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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史實大揭密---中華名將張靈甫

撈刀河:虎落平原(3)

劉驍回來得不是時候,剛進房門,全體集合的哨音就響了,他以為又有下連隊演出的任務,想到身上帶有中共江西省委油印小報不方便,又要在五分鐘內扎綁腿、整理用具、攜帶武器和樂器等,情急之下,便隨手將那本夾有這份油印小報的《中外報刊木刻集》塞進了軍毯里,卻不料集合完畢以後,才發現是軍部憲兵來抽查各人的毛巾、牙缸、用具、衣服、被物是否在寢室內擺放整齊。劉驍暗自叫苦不迭,果然,一檢查就翻出了他的驚天秘密。

憲兵當時還很客氣,說是請劉隊長、劉畫家跟他們出去一趟。

到了晚上,照例是戰地文工隊的排練時間,大夥在禮堂里左等右等不見劉驍的音信,一打聽才得知他原來有通共的嫌疑,被關進了軍法處的禁閉室,於是眾人議論紛紛。有人想不通,說他平時待咱們不薄,親如兄弟姐妹,又多才多藝、任勞任怨,怎麼看都不像是殺人放火的共產黨啊;有人則猜測道,共產黨可能很會偽裝,也不會把共產黨三個字貼到腦門上來吧?有人還憂心仲仲地說,過去搞過寧肯錯殺三千、也不可放走一人的清黨,只怕劉隊長這一次也性命難保;對這種說法,有人馬上反駁道,說國民黨寧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人,實際上是共產黨的污衊之詞,如果真是錯殺三千,為何從不見七十四軍殺一個共產黨?於是,又有人以在贛北多次參加過對日作戰的第九戰區第二挺進縱隊少將司令陳洪時為例,言之鑿鑿地說,亂殺無辜的,其實正是共產黨,陳洪時以前是中共湘贛省委書記兼軍區政治委員的時候,無情肅反,連不願意參加紅軍的人都會當反革命處決呢。

七嘴八舌,眾說紛紜,孟玲玲在一邊聽得心亂如麻:即使國民黨這邊真的不錯殺他,可共產黨那邊會不會對他進行肅反?聯想到劉驍以前說高進、蕭雲成他們十分仇恨共產黨,還真槍真刀地擅自打過共產黨,那他們兩人又會不會來擅自殺劉驍?

可憐的小姑娘已經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去找高進,問一問他究竟對劉驍是什麼態度,轉念一想,劉驍是張長官推薦的人才,找他出面保釋劉驍,把握不是更大嗎?張長官雖然外表威嚴,其實也很有人情味,肯定會幫劉驍說話,萬一他要是不答應的話,那自己就多向他笑一笑,張長官就一定會心軟的。

想到這裏,孟玲玲抬腳就走。

夜色茫茫,月涼如水,有狼嗥起伏在遠處的山坳里。從軍部到五十八師師部,十幾里山路,她不知哪來的膽量,一路上竟走得風風火火。

當她滿頭大汗地找到五十八師師部,張靈甫還在堂屋裏練書法。聽見孟玲玲急匆匆說完事情的原委,緊繃繃的神情便鬆弛了許多,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小女兵,為救人摸黑走山路,這份真誠的情義把他感動了。而且劉驍是他推舉的人才,出了問題,他自然感到也有責任,於是便擱下毛筆,滿口答應孟玲玲,說自己現在就去軍部找劉驍問問話。

孟玲玲的哥哥孟鐵蛋備好了馬匹。

張靈甫騎上虎子、兄妹倆合騎一匹馬,向軍部奔去。

路上,孟玲玲問哥哥,是劉驍好還是高進好,孟鐵蛋和劉驍接觸得並不多,只熟悉高進,並不知道妹妹此時此刻的複雜心理,所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是高進好。

於是孟玲玲神情黯然,不再講話。

馬蹄聲碎,就像她那一顆亂跳不停的心。

國軍軍官的升遷,在正常情況下,論「績」、「資」和「停年」。績是每年考績,學術與才能優良,工作勤勞、成績顯著者,績分高;資是年資,服役年數多的,資歷深;停年,是指在原級別上的服役時間。少尉升中尉,論資不論績,停年一年半以上即可升級;中尉升上尉,停年兩年,先提升年資最深的,再提升績分最高的;上尉升少校,淪績不論資,停年四年;少校升中校,也是先提升年資最深者,再提升績分最高者,停年三年;中校升上校,論績,停年三年;上校升少將,也論績,但停年時間為四年。

劉驍從一顆星的少尉變成兩顆星的中尉,只用了一年時間。戰爭期間,傷亡大,立功機會多,提升就快,所以第九戰區副司令長官羅卓英才把這一句口頭禪掛在嘴邊:「軍人的事業在戰場。」

張靈甫記得,在他養傷期間,還接到過劉驍的一份報喜信,談到他提前晉級的事情,說他今天光榮地成為了一名抗日鐵軍里的中尉,但受之有愧,未能親手殺敵,表示今後將繼續努力,爭取上前線多殺倭寇,方能不負眾望,以報效國家和人民。

在回信中,張靈甫對他的工作態度和成績作了熱情洋溢的評價,但對他希望上前線的想法提出了勸阻,認為他的作用是筆而不是槍。談到職務升遷時,張靈甫還介紹了軍官的升遷法令,說他現在擔任的戰地文工隊隊長與參謀、副官、科員、教官一樣為「非隊職」,而不是部隊長,只有排長、連長、營長、團長等部隊長才是隊職,而中少尉軍官未任過隊職的不能升上尉;隊職中又以連長、團長最為重要,做上級軍官必須要有這兩級職務的經歷。所以,他建議劉驍,等他傷好回部隊,可給他安排一個相對安全的通訊連連長一職,戰地文工隊那邊的事情也可以兼顧,這樣一來,今後的升遷便容易得多。

後來,劉驍又很快覆信,對將軍的良苦用心和栽培表示最誠摯的謝意,然後說自己投奔七十四軍並不是為了當官,只願意在將軍的麾下衝鋒陷陣,為着實現這個目的,就是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辭。

劉驍的這些話既表達了自己的心聲,又很能討張靈甫喜歡。所以,儘管他時不時地帶出一些親共的情緒,高進也說過他像共產黨,但張靈甫對他的總體印象還是滿意的,只要他願意抗戰,又沒有確鑿的證據,當然還是要教育他,然後發揮他的作用。昨天的校閱式上,他的油畫和演奏不是很有氣勢嗎?

現在,在一間由穀倉改成的禁閉室里,張靈甫見到了劉驍。

憲兵點起木子燈,然後帶上門出去了,孟玲玲則抱着膝蓋坐在外面的台階上,沒精打采地看着他哥哥在用草料餵馬。

穀倉里有一間間的小房子,很適合作監牢和禁閉室,昏暗的燈光把人影投在牆壁上,顯得更加幽靜而陰森。以下是張靈甫和劉驍兩人的對話記錄——張靈甫(直視劉驍的眼睛):「請坦白告訴我,你是共產黨嗎?」

劉驍(稍有遲疑):「我不是」

張靈甫(語氣真誠):「我是相信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敢說敢為,你連死尚且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劉驍(抬起頭,迎着對方的目光):「我真的不是,只是看過共黨的一些宣傳材料。」

張靈甫:「請你再坦白告訴我,你對本軍開展過破壞活動沒有?」

劉驍:「沒有,從來沒有。我以良心作證,過去、現在和將來,自己是一直以七十四軍為榮的,一直是以在七十四軍參加過抵禦外侮的戰鬥為榮的。」

張靈甫:「好,我相信你的為人,只要你沒有從事破壞活動,便沒什麼大了的事。這一點很重要。當年,陳獨秀被捕,主審官、現在的何應欽總長,問的一個關鍵問題,便是他有沒有參與實際上的暴動。聽到否定答案後,何總長和大家還馬上向這位陳老先生索求墨寶呢。」

劉驍:「我真的不是共黨。」

張靈甫:「你說說共產黨都給你宣傳些啥?「

劉驍:「共產黨不腐敗。」

張靈甫:」腐敗中的最極端、最腐敗就是殺人搶劫財產,共產黨『打倒土豪劣紳』,殺人搶錢財哪個能比?共產黨搶的金元寶,老百姓能拿到一個嗎?能拿到個桌子已經不錯了。「

劉曉: 「這。。。, 共產主義美好。」

張靈甫:「美好得有大量的糧錢產出來、掙出來,共產黨員多數都是不會生產、不懂生產的流氓二流子,殺戮的都是在生產及其經營上很有一套的鄉紳,沒有了生產及經營上的能手,怎麼會美好?「

劉曉:「這。。。,共產黨講究生產資料公有制,人人平等。」

張靈甫:「私有財產是百姓擁有各種社會權力的基礎,沒有了私有財產,百姓就失去了一切權力,就成了共產黨的奴隸,奴隸社會是人間地獄, 怎麼會人人平等?」

劉曉:「這。。。,共產黨講民主。」

張靈甫:「奴隸社會還有民主?你是不是着魔了?!共產黨什麼時候搞過百姓選舉?擅長扣上一頂』反革命『的帽子,用』殺『來消滅問題的人,你要跟他要民主,你能保證他不給你扣上一頂帽子將你砍了?小子,你太嫩了,真的重了邪了!兄弟我為你惋惜呢!」

劉曉:「這。。。」

張靈甫的話並不多,但已經深深擊中了劉曉,那些中共的宣傳品在飛速的被撕成碎片,散掉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經過張靈甫向軍座做工作,王耀武將劉驍以「思想不定之青年,宜開誠感格」為由予以開釋,並親自向陳誠起草了一份關於劉驍的報告,文中說:憲兵在例行的內務檢查中,查出劉驍私藏違禁的宣傳品,正在接受審查和誘導,暫不宜來上級機關服務云云。
  
七十四軍軍部以前扎駐在宜春郊外的時候,租居民房,既不利於統一管理和指揮,也影響老百姓的工作和生活,為了執行持久抗戰方針,而又使民眾能夠安居樂業,王耀武當軍長後不久,戰線逐漸穩定下來,遂呈請戰區批准籌建營房,責成工兵在當地購買土地、木料和磚瓦,並按勞付酬僱請民工,地價每畝120元,高於市價,軍民雙方皆大歡喜。新營房規模宏偉,計有上方兩層樓正屋一排,為軍部、客廳、會議寶,左右兩面各有橫屋一棟,為軍部八大處,下方正屋一排為警衛營住處,中間還有操場、餐廳和大禮堂。

被當作禁閉室的穀倉,設在營房外一處稻場邊。

被關了一天的劉驍終於走出了禁閉室。從禁閉室到政治處戰地文工隊宿舍,僅僅幾十米,仿佛人間與地獄的天塹,原以為自己會被處份的,沒想到就這樣輕易通過了。

羅斯少將離開七十四軍之前,張靈甫送了他一方名貴的端硯,據說是當年包青天為證明自己不收禮的清白而擲進西江的。

這方端硯的得來全不費功夫。扎駐木子店的時候,因李天霞將「精誠團結」塗寫在房東家的影壁上,引起主人非議,張靈甫繼任後,新官上任三把火,二話不說就將這一標語給鏟了,為此,贏得了主人的好感,這戶人家的祖上先前做過江西知府,知書達禮,見其才立戰功而毫不張揚,訓練之餘,唯一愛好便是埋頭習練書法,誠如古人所言:「君子納於言而敏於行」是也,甚為敬重,乃拿出祖傳的這件寶物贈送與了他,說:「將軍以後功成名就、衣錦回鄉,想必終日離不開紙筆硯墨吧?而北方天冷,用此硯磨墨,寒不結冰。」態度十分真誠,張靈甫想付錢也堅辭不要。直到七十四軍趕赴長沙救災,他才將一封信和身上所有的薪水悄悄留在了主人家的書桌上。薪水大約有兩百多元,還算不少,可以買兩三畝地,但再多的錢也買不來民眾對自己的信任。

「包拯擲硯」的故事,張靈甫以前也聽說過。相傳,包拯離開端州,赴京上任,船過西江羚羊峽時,萬里無雲的晴空忽然狂風驟起,大雨傾盆,掀起三四尺高的驚濤駭浪。包拯暗自吃驚,這是天怒人怨的異常景像啊,難道是做了對不起良心之事?果然,一問家人和隨從,才得知有位老硯工為感激自己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親自刻制了一方「鵬程萬里硯」,苦苦央求包興收下,包興推辭不過,也覺得這方硯盤更有利於老爺公幹,便暗自收下了。包公聽後,氣得臉更黑,連連責備包興糊塗後,說:「端硯是端州的,現在我將他歸還於端州百姓。」便手捧端硯走到船頭,朝着端州方向鞠了三個躬,然後奮臂一揚,把這方端硯擲進了波濤洶湧的江水裏。說來也怪,端硯一沉江底,剎那之間便雲收雨霽、風平浪靜了。

羅斯在中國呆過幾年,當然知道包青天,再一聽張靈甫講完這傳說故事,連呼神奇、太神奇了,更覺得手上的這個古董格外珍貴,只見這方十寸大小的老坑硯,扣之如磬,捫之如玉,裏面的魚腦凍、鴝鴿眼、火捺、青花、冰紋、金銀線一應俱全,上方雕刻着一隻展翅奮飛的大鵬,惟妙惟肖。

作為回報,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部德國120雙鏡頭照相機送給了張靈甫,這款機型為風靡世界的祿萊產品,讓原本就十分喜歡照相的張靈甫喜出望外、愛不釋手,有事沒事就擺弄一陣子。

在張靈甫收藏的寶貝中,還有一把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瓦壺, 為明朝第一忠臣楊繼盛的遺物, 他時常以之展示於人,也以此勉勵於己,成為他要法古今完人、養浩然正氣的信物。

楊繼盛生性梗直,剛正不阿,「鐵肩擔道義,妙手着文章」的對聯便出自於他手中。任兵部員外郎時,瓦剌南侵,大將軍仇鸞一觸即潰,與敵求和。然而,奸臣嚴嵩庇護仇鸞,卻反將主戰的楊繼盛貶出京城,後來,楊繼盛再度起用,到職不足一月,又寫《請誅賊臣疏》,歷數嚴嵩五奸十大罪,終被嚴嵩所害,受盡三年殘酷折磨,臨刑前,慷慨賦詩曰:「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平生未了事,留與後人補。」

「平生未了事,留與後人補」,這一為天下傳誦的名句,字裏行間表現出那種面對死亡的從容、鎮定與解脫,不能不對張靈甫日後的命運走向打上悲劇的底色。

蕭雲成、高進他們的特種作戰訓練班不光有一批蘇制武器,還有幾尊松樹炮。這土玩意兒,是當地老表曾有滿像獻秘方一樣獻給七十四軍的。

在接連埋葬老婆和兩個女兒後,四十來歲的曾有滿,懷着滿腔憤怒,投奔到了七十四軍,成為全軍年齡最大、軍銜最低的士兵。蕭雲成知道他熟悉地形、行動也很勇敢,比較適合訓練特種作戰,因而,在其接受三個月的新兵操練後,特地將他留在了自己的旗下。

曾有滿說,他會做松樹炮,照樣轟他畜生不如的小鬼子。

以前,山里鬧紅軍、鬧土匪,這種土炮成為最常用的「重火器」,蕭雲成也是知道的,製作起來並不複雜:將直徑粗大的松樹鋸成米把長,沿一頭挖空大半截,打上鐵箍,灌滿硝磺、鐵砂和碎石,再固定炮身,用捻子點燃後發射。這種土炮精度不高,射程不遠,頂多三十米,但在近距離內對付集團衝鋒很有殺傷力和威懾力。

既是特種作戰,各種戰法皆有,於是,蕭雲成決定先做五尊試試。

試炮這天,張靈甫帶着孟鐵蛋也趕來參觀。隨着五聲劇響,大團的藍色煙霧和雨點一樣的彈片噴薄而出,竟將二十來米遠的一排門板打翻在地,門板上密密麻麻嵌滿大大小小的彈孔,雖然沒將門板擊穿,但眾人皆稱,如此密集的彈着點足以大面積殺傷日軍。張靈甫也覺得此炮威力不錯,可彌補國軍的火力不足,不過,他建議最好以軍用導火索代替捻子,因這種土法製作的捻子不便於控制時間,且容易受潮,一旦點不着或者燃燒時間過長,二十來米的距離敵人幾秒鐘就可衝上來。

然後,他對蕭雲成、高進等人說:「洋槍洋炮固然很好,土槍土炮亦不可棄。目前,國府空虛,法幣開始貶值,應該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發揮各種戰力,盡最大可能打擊倭寇。」

提到武器裝備,高進憤憤不平地說道:「陝北紅軍改編八路軍,國府給了他們一百二十挺轉盤機槍,還有六門戰車防禦炮,可他們總共打了多少日軍?盡都是扒鐵軌、挖公路、剪電線之類的雞毛蒜皮,還口口聲聲標榜自己是什麼中流砥柱,真是氣煞我也!」

「哎,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去年不是還有一個百團大戰嘛。」蕭雲成不無諷刺道。

「狗屁!百團小戰還差不多,據報導,百團大戰共進行戰鬥一千八百二十四次,斃傷日偽軍四千多人,平均下來一仗才斃傷不到三個,就按他們胡吹的斃傷日偽軍兩萬五千八百人,平均下來一仗才斃傷十四個!共黨消極避戰,一方面讓日軍消耗國軍,一方面又不斷吸收地痞流氓(註:共黨內部謂之「匪運」)、裹脅農村壯丁隱蔽擴充,當兵的人一多,種地的人就少了,糧食少了,共黨就象剛流竄到陝北時玩「東渡抗日」而真目的是搶山西北部百姓的可憐存糧一樣,又搞了這所謂的「百團大戰」,本質目的是去搶淪陷區老百姓的存糧。」

「那還有平型關呢?」 蕭雲成更以譏笑的口吻問。

「更是扯淡!平型關戰役是國軍劉茂恩第十五軍打的,主戰場連八路軍的影都沒有!八路軍本來是協同防守左翼雁門關一帶,因害怕與日軍主力交鋒,擅自臨陣脫逃,跑到關右山區的楊鎮躲了起來,將戰場上與日軍交鋒的責任全部留給了國軍。後得知日軍輜重隊四百多人,多數連槍也沒帶,少數帶着步槍,正大搖大擺的穿越蔡家峪,以為不用怎麼戰鬥就可以搶得輜重,沾個大便宜,乃以「以大嚇小」的手法乘機出襲,虛晃一下就逃之夭夭,後來竟吹成了什麼『大捷』,還將「蔡家峪」張冠李戴的換成了「平型關」。要這樣的叫『大捷』,那老子第七十四軍滿身都是大捷。」

據戰後披露的日軍戰史記載,輜重隊損失兩百多人,跟劉茂恩將軍回憶錄中的四百多人基本一致, 高進還給土八路多算了兩百。

曾有滿、李欣等人不懂政治,坐在田埂上沒有做聲,看着長官們高談闊論,而常寧和孟鐵蛋則埋頭在草叢中一心一意地尋野酸棗吃。

正是一場大雨過後,天格外藍、山格外青、雲格外白,能見度特別清晰。

張靈甫來了興致,從虎子背上的行囊里拿出照相機,要給大家照一張合影。

於是,蕭雲成、高進、常寧、李欣、曾有滿和孟鐵蛋等六人戴正軍帽、扯平軍裝,然後手挽手地站成了一排。張靈甫低頭看着取景框,發現地上有一堆牛糞,而且背景是幾棟破亂的茅屋,便讓大家稍稍移動幾步,以身後的明月山作背景。

當遠處巍峨的山嶺進入鏡頭之後,調着焦距的他心裏忽然一動,想起了劉驍,想起了和劉驍那樣成千上萬被中共哄騙的熱血青年,之所以他們中了邪,大約是因為通過一部角度固定的鏡頭去看外面的世界吧?在這樣的鏡頭中,永遠都是青山綠水、藍天白雲,而不會有牛糞和茅屋。

「弟兄們,讓我們昂首挺胸,眼睛都看着長官!」蕭雲成招呼大家道。

「好的,我要照了,一、二、三!」 張靈甫按下了快門。

高進在北大學的是建築,也十分喜愛攝影,曾用相機記錄過大量傳統民居和西洋樓房,投軍後便再也沒摸過這玩意。手痒痒的他,從長官手裏接過照相機,說是要拍幾張風景照。

看着他四處取景的模樣,張靈甫繼續剛才的思路,以手杖指着附近那些茅屋說:「如是有聞必錄,就應把那些煞風景的破爛也照下來;如是有選擇記錄,則須揀最好最美的地方照,你說,這兩種方法誰是誰非?」

高進一愣,見長官若有所思,很快反應過來。他說:「我們的報館是有聞必錄,共產黨方面、還有那些跟着共產黨跑的報紙,當然是有選擇記錄,對比之下,大後方貪贓枉法而延安那邊一方淨土,讀者一看報,自然分出傾向,受騙上當了。」

「好,答得好。」 張靈甫連聲稱讚,又不無擔憂地說:「這兩種記錄社會現象的方法,實際上是一種不對稱的輿論戰,古人云:鐵肩擔道義,妙手着文章。可這個『妙』該作何解?值得研究,如無高招,我們將越來越被動、失去人心。」

蕭雲成接過話題說:「我看劉驍那小子八成就是共黨的報紙看多了。」

一說起劉驍,高進有些幸災樂禍了:「聽說劉驍被關禁閉後,綿條多了,再不像過去那樣張揚地成天唱歌、打鼓、寫標語了。「

見長官們又談起高深的輿論宣傳問題,曾有滿、李欣還是聽不懂,便和孟鐵蛋一樣也埋着頭去尋野酸棗,只有常寧聽懂了,他插上一句,說:「把他們的報紙封了不就行了,哪會有那多……」本想說哪會有那多球事,又覺得不能在長官面前放粗,於是忙改口說:「哪會有那多麻煩事。」

「唉,你不知道,我們的法律允許自由辦報,把他封了他又會重辦一張,真是防不勝防,查不勝查。」蕭雲成心情沮喪地回答道,以前在漢讀書時,這種事情見過幾起。

幾天以後,照片沖印出來,無論是人像還是背景,效果都極佳。

照片上的弟兄們,一個個戎裝整齊,眉宇間洋溢着抗日建國捨我其誰的英雄氣概,連第一次面對鏡頭的曾有滿也照得很好,他因為緊張而看着遠處,反倒顯出一種深沉感。在大家的背後,幾片流雲如絲一樣縈繞着明月山,更將氣宇軒昂的弟兄們襯托得壯志凌雲。

張靈甫把照片加洗了六張、準備一人留一張後,意猶未盡,又在每一張照片的背面揮豪題字:「山峰怎敵眉峰秀,志氣當比雲氣高,與諸同志共勉——張靈甫」,時間落款為民國三零年七月二十一日。

責任編輯: 鄭浩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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