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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再現?兩名成長於中國的「外國人」寫作者的傳奇經歷

—文革再現?言論無自由? 兩名中外混血寫作者的傳奇經歷

兩位成長於中國,對於中共瞭若指掌的「外國人」,美國作家韓秀及日本記者矢板明夫,4日在自由亞洲電台「亞洲很想聊」節目,分享大時代中歷經文革的磨難和傳奇的個人故事,以及他們對現今中國文化創作和自由度的觀察。在習近平的愛國主義領導下,文革式的思維,是否已經重現?

美籍華裔作家韓秀(左)、日本產經新聞台北支局長矢板明夫(右)8月4日錄製自由亞洲電台「亞洲很想聊」節目。

兩位成長於中國,對於中共瞭若指掌的「外國人」,美國作家韓秀及日本記者矢板明夫,4日在自由亞洲電台「亞洲很想聊」節目,分享大時代中歷經文革的磨難和傳奇的個人故事,以及他們對現今中國文化創作和自由度的觀察。在習近平的愛國主義領導下,文革式的思維,是否已經重現?

父親是二戰被派駐重慶支持國民政府抗日的美國武官,母親是中國演員,美籍華裔作家韓秀(Teresa Buczacki)1946年出生於曼哈頓,兩歲被送到中國,由外祖母撫養,文革被抄家之後,她的出生證明和護照被沒收。

中美混血外表讓韓秀吃盡苦頭。她插隊下鄉、加入新疆建設兵團,在中美隔絕的時代,陷入共產黨統治的紅色中國三十年,直到中美關係改善,她冒險投奔美國駐中國聯絡處,才能活命「回家」,三百名美國人也因此獲救返美。

「美國是父親,台灣是母親,中國是一個偶然!」韓秀被主持人問到「中國是故鄉還是第二個故鄉?」時,她毫不猶豫地作出回答。

韓秀堅持使用「傳統中文」、「正體字」寫作,不是「繁體字」。強調1956年才有「簡體字」的出現,而「正體字」已在世界上存活一千八百多年。

美籍華裔作家韓秀。(RFA

對自由的創作者中國傳統文化原鄉何在?

韓秀提到,四歲起受外祖母啟蒙,教她千家詩、百家姓、三字經:「在學校只能寫簡體字,寫正體字要受罰,在家只寫正體字,這就是人格分裂,在極小的年齡就要很小心區辨。我是這樣長大的。」

中國作家沈從文在1949年後不再寫小說。韓秀說,她回美國之前向沈從文告別。沈從文對她說,「好好寫,不要中斷」,因為沈從文在沒有自由的環境,寫作被迫中斷,而她在絕對自由的天地,可以繼續寫,她牢牢記得沈的囑付不停寫作至今。

為何當台灣是「母親」?韓秀提到1982年跟着美籍外交官丈夫初次訪台印象:「走到大街上,滿街的中文都不缺手也不缺腳,也沒有把心挖掉,沒有把頭砍掉,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啊!我簡直感動地流淚!太好太好了!街上人問你迷路嗎?要去哪裏?那種親切、友好、關心我從來沒有過的,在華語地區沒有過的感動。」

韓秀提到,台灣是民主社會,文化氛圍非常自由,台灣作家不但可以吸收中國傳統文化,對西方思潮流派也很熟悉。她所有著作都在台灣出版。台灣出版界堅持使用正體字,是捍衛人類文明遺產,是壯舉、是英雄的行為,五百年後,如果傳統中文仍然生龍活虎,她會感到非常欣慰,因為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

1949年之後過去知名作家再也寫不出作品

日本產經新聞駐台灣支局長矢板明夫在節目上則點出台灣出版業對比九零年代,受到中共嚴重侵襲,作家流失、值得買的中文書愈少,香港出版業也受很大攻擊。

中國出生的矢板,父親曾是日本攝影師,母親是中國教師。15歲隨父親回日本。他認為,中國是他的故鄉,即便以日文寫作,文章思考也深受中國文化影響。

1972年出生的矢板明夫提到,文革之後,三字經、百家姓等傳統文化都被掃入歷史垃圾堆,沒有大人敢教孩子這些東西。國小、國中學的都是共產黨那套仇恨教育、階級鬥爭。

日本產經新聞台北支局長矢板明夫。(RFA)

矢板明夫說:「學校教育都是非常可笑的,比如說,做數學題會先講萬惡舊社會、地主怎麼兇狠、剝削長工,每天讓長工交多少租子等,先對舊社會控訴兩百字,所有都是政治性、用簡字操作。」

矢板明夫說,共產黨將中國文化帶向沙漠,很多中國作家在中共建政之後,寫不出東西了。現在有些中國長篇網路小說,談什麼穿越,他感到不少文字粗糙、膚淺,有人管它叫爽文。文學需要自由創作的環境,中國有五千年歷史底蘊,創作者沒辦法自由創作,是很悲哀的事。

矢板明夫:父親身為日本人為避免捲入共黨政治漩渦離開中國

矢板明夫坦言,十八歲以前,他不管在中國、在日本,對國家認同都很模糊,「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是日本人」、「既是中國人,又是日本人」。直到大學畢業打算從政,他決定把自己的國家認同搞清楚,否則會出現混亂也欺騙選民。

矢板明夫說:「我開始學習日本文化、文學、古典詩歌,了解日本。體育比賽如果遇到中國隊和日本隊比賽,如果認同不清楚,就不知跟那一隊加油。所以我事先把日本所有選手調查清楚,哪裏長大、家裏有什麼人、小學是那個學校,都弄的非常清楚,對中國選手的資料則完全不去看。看比賽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覺得自己是日本人,為日本加油。通過這樣一年半的努力,我才把自己的國家認同放在日本上面。所以,國家認同是可以通過自己努力改變的。」

矢板明夫的父親是二戰遺孤,兩歲時被中國人撫養。文革開始,父親被打成「日本間諜」,曾去賣血養家餬口。直到1972年日本首相田中角榮訪問中國,中日邦交正常化後,他父親居然成為中共政協委員、共產黨的「花瓶」。

矢板明夫說:「你既沒有做任何壞事,他給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你也沒有做任何好事,他又把你捧上人上人。因為被政治卷的忽上忽下的人生,其實在某種意義上是很可悲的,所以我父親就決定回到日本。希望他的兩個兒子不要過這種被政治翻滾的人生。」

美籍華裔作家韓秀(左)、日本產經新聞台北支局長矢板明夫(右)8月4日錄製自由亞洲電台「亞洲很想聊」節目。中間為主持人戴忠仁。(RFA)

中國歷史上缺乏權利意識

最近台灣藝人小S因為在社交媒體提到想請台灣的「國手」吃飯,遭舉報是台獨藝人,而中國網民又頻頻出征那些戰勝中國選手的對手的社交媒體,網上一片民族主義討伐之聲,這是否意味着文革的陰影還在?

矢板明夫認為,中共表面非常張揚,其實極度地不自信,只敢欺負弱小。而中國人的奴性,他歸咎於中國的歷史觀。

矢板明夫:「整個中國的歷史一直是強調『崇拜明君』的歷史,從來沒有強調自己的權利意識。我們看到西方的歷史,從法國革命到美國的獨立戰爭,都是大家爭取自己權利的抗爭。所以我覺得中國還是需要一場啟蒙運動,把自己的權利意識搞牢固以後,中國才能真正的改變。」

當被問到文革是否已經在中國回潮,矢板明夫說,習近平的個人崇拜,則是自己表演出來的,不是人民發自內心。獨裁政權壽命不長,他估計,這樣的「鬧劇」不會很久。

韓秀:台灣作為政治實體是事實

今年東京奧運開幕式上,全體參與者為11名在1972年慕尼黑奧運期間被巴勒斯坦分子殺害的以色列代表團團員默哀,成為奧運開幕式的創舉。

韓秀說:「這是日本社會的健康啊!這是多偉大的事情!我是非常非常地感動,這是一個能夠正視自己過去的偉大民族、偉大的文化。你像今天的台灣,也有很多的反省,你過去有些事情做的不對、做的過份了,他有反省。但是中國大陸沒有反省,沒有反省就會重蹈覆轍。」

對台灣「國手」能不能談?韓秀舉例,兩德、兩韓分裂,仍不能干涉到對方的國際環境,中華人民共和國從來沒有治理過台灣,外國人到台灣需要簽證、護照,有政府、有憲法、有軍隊,是政治實體。

韓秀說:「中華民國繼續存在,她存在在我的護照上。台灣是一個政治實體、是一個國家啊!你不承認是不行的!老是掩耳盜鈴,這不行啊!像鴕鳥一樣,把頭塞在沙子裏,就不看。一個北京人到河南省去,他需不需要簽證?他不需要,這就是區別!台灣不是中國大陸的一個省,台灣是中華民國。」

責任編輯: 楚天  來源:RFA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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