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30歲生日的第二天,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我們全家都要去隔離酒店進行集中隔離。
可見,我生日許的願望一點都不靈。
由於鄭州疫情持續發酵,我們居住的單元內出現了確診病例,作為「上三下三」,社區早在一周前就統計過我們的信息,但是遲遲也沒通知要集中隔離,心存僥倖的我們都以為逃過一劫,只要居家隔離足不出戶就行。沒想到,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因為家裏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寶寶,在被通知後,我和社區工作人員進行了多輪溝通,希望社區可以考慮我們的實際情況,讓我們居家隔離。然而在疫情防控面前,個人的特殊情況只是毫不起眼的一點小插曲。沒人會考慮80多厘米的孩子如何穿得下180厘米的防護服,沒人會考慮不能吃鹽和味精的孩子如何適應隔離酒店統一的飯菜……
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坐着負責轉運的公交車到達了隔離酒店。孩子此時終於停止了哭鬧,但是長時間的哭泣也讓他的嗓子變得嘶啞。
到了隔離酒店,據說,我們就由社區交由隔離專班接管了。按照社區的報送,我需要單獨跟一歲的孩子一間,老公和媽媽也單獨各一間。由於我平時上班,從來沒有24小時照顧過孩子,擔心照顧不了他的起居。老公和隔離專班反覆溝通,專班終於同意可以我們三口一間。疫情下細小的溫情讓我們非常感激。
上樓後,萬幸的是,酒店條件很不錯,房間也夠寬敞舒適。脫下防護服,我們對房間每個角落都噴灑了自己帶的消毒液和酒精,並把床單被套枕套也換成了自己帶的。隔離生活正式開始了。
隔離的第三天,整個酒店由於第一次每個房間都住滿了人,電路超負荷運轉,造成了停電停水。
由於沒有電,電梯無法運轉,25層的高度,酒店人員也沒法人工爬樓梯送飯。從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隔離人員都只吃了一頓早餐。大人能撐得住,孩子卻忍不住餓。沒有電也沒法溫水給孩子泡奶粉,孩子哭得稀里嘩啦撕心裂肺,只能給孩子吃帶的零食餅乾蛋糕。向酒店反應後,他們說會想辦法解決。
這時,隔離群里開始有了很多不同的聲音,有人說酒店是想餓死我們嗎?有人說,我們是隔離,不是坐牢?!坐牢也得給飯吃!甚至有人打電話到酒店前台辱罵工作人員……眼看事態越來越嚴重。
隔離專班醫療組的工作人員在群里說,大家沒有吃飯,酒店工作人員同樣沒有吃飯,在得知有一歲孩子需要熱水泡奶粉後,一手提着燈一手拿着開水壺沿着消防通道一步步向上爬樓梯上去送水,請大家相互理解包容。群里不同的聲音小了很多,我也才知道,原來孩子沖奶粉的熱水這麼艱難……
發放的中藥
幾天來,群里不時爆發出多次被隔離群眾和隔離專班,酒店的衝突。疫情之下,每個人似乎都沒錯,每個人都很辛苦,每個人都在拼命掙扎和隱忍,卻仍然難以為繼,那到底是誰錯了?我不知道。
一歲的孩子正是愛跑愛跳的年紀,在家雖然不能出門至少可以多個房間得竄一竄。但是在酒店,就那么小小的一方天地,孩子很多次一個人走到門口拍門想出去,或者讓我抱着指門,我只能說,我們現在不能出去。孩子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我,不知道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問誰,也不知道誰會給我答案。我能做的只是抱起孩子,去窗邊看一看,希望最喜歡看汽車的他,可以轉移注意力,暫時忘記要出門的事。
隔離酒店就在鄭州東站附近,昔日繁華熱鬧的東站商圈車流曾川流不息。然而此刻,不論早晚,這裏差不多一分鐘只有一輛駛過。孤零零的小車顯然無法讓孩子更有興趣,他看了一會就要求下地,又到門口拍門去了……
今天,已經是集中隔離的第五天,按規定我們可以回去了,可是,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問,就是等通知。「等通知」這幾個字,似乎是我們的統一宿命,沒有選擇,沒有退路,只有等……像等待戈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