒有找到他為食物短缺而挨餓的記載，倒是有下面一些記載：「飲藕粉少許，立即嘔吐」；「飲牛乳，但甚痛苦」；「晚食過多」；「食慾佳，終因病患而克制」；「吃得太飽」；……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因嚴重胃潰瘍導致的胃穿孔，在北大醫院去世[10]。根據筆者掌握的諮詢，1948年、1949年民國時期中國學校向教師支付的不是紙幣而是米票，保證教師收入穩定，並有糧食供給有保證。yibaochina.com

圖9：溫州朱自清舊居的入口，圖片來源：網絡截屏yibaochina.com

圖10：溫州朱自清舊居的庭院，圖片來源：網絡截屏yibaochina.com

圖11：溫州朱自清舊居的庭院，圖片來源：網絡截屏yibaochina.com

依仗「朱自清舊居」筆者的祖屋得以保存下來。雖然建築物早已不屬於原來的主人，畢竟留着筆者幼時的懷念，筆者在那裏出生、成長。中國的老房子拆得差不多了，能留下晚清風格、極具江南的建築實屬十分不易。yibaochina.com

成都三聖鄉的荷塘月色不復存在，天府綠道連接的許多公園和生態區也不復存在。yibaochina.com

《國際在線》的記者曾感慨過，天府綠道是以市民為中心、可參與的福澤民生的工程，可是成都市市委、市政府在做出拆除了天府綠道的綠化植物，實施10.1萬畝土地復墾復耕的決定前，是否是讓市民事先知道並參與到這個決策過程中？如果說，開工建設天府綠道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那麼拆除了天府綠道的綠化植物、關閉三聖鄉的荷塘月色等諸多景點和公園，豈不是罪在當代、禍及千秋呢？yibaochina.com

四、增長的陷阱

從2003年以來,中國糧食總產持續增長，不增長也不行。這對於一個基本還是靠天的糧食生產，糧食總產穩步增加是不可能的，或者說是非自然的。yibaochina.com

為什麼中國糧食總產總是持續增長，主要是政治要求，其次是技術上提供了可能。yibaochina.com

1989年以前中國糧食產量數據主要靠自下而上的全面報表取得，1989年開始使用抽樣調查數據。下面搞抽樣調查技術人員深知其中奧秘，上報的都是領導喜歡看到的數據，而不是地里真實的糧食產量。這樣，第一年數據的誤差可能還在許可的範圍之內，但是接下去長時間內、總是朝一個增長方向，累計誤差就會越來越大，距離現實越來越遠，一直到數據失去真實的意義，只留下可憐的政治意義。這就是作者所指出的增長陷阱。這樣的增長陷阱，也適用於中國的GDP和其他許多發展數據。yibaochina.com

2003年至2022年中國糧食總產量yibaochina.com

數據來源：中國國家統計局yibaochina.com

2022年中國糧食總產為68.655萬噸，2022年末全國人口為14.1175億，平均每人糧食產量486公斤。yibaochina.com

五、中國人均糧食消費

根據《中國人均糧食消費量歷年數據及糧食消費現狀分析》[11]就中國的糧食消費情況來看，2013年至2019年中國人均糧食消費量持續下降，由每人148.71公斤下降至每人130.11公斤，主要得益於肉類、水產品、奶類、禽類、蛋類、食糖的攝入量均有所上升。yibaochina.com

圖12：2013-2019年中國人均糧食消費量(單位：公斤/年)，圖片來源：三個皮匠報告yibaochina.com

2022年中國人均糧食消費量也按130公斤計算，只佔平均每人糧食產量486公斤的26.7%。剩下的73.3%糧食幹什麼用了？都去餵豬了？都去釀酒了？都去提煉生物酒精了？就是按照2013年的每人148.71公斤計算，佔平均每人糧食產量486公斤的30.5%。（筆者註：中國人均糧食消費量是指大米、麵粉等成品量，而平均每人糧食產量是指穀物產量。比如100斤水稻能出70斤大米或者多一點，100斤小麥能出70斤麵粉或者多一點，130公斤成品糧需要將近200公斤的穀物。但是100斤水稻能出70斤大米，剩下30斤米糠，100斤小麥能出70斤麵粉，剩下30斤米麥麩，米糠和麥麩都是飼料或者是工業原材料。發達國家的全麩麵粉的出粉率更是超過90%。這裏使用簡單的計算方法只是為了說明問題。）yibaochina.com

2021年11月4日新華社發表題為《我國糧食庫存充足、口糧絕對安全》[12]的報道稱，國家糧食和物資儲備局糧食儲備司司長秦玉雲對記者說，從糧食生產、儲備、庫存、貿易等情況分析，國內糧食市場供應完全有保障。從庫存看，當前我國糧食庫存處於歷史高位，特別是小麥和稻穀兩大口糧品種佔總庫存比例超過70%。以小麥為例，在連年豐收形勢下，庫存持續增加，目前可滿足1年半消費需求，確保「穀物基本自給、口糧絕對安全」。yibaochina.com

圖13：新華社記者王立彬：我國糧食庫存充足、口糧絕對安全，圖片來源：新華社yibaochina.com

時針轉到2023年4月，成都市竟然將即將完工的環城綠道，拆除綠化植物，復墾復耕10.1萬畝耕地，目的是為了保證中國人口糧供應安全？！yibaochina.com

唯一可以說得通的解釋就是，由於增長陷阱，國家統計局公佈的國內糧食產量是大幅度抬高的，筆者估計，多計算了30%以上的糧食產量。1989年以前中國糧食產量數據主要靠自下而上的全面報表取得，1989年開始使用抽樣調查數據，然後用於全部種糧面積。相當長一段時間，中國的農村由於勞動力進城打工，土地撂荒的情況普遍存在。根據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李升發等（2016）統計的全國153個山區縣的撂荒信息，2014-2015年全國山區縣耕地撂荒率為14.3%。2015年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對全國29個省、262個縣市的住戶跟蹤調查發現，2011年和2013年分別有13.5%和15.0%的農用地處於閒置狀態[13]。15.0%的耕地撂荒率，大約有近4.5億畝播種面積上沒有長糧食或者蔬菜等。yibaochina.com

假設糧食產量抽樣調查數據的誤差為20%，耕地撂荒率15.0%，中國糧食產量可能高估了30%。可見，耕地採取躺平的做法，比民眾要早。yibaochina.com

目前糧食產量虛報的情形，可以和1959年、1960年時代相比，那個時代地方政府紛紛報告糧食產量放衛星，中共領導也都相信這是真的，毛澤東下鄉視察，聽說有這麼高的糧食產量，還擔心這麼多糧食如何吃的了[14]。2021年底中共還有可滿足1年半消費需求的庫存，加上2022年又是糧食大豐收，持續的糧食增產，顯然這些都是大謊話。否則的話，就是天下本無事，習近平杞人憂天。yibaochina.com

六、習近平提出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人的命脈在田

2013年11月9日習近平在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上作關於《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時提出的：「我們要認識到，山水林田湖是一個生命共同體，人的命脈在田，田的命脈在水，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樹。」yibaochina.com

2020年8月自然資源部、財政部、生態環境部制定了《山水林田湖草生態保護修復工程指南》[15]稱：為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落實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指導和規範山水林田湖草生態保護修復工程實施，提高山水林田湖草生態保護修復的整體性、系統性、科學性和可操作性，在吸收借鑑國內外生態保護修復先進理念與相關標準，總結山水林田湖草生態保護修復工程試點經驗教訓基礎上，研究制定了《山水林田湖草生態保護修復工程指南（試行）》。習近平指示變成了：「人的命脈在田，田的命脈在水，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林和草，這個生命共同體是人類生存發展的物質基礎。[16]」習近平的山水林田湖五個要素改成了山水林田湖草六個要素，增加了一個草。yibaochina.com

2021年3月5日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在參加內蒙古代表團審議時說：「統籌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治理，這裏要加一個『沙』字。[17]」習近平還說：「山水林田湖草沙怎麼擺佈，要做好頂層設計，要綜合治理，這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久久為功。」這樣六個要素又增加了一個，增加了一個沙。yibaochina.com

習近平的所謂生態文明思想強調的是頂層設計，是來自最頂層的親自設計，退林還耕、水稻上山、退綠還耕等等都是這樣頂層設計。而真正的生態文明思想是來自草根、來自底層，不是依靠頂層設計。yibaochina.com

2022年6月1日中國地質大學（北京）黨委書記馬俊傑在人民日報發佈題為《統籌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治理（思想縱橫）》[18]的文章，大談學習習近平的山水林田湖草沙的心得，吹捧水林田湖草沙系統的高明。如此素質的官員管理中國大學，其中國的教育質量可想而知，培養出來的學生都是拍馬、抬轎子的奴才。yibaochina.com

1958年大躍進期間毛澤東提出了農業提高糧食產量的八字憲法：「土、肥、水、種、密、保、管、工」。土是土壤，肥是肥料，水是水利，種是種子，密是密植，保是植物保護多用農藥，管指田間管理，工是工具。如今極少有人再提起毛澤東的農業八字憲法，因為實施八字憲法，導致了之後的大饑荒。yibaochina.com

如今習近平提出了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七字系統），認定人的命脈在田，田的命脈在水，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林和草，第一句就是人的命脈在田，足見習近平對田（耕地）的重視。人的命脈在田這個認識對於漢文化來說還可以接受，但是對於遊牧民族來說，是不能接受的，因為草原是遊牧民族的母親。yibaochina.com

習近平喜歡提出新的理論，喜歡多發出指示，本身沒有問題，但是不允許其他人提出不同意見，不讓別人發聲，輕則打破飯碗、取消退休金，重則抓人入獄，實施專政，這就重走毛澤東獨裁的老路。yibaochina.com

七、成都市天府綠道沒有上掛習近平「海綿城市」的理論，是自搞一個世界第一

讀者應該聽說過海綿城市這個理論。yibaochina.com

2003年，北京大學城市與區域規劃俞孔堅教授用自然河流的構成來解釋自然系統對洪澇調節能力，河流兩側的自然濕地如同海綿一樣，調節水位高低，達到緩解旱澇災害的功能[19]。俞孔堅教授是用海綿來比喻河漫灘、沿河湖泊的這種對洪水的吞吐功能。這種功能在歷史上寬闊的長江，沿江諸多的湖泊如洞庭湖、鄱陽湖、洪湖等等，從而使得長江在唐朝之前很少有洪水災害的記錄，特別是大洪水災害的記錄。這裏俞孔堅教授只是用海綿來做比喻，不是提出什麼海綿城市的理論。y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