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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新死後 慘劇又降臨到了她家人的頭上 死囚家屬學習班

—中共罪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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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法院的人要他們坐下,說是給他們辦個學習班。一個人在寫什麼,另一個在教育她,說她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黨的政策是重在表現,要她和媽媽劃界限。他要她說說對媽媽犯罪的看法。曾林林就說了,是照老師平時教導她說的。當時她心裏很亂。那個人把寫好的東西,交給同她談話的人,他們又嘀咕了一陣,又在上面寫。寫完之後。要她在上面簽字,按上手印。學習班就這樣結束了。

張志新死後,慘劇又降臨到了她家人的頭上。

張志新生前,育有一兒一女。她死的那年,女兒曾林林不滿18歲,兒子曾彤彤不滿10歲。

張志新平反後,《光明日報》記者陳禹山曾訪問了曾林林,聽她回憶了參加死囚家屬學習班的情況。這段回憶雖然沒有刀子割破喉管的血腥場面,但同樣,更是人間至痛,令聞者心碎。

那是1975年初春的一天,刮着大風雪。瀋陽法院來了兩個人,通知曾林林和她爸爸曾真、弟弟曾彤彤到縣城開會。她爸爸和她牽着弟弟,冒着風雪來到縣城招待所。他們推門進去,屋內有暖氣,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然而曾林林的心裏卻直發顫,感覺比在風雪裏還要冷。

瀋陽法院的人要他們坐下,說是給他們辦個學習班。接着,一個人掏出《毛主席語錄》,翻開念了兩段語錄,一段是講階級鬥爭,一段是講堅決鎮壓一切反革命的。然後提到她媽媽張志新,並問了曾真一些話。曾真說幾年前他已同張志新離婚了,法院把孩子判給了他。法院的人問曾林林:你知道你媽媽在監獄中的表現嗎?她搖搖頭。她確實不知道。她當時只知道別人說她媽媽是個反革命。但怎樣反革命,她也不知道。媽媽被關進監牢後,爸爸上監獄送衣物,不讓見。姨父從北京來瀋陽,到監獄去探監,也不讓見。媽媽自被捕以後,同家人的一切聯繫都斷了,所以她什麼都不知道。瀋陽法院來的人大聲說:你媽媽非常反動,不接受改造,頑固不化,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反對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反對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罪上加罪,政府考慮加刑。如果處以極刑,你是什麼態度?她就愣住了,不知道怎樣回答。她的心一下碎了。但她強裝鎮靜,強忍着淚。因為爸爸說過,不能在別人面前掉淚,不然就同媽媽劃不清界限了。曾真代她回答說:如果確實那情況,政府怎麼處理都行。法院的人又問:處極刑,收不收屍?張志新獄中的東西你們還要不要?她低着頭沒說話。曾真又代她說:我們什麼都不要。他們再也不問什麼了。兩個人嘀咕了一會兒。一個人在寫什麼,另一個在教育她,說她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黨的政策是重在表現,要她和媽媽劃界限。他要她說說對媽媽犯罪的看法。曾林林就說了,是照老師平時教導她說的。當時她心裏很亂。那個人把寫好的東西,交給同她談話的人,他們又嘀咕了一陣,又在上面寫。寫完之後。要她在上面簽字,按上手印。學習班就這樣結束了。

整個過程,曾彤彤被嚇得不敢出聲,他靠着爸爸身旁,緊緊地抱着爸爸。曾真領着曾林林和曾彤彤從縣城招待所出來,跌跌撞撞,頂着呼嘯的風雪回到家。沒有做飯,他將家裏僅剩下的一個窩窩頭掰成兩半,分給曾林林和曾彤彤吃,說:吃了早點睡覺。

曾林林靜靜地躺在炕上。曾真獨個兒坐在小板凳上,對着燈發愣,他瞅了瞅炕上,以為曾林林和曾彤彤睡着了,就慢慢地站起來,輕輕地從瀋陽家裏帶來的箱子打開,翻出張志新的照片。看着看着,他禁不住流淚了。曾林林翻了下床,一頭撲進爸爸的懷抱,放聲大哭。曾真摟着她,說:不能這樣,不能讓領居聽到。聽到哭聲,曾彤彤醒來了。曾真把曾林林和曾彤彤緊緊地摟在懷裏。這一夜,三個人不知流了多少淚,卻不能大聲哭。

在學習班上,瀋陽法院的人要曾林林簽字並按手印的那份筆錄,後來在張志新的案卷中被找到,現摘抄於此:

曾林林:剛聽說張志新犯了反革命的罪行,我當時感覺會影響我進步的。這下可完了。但經過學習提高了認識,母女關係是有階級性的,她雖然生了我,是我的母親,可她是反革命,就不是母親了,已是我的敵人了。她反黨反毛XX,我們就和她鬥爭到底。我後來經過學校老師和家長的教育,我已認識到她反革命,我和她劃清限界,並不會影響我的進步。

問:張志新實屬死心塌地,罪大惡極,你們有什麼想法,看法?

林林、彤彤:堅決鎮壓,把她處死刑,為人民除害。我們連屍體也不要,政府願意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們都擁護。對於張志新在監獄的還有什麼財物,我們什麼都不要,這有(由)政府處理。

正如有人所說,「如果說割破張志新的喉管,是人的一種暴力行為,那麼,讓張志新的一雙親生兒女留下那份簽字並按手印的筆錄,就是人的另一種暴力行為。而且後面一種比前面一種,無疑更加兇殘。因為那些施暴者,割破張志新的只是肉體的喉管。而割破她的一雙親生兒女的,是精神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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