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伯仁《圓嶠書屋圖》局部。(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北宋時期,天慶觀有一道士,名叫徐守信。他終日灑掃,從事雜役。繁瑣的雜務,世俗的喧譁,並沒有影響他潛心修道。他修行有素,脫穎而出,在滾滾紅塵施展了許多神跡,被世人尊稱為徐神翁,成為民間早期的八仙之一。他身在道觀方寸之地,朋友圈遍及大宋官場。無論賢臣,還是奸佞,都慕其高德,長途跋涉拜見他。或問前程,或求醫卜,懇祈徐神翁指點迷津。徐神翁行事,有其威嚴仁慈一面,也有詼諧風趣之時。他入夢告知救厄之法,棒打軍官治好了他的癱瘓,借「道、盜」二字諧音,為人示警,此盜非彼道。
宋哲宗趙煦紹聖年間(1094年─1098年),無為軍[1]湯安來拜見徐神翁,並且畫了一幅徐神翁的畫像拿回家。他每天對着畫像供奉香火,而且供奉了很久。
徐神翁託夢救厄湯氏信道不足生憾事
湯安有一個三歲的小孫子。有一天晚上,湯安忽然夢見徐神翁說:「可以讓這個孩子出家。」湯安夢醒後,將夢境告訴妻子秦氏。不料,秦氏一聽要讓孫子出家,頓時非常憤怒。
徐神翁是位得道高人,他心懷慈念,想給湯家一個機會。如果肯舍小孫子出家,日後走上真正的修行之路,就會改變人生命運。所以徐神翁特意入夢囑託。只是,湯氏一門崇道之心不足,之後發生的事,令全家都扼腕不已。不久之後,小孫子就病死了。秦氏氣急敗壞地取下徐神翁的畫像,直接扔到了江中。
後來,秦氏得了一種病「軟臂症」,雙臂軟弱無力,抬不起來。湯安再次來拜見徐神翁,或許是想讓徐神翁治療他妻子的疾病吧。徐神翁說:「你的妻子抱着我的畫像,一路跑着扔到了江中,說是要溺死我。我卻到了長蘆,幸好被人撈了起來。」湯安聽了深感慚愧,賠罪、認錯,請得徐神翁原諒後,就回去了。
湯安剛離開,來自潭州的商人劉真就來禮見徐神翁。徐神翁一見他,急切地說道:「多謝你昨日相救。」原來劉真昨天路過長蘆,看見一軸文書漂在水上,於是打撈起來。展開一看,原來是徐神翁的畫像。
徐神翁揮杖打掉軍官的癱疾
番號「忠節」的禁軍[2]將校[3]濮真,因為中風導致身體機能失常,無法正常行走。一天,他乘着臥轎來拜見徐神翁。下轎時,濮真拄着木杖,並令幾個婦人扶着他,才到大堂上。
徐神翁一見到他的樣子,當堂大怒,說:「朝廷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病成這樣,將來有什麼用?」說着,就用棍杖打退那些攙扶他的婦人,又以棍杖打濮真。濮真為了躲避徐神翁的棍棒,慌忙奔走中,不覺丟掉了手中的木杖,遂即就能正常走路了。徐神翁用棒喝的方式,打掉了濮真的疾病。
善待「道」人原是此盜非彼道
宋哲宗趙煦元符年間(1098年—1100年),楚州鹽城人時襄曾見過徐神翁。徐神翁叮囑時襄說:「你趕快回家,九月間你家有『道』人來,你要善待他,而且還需要作些施捨。」
時襄聽從徐神翁的話,回到了家鄉。到了九月中旬,時襄夜裏燒香,等待「道」者的來臨。靜夜時分,時襄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人聲,他隔着門縫一看,竟然是一群盜賊。
這時,時襄才領悟到,原來徐神翁說的「道」人,是盜賊的「盜」啊。時襄沒有害怕,他按照徐神翁的話,敞開門戶,擺上美酒佳肴,款待這些盜人,最後又送上金帛。
或許,那是他們前世結下的業債吧。徐神翁叮囑時襄要善待他們,讓他用這樣的方式了結了前世的宿怨。時襄的家人也全部免遭驚擾,平安地度過了這一夜。
注釋:
[1]無為軍:「軍」是國古代宋、金時期的行政區劃,與州一級相當,一般設置於軍事要地;無為軍治所在今安徽省無為市無城鎮。
[2]禁軍:北宋的軍隊由禁軍、廂軍,鄉軍組成,三者中,真正具有戰鬥力且能上戰場的只有禁軍。
[3]將校:即「軍都指揮使」,步兵的編制為廂、軍、營、都4級,「軍都指揮使」是統領軍一級的官員。
事據《虛靜沖和先生徐神翁語錄》卷上/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