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人類的歷史上,有過文明程度高的民族反被文明程度低的民族滅亡的事情,也有過一段歷史過程中,文明倒退的歷史。比如,相對於古希臘和羅馬,歐洲中世紀就是文明的倒退,相對於盛唐,五代十國也是倒退。但總的來說,還是文明逐漸戰勝了野蠻。人類歷史,儘管經過曲折,還是在往前走,向更文明,更人道的方向走。中國的死刑,在秦漢之際,有幾百種,車裂、烹、醢,腰斬這樣的酷刑不勝枚舉。但是,到了宋代之後,就逐漸只剩下幾種了。其中,只有凌遲還比較殘酷,但也不常用。到了晚清刑法改革之時,首先被改掉的,就是這個被民間號稱「殺千刀」的凌遲。
不錯,在歷史上,野蠻也有得意的時刻,歷史上的波斯征服,蒙古征服,奧斯曼帝國的征服,都不僅殺人盈野,而且毀壞了被征服地的文明。但就歷史長河而言,再牛的征服,都不過是曇花一現。在中國歷史中,最強大也最野蠻的蒙古統治,也不過不到百年,在統一王朝中,是最短的幾個之一。現代極權主義興起之後,也一度十分的囂張。納粹德國橫掃歐洲,把文明世界在最短的時間內逼入了「最暗時刻」。最後怎麼樣呢?還不是輸掉了底兒。
歷史越往後走,我們發現,不要底線的對手,的確在短時間內可以造成震撼,但若要打贏,還是因為他們的對手犯了重大的錯誤。應對的策略,太有問題。並不存在誰黑,誰不要臉,誰沒有底線就一定會贏的所謂規律。流氓不見得一定得靠更大的流氓才能打敗,打敗流氓,不一定自己一定得變成流氓。堂堂正正之師,也未見得一定會敗給專走下流路線的蟊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人類不會走到今天,還會依舊停留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時代,我們還會在食人。
可是,人類走到今天,恃強凌弱的侵略行為,已經沒法再肆虐了。種族滅絕,也成了人類的禁忌。儘管有多少獨裁者討厭民主,但誰也不敢公然說民主不好,專制最好。同樣,不喜歡自由的統治者還有很多,但赤裸裸把自由當成負面價值的,自二戰以後,幾乎沒有了。
野蠻可以得意於一時,以後也還會存在。但卻在歷史過程中,一點點地被文明侵蝕了,讓野蠻不再敢正大光明地亮出自己的旗幟,只能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做點鬼蜮勾當。因為,從長遠看,向着光明,向着文明,才是正途,才符合人類的整體利益。這一點,已經被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
按拜火教的說法,世界就是由光明和黑暗組成的二元結構,即使喜歡光明,黑暗也不可能真的消失。其實,文明與野蠻也是這樣。只是,隨着人類的文明演進,野蠻的存在,越來越沒有了堂堂正正的姿態,只能鬼鬼祟祟的。今日的野蠻,跟昔日的野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我相信,光明照到的地方,將會越來越多。因為,即使信奉陰謀論的人,在內心深處,依然不會認同野蠻,認同黑暗,認同不人道的行為。有的時候,認同陰謀論,也是因為對現實的無奈。其實,只要多數人的人心還嚮往光明,嚮往文明,心裏的光多了,回過頭來再看看世界,黑暗在不知不覺中,也就消退了。
(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