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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憲兵憶槍決南京大屠殺主犯震撼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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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4月26日,憲兵張濤(左一)押解戰犯谷壽夫赴刑場

1939年夏天,潮汕淪陷,我們一家外出逃難,做小販謀生。那時,國民黨規定適齡男子要服兵役,但到地方徵兵的人亂拉壯丁,還剋扣軍糧。1942年,我見國民黨憲兵學校在廣東龍川縣招生的人軍容整潔,斯文有禮,才敢報名。我那年18歲,以張承沅的名字報的名,被錄取了。

押解「魔鬼」到刑場伏法

那時,我們在國民政府憲兵學校貴州分校就讀,畢業後就分到貴陽憲兵團。

日本投降,憲兵團奉調開赴南京,途經長沙望見滿城廢墟,死屍成排,投降的日本兵卻討好賣乖地說「中國兵、日本兵都是好朋友」,讓我們憤怒不已。在南京,我們收管老虎橋監獄的日本要犯。我監押過侵華日軍總司令岡村寧次,但令我畢生難忘的,是親手押解指揮日軍攻入南京發動大屠殺的主犯谷壽夫赴刑場。

日本投降後,谷壽夫逃回了日本老家,後在日本東京長野縣被逮捕,押解回中國南京老虎橋監獄。

這一天,是1947年4月26日,公審現場人山人海,寬敞的法庭里擠滿了人群。法庭外的廣場上站滿了旁聽者,收音機、擴音器設在全城各街道要道口。

法官對這個魔鬼說:谷壽夫你在家躲得了嗎?你們的行為激起了全世界人民的憤恨,整個地球你都無藏身之地了,殺你124個,也抵償不了我30萬同胞萬分之一。「你有什麼交代,要不要給親人寫信?今天對你宣佈死刑!」

「你有什麼交代,要不要給親人寫信?今天對你宣佈死刑!」

谷壽夫寫完信,由憲兵隊洪班長、我和另一名憲兵,乘軍車押到雨花台刑場。沿途人潮洶湧,跟着十輪大軍車,圍觀的市民大喊大叫:「好啊!殺人魔王今天要被人殺了。」到了雨花台,滿山坡都擠滿了觀看行刑的人群,聲討這個即將赴鬼門關的魔鬼。押解谷壽夫的車一停,張濤和另一名憲兵將谷壽夫拖下車時,谷壽夫已嚇得全身發軟,站不起來了。我扶住癱軟的谷壽夫右臂,另一名憲兵扶左臂,谷壽夫行刑時沒有被捆綁,也沒有插行刑牌,行刑人是憲警隊的洪班長,洪班長手執駁殼槍朝谷壽夫身後射擊,一聲槍響,子彈從腦後斜入,由口中飛出,打飛了谷壽夫兩顆門牙。谷壽夫當場斃命。我和同伴將已斃命的谷壽夫面朝天放在地上。這時漫山遍野圍觀的人高聲歡呼,掌聲雷動。這樣槍斃谷壽夫,感覺還是太優待了。

面臨抉擇回鄉做老百姓

谷壽夫死的第二年,上面要憲兵隊去打淮海戰役,我不願去,轉到常州當警長。

1949年2月,我攜妻回到惠州,又被當地駐軍招去當文書。這一年解放軍南下廣州,國民黨部隊連夜撤逃。部隊帶着家屬從東莞樟木頭到深圳,又到了江門,最後準備上戰艦撤往海南島。有人對我說:「你只是文職人員,妻子又有孕在身,不如回到父母身邊做老百姓。」我聽從了勸告,脫掉軍服拋入江中,同妻子經澳門、香港返回惠州,擺攤賣生藥、香煙維生,改名張濤。

6年前講出當年經歷

返回惠州後,我們過了一段安定平穩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長,1958年1月的一個夜晚,一群人衝進家來,我被他們劃為「歷史反革命」,遭到長期羈押。以後,「四清」、「文革」中大大小小的運動,我都要被拉出來遊街,批鬥完還要學習改造。家裏人,尤其是孩子們也受到牽連,不能升學,處處低人一等。

這些年,我一直在悄悄寫回憶錄。然而,直到6年前,在紀念抗戰勝利60周年的報紙上看到自己當年押解谷壽夫的照片,確信那段經歷不會再被批判,我才忍不住將這段回憶錄拿出來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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