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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的生死替代了另一些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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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着走到小區附近,聽到吵架聲音,原來是騎電動車接孩子的家長正衝着關卡處查健康碼的志願者嘶吼呢。只見那位大哥表情激動、青筋都暴起了,說上班地方每天查碼,接孩子學校也查碼,接到孩子去拿個飯,進店也查碼,這騎車回家半路攔着還要查碼。他活動範圍半徑也就幾百米,整天查碼煩不煩?就是被傳染了,當場查碼能查出來嗎?但志願者大爺不管,他說不給看碼就不讓走,這是規定。

昨天趁着天氣還行,我想去拍張證件照,去找熟悉的兩家相館預約,結果一家關門了,另一家也關門了。

晚上想吃碗澆頭足的湯麵,憑印象找了兩家,一家店門緊閉,玻璃上貼着‌‌「轉租‌‌」字樣,另一家連門頭都拆了,裏面傳來嗡嗡的電鋸聲。

我不甘心問了下裝修師傅,說:‌‌「這餐館好好的咋關門了,以前經常來的。‌‌」

師傅看了我一眼,疑惑的問:‌‌「你上回來啥時候啊,還經常來呢,這早就關了呀,老闆去醫院食堂燒大鍋飯還債去了。‌‌」說罷埋頭繼續幹活。

我想了想,上一回來還是2019年初,這一晃都3多年了,是該關門了。

要說這間鋪子也不容易啊,開張一次裝修一次,關門了、倒閉了再砸掉,等有了新老闆接手,又再裝修一次,錢掙沒掙到不知道,這牆都被敲掉好幾茬了。

灰溜溜回家的路上,收到快遞公司短訊,說我的包裹因為途經深圳中轉,按照管控要求,需要等待7天的貨物消殺後才能運送。

瞬間頭大,那是送給老闆女兒出國留學的禮物,店主還再三保證說一定會2天內送到,結果還這樣,等輾轉騰挪送到我手裏了,估計人家留學都快回來了,咔。

嘟囔着走到小區附近,聽到吵架聲音,原來是騎電動車接孩子的家長正衝着關卡處查健康碼的志願者嘶吼呢。

只見那位大哥表情激動、青筋都暴起了,說上班地方每天查碼,接孩子學校也查碼,接到孩子去拿個飯,進店也查碼,這騎車回家半路攔着還要查碼。

他活動範圍半徑也就幾百米,整天查碼煩不煩?就是被傳染了,當場查碼能查出來嗎?

但志願者大爺不管,他說不給看碼就不讓走,這是規定。

大哥也來氣了,說我今天就非要進去,看你能怎麼着?孩子坐在車後,緊緊的抱着爸爸的後背不說話,一動也不動。

我感覺這位大哥也未必就是誠心找事,他一定是內心壞情緒擠壓了很久,今晚的查碼就是點着稻草的小火苗。

但又能怎麼辦呢?大家都不容易,志願者也是按規定辦事。

圍觀了一會兒,回到家,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如果說2年多前疫情剛爆發,大傢伙很怕,更多的是對未知病毒的恐懼,知道這玩意兒是會死人的。

但害怕之餘還帶着點新鮮感,都沒有過全民被關在家的體驗嘛,也算見證歷史了。

同時呢還是有信心的,覺得這一切終究是暫時的,總會好起來的,就當是人生按了暫停鍵好了。

但這次不一樣,折騰了這麼久還沒過去,新鮮感沒了,信心也沒了,剩下的恐懼則是來自生活上的:這動不動就封社區封城的,啥時候是個頭呢?

再這樣下去賺不到錢怎麼辦,房租要交、房貸要還、孩子要養,你可以顧全大局原地不動,但賬單不行,銀行也不答應。

換句話講,現在更多人害怕的已經不是病毒本身,而是隨之而來的生活的不可控。

一方面你知道官方的防疫政策很強勢,能通報出的案例,多半是已經和正常人群隔離開的,連密接、次密接估計都被帶走了,還能自由流動的人都是相對安全的。

另一方面你又會不由自主的擔心,比如一覺醒來可能就碼子帶星了,而你明明很健康的。

再比如,你明明必須出差,但隔壁城市就是去不了,因為你這兒有人確診了,人家認為你是來自風險區。

杭州的防疫政策已經算開明的了,但還是免不了全民核酸,有的社區還不止一次。其他地方據說更嚇人。

我們有讀者所在的城市,只有1例確診,而且是無症狀感染者,但是80萬人隔離在家,非必要一律不准出小區,全城暫停一周。

還有的縣城出了1例確診,立即停產停工,連幼兒園小朋友都每天集體捅喉嚨。

還有些城市,哪怕沒有疫情,也提倡兩點一線不外出,上班請假要拿核酸報告,非必要不出市,出市必須報備。

不同意就不讓出,可以說凡是有單位,家裏有孩子的,想跨市活動下都很難的。

但前兩天看胖圈發的數據蠻驚訝的,說是過去兩年,中國的死亡人數並沒有下降,甚至出現了較大幅度的增長;而在這期間,美國的死亡人數並沒有增長。

這從側面說明,放開了可能會醫療擠兌,但是過度防疫,也會擠占醫療資源。

想想也有道理,如果內外科兒科的大夫都被抽調支援去了,那其他病的患者誰去治呢?新冠病人不及時收治會死,其他病的人就不會了麼?

我們不怕一刀切,怕的是一刀一刀的切;我們不怕醫療擠兌,因為能想到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我們怕的是原本就匱乏的醫療資源,沒被好好利用,用一些人的生死替代了另一些人的生死。

當然咯這個問題仁者見仁,去爭辯也沒意思,我現在想說的第二個問題:比病毒本身可怕的還有人的觀念。

很多人只是人云亦云,並沒有去認真了解這個病毒,正視病毒比畏懼它要好,正確的科普,比一味的恐慌要好。

它剛出現的時候,死亡率確實比較高,但隨着不斷變異和疊代,人體免疫力也在提升,它的威力是在減弱的。

我當初倉促回國不是因為怕死嘛,但是我的老師、同學和朋友都還留在了當地,還一個個的確診了,這也讓我對病毒有了新的認識。

最先確診的是加州的一朋友,以前寫過好幾次的那個大叔,得之前他打了兩針輝瑞,還催我也趕緊打說能保命,結果頭天聊完,第二天他就確診了。

嗓子痛發燒,吃不下飯,主要是味覺沒了,得了之後也沒人管,就躺着睡覺,大概躺了一周左右吧就好了。

好了之後性情大變,以前飲食很清淡,後來口味特重,炒菜齁死個人。

我問他得病感受,他說總體比上班舒服,工資照發,政府還給補貼,只要躺着數錢就行了。

我在英國讀博的學長是一家4口都得了,老婆孩子沒打過疫苗,一周之內接連中招奧密克戎,我以為這下完犢子了,沒想到他們5天左右就全康復了。

他的症狀輕點,小腿肚痛,孩子小反應大些,先是發燒,超過了38.5,他媽媽就給吃藥,燒退了就讓睡覺。

蓮花某瘟因為太倉促沒準備,於是孩子嗓子疼就餵川貝枇杷膏,結果也轉陰了,他說就像全家得了一場大號感冒

我在坡縣的朋友有3個中了,但都算輕症,有個連打了2天噴嚏,嗓子也不舒服,一測陽了,嚇得半死。

捂着被子睡覺,結果2天後又陰了,我說:‌‌「你是怎麼痊癒的?‌‌」他想了想說:‌‌「看了兩天鬼片算麼?‌‌」滾。

看國內新聞推送,香港一塌糊塗了,但我兩個學姐都在那裏生活,其中有個被傭人傳染上了。

她沒去醫院也沒上報,居家療養了3天,第4天就好了,悄悄地病毒來了,正如它悄悄的走,全程官方都不知道。

我說你有感覺麼?她說比去年冬天的流感好的都快,還沒來得及感覺,等下次再得了,保證寫個千字感想給我。

以上這些痊癒的朋友都沒說有明顯後遺症,帶着疑惑我去查資料,發現2021年8月的《柳葉刀》雜誌,就是那個國際頂尖醫學期刊。

它發表了一篇由中國科學家研究武漢疫情中新冠患者出院後健康狀況的文章,研究範圍比較廣,不光是生理的也包括心理的。

然後就發現,這些患者一年內會有疲勞、睡眠障礙、脫髮等等症狀,以及焦慮、抑鬱之類的心理問題,但隨着時間推移,很多症狀都得到了緩解。

總體來說比剛得病時候好,但和健康時候比還是會差點,畢竟是得過大病嘛,而且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和原始毒株搏鬥。

對於康復後的後遺症,深圳市三院院長,也是首屆深圳疫情防控公共衛生專家組組長盧洪洲教授,他們也做了相關隨訪。

而且時間長達半年、一年和兩年,這個時長超過了任何一篇科研論文。

他就發現,哪怕病人是突然得的這個急性病,但是隨着抗體的產生,人體的免疫力會逐漸清除掉這些病毒,讓其不會長期殘存在體內。

很多當時重症的患者,是輪椅推回家的,但隨訪時再見到已經健步如飛。

——我說的不可信,那磚家的話總是有權威性的吧,你看人磚家都說了,病毒沒那麼牛逼,人體也沒那麼弱雞。

別說新冠康復後會疲勞、焦慮、失眠脫髮,我就是沒得這個病,現在也一樣會疲勞、焦慮、失眠和脫髮啊。

關於網上流傳最廣的新冠會讓男性丁丁不行的事咱也查了,發現大部分都是援引港大袁國勇團隊的一篇文章。

袁老師就是那個武漢抗Y期間,靠捅刀子一舉成名的逃跑大俠。他的文章里確實說,這病毒會讓丁丁變小,內部有損傷啥的。

但他的實驗對象是倉鼠啊親,與此同時他也做了疫苗保護研究,讓這些打了疫苗的倉鼠再次感染病毒,結果就發現丁丁沒事了。

所以他這篇文章的重點應該是打疫苗,而不是丁丁變小。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一篇文章說‌‌「新冠病毒會讓雄性小倉鼠欲望下降,不想再碰母倉鼠了‌‌」,鐵定沒人關心。

但你要說‌‌「大事不好,病毒會讓男人丁丁變小‌‌」,刷的一下,很快的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

連我這種過着尼姑般生活的人都忍不住看兩眼,可見未經核實的誘導性報道有多可怕。

寫到這兒,我閉着眼睛就知道有人會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質疑我們的防疫政策。

不不,我寫的時候特意讓朋友家10歲的孩子讀了,問她能看懂不?她說能啊,你不就是想說2個意思嘛:

病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壓在上面的規則和框架;

比全民核酸更緊要的,是全民科普,正視病毒比一味的恐懼要好。

——看到沒,連10歲小孩都能get到的中心思想,你沒明白還非要槓,那麼斗膽問一句:腦仁長齊了嗎?

責任編輯: 江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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