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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媒 中國刑偵史坐標人物:第一高智商悍匪白寶山

白寶山是一個在中共刑偵史上有坐標地位的殺人犯。他於1996年3月至1997年8月持槍先後殺害軍人、警察和無辜群眾15人,搶錢140餘萬元,並在獄中先後殺害2人,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他雖只上過三年學,但犯罪智商極高,具有高超的反偵查手段與射擊技術。

  此案被公安部列為1996年1號案件。

案被公安部列為1997年中國十大案件之首。

  此案被國際刑警組織列為1997世界第三要案。

  此案轟動了北京,轟動了新疆,轟動了警界軍界,震動了國務院、中南海,影響遠達海外。

  73歲的王鳳英右手一直拿着一個紅色打火機。

  她抽過濾嘴香煙,說起大兒子白寶山,總強調「我那大小子是個老實人」。她和老伴住在北京市石景山區模式口的一個小區里,二樓一套50平方米左右的兩室一廳,老夫妻與三兒子、媳婦和小孫子一起住,一家全是首鋼工人。1957年出生的白寶山幾乎沒住過這間房子,他的親生父親去世早,王鳳英一人靠工資養活他的兩個姐姐、他和剛9個月的二弟,還有在河北老家的姥姥。「一天9毛錢工資,養活6口人,早起打草賣錢,連續4年我都沒睡過整覺,連醬油都沒吃過。」因生活艱難,王鳳英改嫁給同在首鋼工作的工人老梁,之後又生了一個兒子。

  家裏條件差,白寶山從小送到河北農村,13歲才回北京上小學。在白寶山的繼父老梁眼中,那時的白寶山老實,「給他5斤糧票都不知道怎麼用」。 13歲的白寶山個子高,與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孩子坐在同一教室里上一年級,自尊心受到很大傷害,三年級就輟學。王鳳英則對此愧疚,「那時太窮了,幾個孩子每天早上都要跟我去打草賣錢,他力氣大又肯干,主要幫我幹活了」。三年級時,16歲的白寶山退學到街道的醬菜廠做雜工。1976年,他18歲,正式被石景山區第一電碳廠錄用,成為裝卸工。那時他已長成一個1.8米的大個子。

  白寶山不大識字,在電碳廠工作時從不多話。一件小事改變了他的命運:廠里舉行的射擊訓練,第一次拿槍的白寶山三槍全中靶心,得到了生平第一個優秀。白寶山於是借來***,黑夜裏打老鼠,或者去林中打鳥,根據後來他在監獄中的描述,達到了15至20米內,槍槍命中。從此一向孤僻的白寶山身邊漸漸聚集了一些閒散人,後來人們才知道,他開始從鄰居家小偷小摸,也從廠里偷些原材料賣掉。1981年,23歲的白寶山通過自由戀愛與本廠白姓女工結婚,一年後,他們生下一雙龍鳳胎兒女。

  監獄13年

  白寶山1983年進了監獄。罪行包括:與人合偷鄰居曬的衣服,偷盜廠里價值數千元的原材料,以及鄰居家的兩書包玉米,被判處4年徒刑。1983 年開展「嚴打」,白寶山在獄中始終認為對自己量刑過重。在白家人眼裏,白寶山後來犯的案子是「沒話說,該槍斃」,但第一次入獄是「冤枉的」。「是廠里的司機騙他去搬東西,誰知道是偷。」王鳳英始終將情緒停留在兒子犯罪的起點,一直說把兒子引入歧途的那個司機 「最該槍斃」。

  但白寶山被關得更長,1985年被北京宣武區人民法院以搶劫、盜竊罪加判有期徒刑11年,兩罪合併,執行有期徒刑14年。這些後來追加的餘罪,不僅包括了偷盜電視機等更多財物,還有人供出,白寶山偷玉米時被主人發現,他就用棍子打主人買部,造成「線性骨折」。曾專門花半年時間調查過白寶山所有案卷的作家牛伯成說,這樣的暴力行為成為界定「搶劫」的關鍵。「我只是想偷點苞米餵鴿子。」白寶山在此後反覆強調,這一次加判後,他對社會產生了巨大的仇恨。1991年,白寶山被遣送到新疆石河子新安監獄服刑,他收到獄外女兒的來信,知道妻子改嫁後,兒女們過得並不好,後來都上了技校成為社會底層。白寶山在獄中被女兒的信深深刺激,他的獄友們聽過他發願「要讓女兒上最好的學校,掙很多錢給孩子」,面對現實,他又說「如果再判長些,等我老了,就出去殺幼兒園的孩子」。

  白寶山在監獄裏看了很多法律書,要弄懂自己的量刑是否有問題。因為不是重刑犯,白寶山作為「零星犯」,分配在監獄的草場內放牧,有自由和時間可以和獄友交流,服役的獄友教會他各種槍械理論知識。「在武器方面,白寶山的求知慾特別強。」由於新疆特殊的地理環境,白寶山不僅有機會接觸到遊牧民,甚至還能搞到彈藥。他把牧民跑進監獄領地的羊扣押,要求牧民用彈藥交換。

  白寶山在監獄裏第一次殺人,殺死了經常挑釁的獄友。他用鐵錘砸死對方將屍體埋入牛棚,獄警們居然沒發現,按照越獄處理了這個犯人的失蹤。第二次獄中殺人如出一轍,儘管有人看見牆上有血跡,看見白寶山焚燒東西,但沒有屍體還是無法追究。牛棚下的兩具屍體直到白寶山被捕後供出才挖掘出來。

  戶口:一個機會

  1996年3 月,白寶山從新疆石河子監獄刑滿釋放,回到闊別13年的家中。他叫出了正在做作業的侄女的名字,這是白寶山在北辛安的兩間平房,現在這裏由二弟白兵夫婦帶着小侄女居住。白寶山在父母模式口的屋子裏支了張摺疊床,因為暫時沒有工作,母親每個月給他100塊錢,大弟白軍也經常偷偷給哥哥錢。白寶山急於把戶口和身份證辦下來,他曾說,「我想找個開車或者什麼活,和父母好好過日子」。白寶山改嫁的妻子此時已再次離婚,希望與他複合。白寶山一開始想好好掙錢讓一雙兒女過上好日子,還專門召集二弟白軍和三弟梁江開過會,討論對老人的贍養。兩年後的1998年3月,當白寶山站在法庭上做他的最後陳述時說:「我出來並沒想重新犯罪,我給自己設計了兩條道路,如果我能夠正常地生活下去,我就不再犯罪:如果不能,我就去搶。」

  回到北京白寶山就帶着釋放證去辦理戶口,但是負責戶籍的片警卻給了他一瓢冷水。根據白寶山的講述,當時片警忙其他事情,白寶山等了一會兒,片警說:「戶口馬上辦可辦不了,起碼要等半年。」白寶山結巴着頂撞了一句:「我有釋放證,為什麼還要再等半年?」片警則慢悠悠地說:「你要是這樣講話,那就再等兩年。」

  白寶山批發了剃鬚刀在西單、香山、八大處等地擺攤銷售,成本100多塊錢,總是被城管懲罰、沒收。白寶山通常是自己找上門去把貨要回來。以他原型編劇的電視劇《末路》的導演陳國軍在開拍前曾做過調查,他告訴記者:「白寶山做小生意受到的打擊很大,曾經被城管當眾打過耳光、掛牌罰站。」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不到1個月。

  白寶山在被捕後反覆強調,是戶口問題使他對社會產生了最大的仇恨。「要搶槍來殺掉那個片警。」4月,白寶山在河北和北京先後搶劫了電廠的衛兵、裝甲兵司令部的留守處和八一射擊場的哨所,搶劫到「五六」式步槍1支後,白寶山不再想殺片警。他在從裝甲兵司令部逃走時,碰上了防暴警察6人小組開着防暴巡邏車,白寶山抬手就射擊,一共射出9發子彈,將4人打倒,巡邏車竟沒開出一槍就讓白逃走了,防暴警察只看到一個一邊開槍一邊向後方跳躍的身影,「姿勢絕對是專業而迅速的」。在北京搶劫殺害軍人和警察引起高層震動,對白寶山的身份和目的有很多複雜的猜測。而白寶山除了到處藏槍,還在12月一天的中午12點半,在德勝門煙酒市場打死煙販搶劫6萬元,依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白寶山先將埋槍的地方找好,他不帶着搶來的物品逃跑,甚至還換衣服再去市場買了些襪子。

  愛情或同謀

  復婚失敗後,白寶山的弟媳李伊帶回了在同一個商場做生意的四川人謝玉敏。謝玉敏與白寶山同歲,丈夫和女兒都在四川老家,自己來北京打工。王鳳英眼裏的小謝, 「特別能幹,個子不高,說話細聲細氣的」,「全家都把她當家裏人看,這個人實實在在的」。2000年,陳國軍曾在開拍《末路》前專門帶演員去新疆女子監獄與謝玉敏談過。據他回憶,當時***、劇組和監獄方面不少人都在,「一位女同志問謝玉敏,白寶山和四川的丈夫兩個人中,你愛哪一個?眾目睽睽下,謝玉敏沉默了很長時間說,愛白寶山。」

  謝玉敏曾經對一位探訪過她的記者說,她的丈夫是倒插門來自己家,雖然生了兩個女兒,她卻一心想出來闖蕩。白寶山長得高,白淨,說話果斷做事堅決,謝玉敏說她一見就傾心於他男子漢的外表。「白寶山除了殺人,別的都好,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不去歌廳、不泡小姐,坐公交從來都給老人讓座。」即使是在從新疆到石河子的路上,遇到一場車禍,「也是白寶山組織大家把受傷的孩子從車底下救出來,送到醫院搶救」。白寶山因為後來不斷搶劫,埋藏***,經常來往於河北和北京,謝玉敏很快就知道了白寶山的作為。她曾說:「我勸白寶山把槍扔了,我做生意可以養活他。但他卻非常生氣。我一有要離開他的想法,他就會打我,還威脅要殺我全家。」謝玉敏受到感情和生命的雙重控制,卻依然聽從白的每個吩咐,幫他縫製槍套,和他一起把槍藏在身上到各地去躲藏,用身份證登記住處,還幫白寶山留意作案機會。

  在新疆,白寶山為了搶槍和車,零星殺了幾個人,謝玉敏參與策劃的是「邊疆賓館」大劫。由於邊疆賓館地處中國和俄羅斯、東歐各國的最大邊界貿易口岸,現金流很大。白寶山與另一個以前在新疆的獄友一起,拿槍到賓館看見兩個蹲在路邊數錢的維族人,舉槍就打,附近的目擊者也被打死打傷,兩個人包里加起來一共140多萬元。這個數目讓白寶山終於滿意,他果斷殺掉了同夥,給了謝11萬元,讓謝玉敏回了四川,自己哪裏也沒去,又回到了母親在模式口的家。此次搶劫在1997年8月31日,搶了100多萬元回到北京的白寶山依然「沒有任何反常」,直到9月5日被抓前的這段時間,白寶山也不怎麼花錢。白寶山的弟媳李伊回憶,當時家裏沒有洗浴間,想建又沒錢,大夏天全家只好到首鋼的公共浴室洗,「就是這樣,他也沒說出來自己有錢。」

  更多人的結局

  白寶山剛被捕時的反應是,謝玉敏背叛了。當得知謝後來也被抓,白寶山說,一切以謝玉敏的供述為準,「怕害了她。」白寶山說自己脅迫謝玉敏在身邊靜忙,還打算除掉她,也為她在石景山挖好了屍坑。但幾次他想激怒謝,都被謝的百依百順弄得下不了手。這個屍坑後來被北京警方找到了。

  白寶山被捕時正是他戶口批下來的那天。片警與刑警們計劃好,以辦戶口為名敲開了白家的門。那天晚上王風英原本打算出去打牌,在門口和鄰居們聊了會兒天后回家想喝點水,「就看到幾個警察在這個房間和我大小子說話,說是戶口辦下來了就跟他們走了。」這時,白家人「以為他一直和小謝在外面做生意」,並不知道白寶山出了事。白寶山在後來的交代材料里說:「我本來想拿槍打死他們,可是,我母親進來了,我就不能打了。我不忍心當着我母親的面殺人,我做不到……」現在去白家,旁邊半人高的柜子上擺着一台1989年買的舊彩電,柜子底下有個上了暗鎖的櫃門——10 年前,正是王鳳英應兒子的要求騰空了這個柜子並給了他一把鑰匙,白寶山就在這個柜子里鎖上了他搶來的「五四」式手槍和100多萬元現金。「做了那麼缺德的事,死幾回都沒什麼可說。」王鳳英沒法理解,「不明不白的二小子也關了3年。說他窩藏錢,可他根本不知道啊!」「二小子現在給人開車,有糖尿病高血壓,經常要住院。」

  2005年謝玉敏已經刑滿釋放。白寶山臨刑前唯一的要求,是與謝照一張合影。謝玉敏同意了,她說:「有我的照片。在那個世界也管着他,讓他不能做壞事。」謝玉敏的兩個女兒現在還留在四川老家農村,但她們都不知道母親的去向。據她女兒說,母親去了浙江嘉興打工,但是她們從來沒有主動聯繫過母親, 「都是她給我們打電話,幾個月打一次。上一次是4個月前打的,我們吵了幾句,她就不見了,我還曾經去嘉興找過幾天,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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