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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部片子勾起了我的童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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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記憶中,父親做過很多工作,我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一點也不比前段時間B站上的二舅差,父親做過石匠,修過橋,鋪過路,做過瓦工,也會一些木工手藝,做小生意賣過雞蛋,賣過鞋底(以前都自己做鞋),賣過春聯,現在至今家裏還有好多沒賣出去的春聯呢,還賣過文具,賣過煙酒。但是因為太老實村里人總是賒賬,作為家裏為數不多的會寫字的,我自然就是那個記賬‌‌「會計‌‌」,生意實在掙不到錢,最後父親決定生意不做了,但是還有厚厚的兩個筆記本的賬在那。

最近兩部片子勾起了我的童年記憶,《海的盡頭是草原》和《隱入塵煙》,我老家是皖北的,往回倒退十年,還都是國家級貧困縣。自小所有人的都跟我說,我爺爺是60年饑荒餓死的,我奶奶也是在那時候瘋了。我父親是兄妹5個人中年紀最小的,天生瘦弱,也差點餓死在那個年代,至今也沒有胖過,將近1米8的父親瘦的跟竹竿一樣。

村里年長的長輩說,父親小時候衣服都沒得穿,是在褲襠里捂着長大的,我父親的小名非常粗俗,是農村盛尿的器具的名稱,估計是因為好養活吧。第一次我知道父親小名的時候,還覺得很可笑,為什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感覺很丟人,但是自我記事起,沒有人嘲笑過我父親,他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老實人,非常憨厚,從沒坑過人,做的小生意也都是最低價格出售。

在我記憶中,父親做過很多工作,我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一點也不比前段時間B站上的二舅差,父親做過石匠,修過橋,鋪過路,做過瓦工,也會一些木工手藝,做小生意賣過雞蛋,賣過鞋底(以前都自己做鞋),賣過春聯,現在至今家裏還有好多沒賣出去的春聯呢,還賣過文具,賣過煙酒。但是因為太老實村里人總是賒賬,作為家裏為數不多的會寫字的,我自然就是那個記賬‌‌「會計‌‌」,生意實在掙不到錢,最後父親決定生意不做了,但是還有厚厚的兩個筆記本的賬在那。村里就那幾十戶人家,多少都沾親帶故的,父親不好意思去要,有些賬至今還是爛在那。

我母親說,嫁過來的時候,家裏什麼都沒有,連茅草屋都沒有,就幾個樹枝搭的架子,蓋上麥草秸稈,是當時全村出名的窮困潦倒。那時候還有沒有什麼外出務工,唯一的收入家裏就靠着十幾畝地的收成,父親就像《隱入塵煙》的有鐵一樣,用泥巴做磚,我們那叫泥坯,蓋了一個真正像樣的房子。屋頂還是用茅草做的,那時候蠍子特別多,我們宿州的蠍子宿全蠍很出名,在床上睡覺,經常從屋頂的茅草里掉下蠍子,我小時候沒少被蟄,曾經有段時間一個月被蟄了三次,都有陰影了,不敢在屋裏睡覺。

我們家好像也有個有鐵的哥哥一樣的兄長,父親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伯,我們那叫大爺,也是我的小學語文老師,我的學名就是大爺給起的,大爺小學畢業,在那個年代小學畢業已經很了不得了,他憑藉小學文憑教了一輩子書,現在已經退休。相比我們家的貧困,大爺家境就好很多。父親和大爺關係一直都還可以,但是母親,一直覺得,爺爺奶奶偏心,把大部分之前的家產和土地都分開了大爺,作為兄弟,大爺不但沒有幫襯,反而各種欺負我們,今天多犁一塊地,明天多收一壟莊稼,‌‌「他們就仗着兒子多,欺負人‌‌」這是母親的原話。

記得特別清楚,那時候,村里誰家的菜地或者誰家的莊稼,被偷了或者被牲畜吃了,這家的女人一定會全村巡遊着罵街,村里本來就前後兩排,半小時夠罵好幾個來回的,反正就很難聽。母親和大娘都罵過,每次到對方的家門口都要多停留一會兒,嗓門大一點的罵,指桑罵槐,我也是這時候開始理解的。不過現在緩和多了,母親和大娘明顯感覺都放下了,長輩們漸漸駕鶴西去,父親和大爺都成了村裏的長輩,家裏有什麼大事,母親會讓我去請大爺,大娘過來商量,也都是有說有笑的。

我記憶中小學最高興的一件事,是父親騎着一倆大槓的自行車,帶着我去鎮上,那時候記得去鎮上的路好遠好遠,一個來回天都黑了,屁股坐在大槓上幾個小時特別疼,不過是為了買了一台二手的黑白電視機,也算是非常值得了。不過現在才知道,這段距離,騎電瓶車也就不到半小時就可以到達,我曾經一度懷疑過自己的記憶。

再後來,父親靠生意賺了點錢,請親戚朋友幫忙一起蓋了瓦房,再之後為了給我準備結婚,蓋了二層的小樓。對於父親來說,這是父親一生的驕傲,從一貧如洗,到培養了一個村里為數不多的大學生,再到親手蓋的樓房,父親覺得從來沒有虧欠過誰,自己這一生踏踏實實,本本分分,也沒有虧待過手裏的十幾畝地。

每當我工作、生活遇到困難時,父親反而激勵我,‌‌「你想想咱們家以前多難,再看看咱們現在,兩層小樓,大院子,十幾畝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別人有的,咱們都有了,啥事都要慢慢來,不要急。‌‌」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肥啾電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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